他也想多了。
他心说湘王殿下不愿意娶符姑娘,段姑娘这么高兴干嘛?难道她瞧上湘王殿下了不愿意他娶别人?那主子算什么?
想到这种种可能,初一觉得眼前的天都变色了。
他紧张的咽了下口水,僵硬的将视线转到了自家主子的身上。
傅云墨依旧负手而立,背脊挺得笔直,看起来并无异样。
初一的目光落到他的手上。
那双白净修长的手正一点点收紧,攥的不能再紧,骨节那里有力的凸起。
本就冷凝的气氛变的更加沉闷压抑。
傅云墨站在原地没动。
他本以为阿离会注意到他的,谁知她竟微笑着准备跟傅云辞一道出宫去了。
见状,他的眼底骤然一沉:“阿离。”
他的语气似乎没什么变化,仍是淡淡的,只是轻飘飘的令人头皮发麻。
反正初一头皮麻了,还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再说段音离忽然听到傅云墨在叫自己,她惊喜的转头望去,果然见是他站在不远处,立刻便提起裙摆朝他跑了过去。
她的反应取悦了某位醋意横生的太子爷。
他扬起唇角,尽量温柔的笑给她看:“跑什么,当心脚下。”
他说着,拿出一方黑色的帕子帮她擦了擦额上细密的汗珠。
那帕子上带着他身上淡淡的沉香味。
段音离朝他扬起笑脸:“你怎么在这呀?”
“我听说父皇召见你,是以过来瞧瞧。”
“哦……是南楚国师要与我比试。”她将方才在殿中几人的对话讲给他听。
傅云墨听完当即便沉了脸色:“阿离答应了让他给你下毒?”
见他脸色不对,段音离迟疑的点了点头:“……我我我百毒不侵,他害不了我。”
“我知道,我家阿离最厉害了。”
“你没生气啊?”
“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呢。”要气也是气别人。
比如作死的白丘。
比如好面子的景文帝。
还比如方才碍他眼的傅云辞。
虽说刚刚是段音离朝着傅云辞笑,但这位太子爷会认为是他小媳妇言辞不妥、行为不端吗?
答案是当然不会!
他小媳妇连馋别人家瓜子都不会直接要而是来问他的意思,她怎么可能会对旁人生出什么花花心思呢。
即使有,那也是因为她年纪小不懂事被人勾引了。
而他要做的不是朝她发脾气,而是把勾引她的人通通弄死,回头腾出时间来再慢慢将小媳妇导回正途。
他就不信,凭他的“姿色”会比不过傅云辞!
心里的念头越是狠辣阴暗,傅云墨面上就越是笑的温柔:“走,我送你出宫。”
段音离点头,乖乖跟着他走。
她正好也有话想同他说。
与白丘比试一事她心中已有算计,无须他插手。
小媳妇既然已经开了口,傅云墨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他由得她去玩,甘心在后面为她保驾护航。
不过想起她之前提到的一句,傅云墨装作不经意的问道:“阿离,你方才说你百毒不侵,是果真什么药都在你身上起不了作用吗?”
“是毒,不是药。”段姑娘很严谨。
“嗯……”媚药应该也算是一种毒吧。
但这话傅云墨没办法直接问。
他准备了一些药在手上,原想着若大婚那日她闹的厉害就给她下点,但眼下看来这招未必能行得通啊。
因为这件事,一路上傅云墨都心事重重的。
马车停在了段府门前,他仍在发呆,不知在想什么。
段音离临下马车前飞快的在他颊边啄了一口:“我走喽。”
然后就脚步轻快的进了府里。
她人都下车了,傅云墨才回过神来。
他怔怔的抬手摸了摸方才被段音离亲过的地方,薄唇不禁缓缓勾起。
他小媳妇真可爱!
真实不做作,太招人稀罕了。
一想到自家小媳妇如何如何好,傅云墨就不可避免的想到会有人觊觎她。
傅云辞就是其中一个。
想到那个真神仙似的人,傅云墨眸色愈暗。
既然傅云辞让他不痛快了,那他也要让对方不痛快。
傅云辞不是不想娶符笑嘛,那他就偏要凑成他们这桩亲事的。
如此,也算是一石二鸟。
既能报复傅云辞,又能让他日后无法再接近阿离。
计划完美,可以实行。
于是这位太子爷唤道:“初一。”
“您有何吩咐?”
“让人在城中散布消息,就说老头子原本有意给傅云辞和符笑赐婚,但傅云辞没瞧上符笑不乐意,亲自去见老头子打消了他赐婚的念头。”
“主、主子……”初一迟疑道:“符姑娘与段姑娘关系不错,咱们这样背后造她的谣,会否有些不妥?”
“事实如此,何来造谣一说?”
“这要是让段姑娘知道了,怕是会不高兴的吧。”
“你以为在城中散布消息的只你们一拨人?”
“您的意思是……”
“告诉十五,阿离若问,就推到甘泉宫那边去。”
傅云墨料定了慧敏贵妃也深知傅云辞的为人,是以她也一定会利用符笑的名声来做文章。
依照傅云辞的为人,得知符笑因他处境艰难,他不会袖手旁观的。
初一好奇:“主子,那要是湘王殿下不就范怎么办?”
他们不就白忙活了嘛。
“他一定会。”傅云墨语气笃定。
“您怎么知道?”
“谁让他是好人呢。”
“……”这是什么逻辑?
初一忍不住腹诽,心说好人您还可劲儿欺负人家。
腹诽归腹诽,主子交代的事情还是得好好完成。
于是,因为慧敏贵妃的暗中策划,再加上傅云墨的推波助澜,不消半日的工夫,有关傅云辞嫌弃符笑的事便在长安城传的人尽皆知。
符家兄弟各个都气的不行。
平阳侯和夫人原吩咐了院中各处下人绝不许议论此事,说什么都要瞒着符笑。
但傅云墨坏啊,一番算计便将这事捅到了符笑面前。
符笑听完就病倒了。
然后他再让人去云隐寺光明正大的“搬运”草药时,状似无意的将符笑病倒的事透露给傅云辞知晓。xiumb.com
果然,他才一听闻此事没怎么犹豫便快马加鞭赶回了长安城。
他没回湘王府,直奔平阳侯府而去。
他到的时候,段音离刚给符笑诊完脉。
符禄紧张兮兮的上前:“阿离,笑笑她怎么样?”
“急火攻心,得慢慢静养。”
“那得养到什么时候啊?”
“养到火消下去。”这是心病,身体完全是被拖累的。
即使这会儿有灵丹妙药将符笑的身子调理到最佳状态,她也还是会蔫蔫的没有精神。
心病还须心药医。
段音离隐隐猜到了符笑的心病怕就是城中的那些闲言碎语。
傅云辞向景文帝言明他不想娶符笑是事实,她当时就在旁边听着呢,是以也不能编什么瞎话骗符笑,免得将人惹的更加难过。
段音离不知符笑心中真正郁结的点,只当她是觉得名声受损才一时想不开,于是宽慰道:“笑笑,我知道你没办法像我一样没心没肺的不把旁人的话放在心上,但比起别人的话,你更应该相信自己才对呀。
你那么好,一定有很多人像我初见你就喜欢你那样对你倾心的。”
符笑倚在榻边喝药,被段音离这话逗笑:“阿离才不是没心没肺呢,你是通透豁达,至于我……你放心,我不会妄自菲薄的。”
“嗯嗯,你快快养好身子,我好撮合你和……”
“笑笑,湘王殿下忽然来了府里,说是来探望你。”忽然,平阳侯夫人急匆匆的走了进来,打断了段音离的话。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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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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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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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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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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