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听她问起,再不敢有任何隐瞒。
她四下里看看,让两名小丫鬟在房门口候着,自己引着段音离旁边无人的地方说话。
见红叶表现的这般神秘,拾月的心都不禁悬了起来。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值得她如此小心?
确定无人能听到她们的对话,红叶方才压低声音道:“之前……夫人去客院看望林夫人……”
听她提到江珧,段音离的眸光愈发转冷。
红叶话音一顿,深深的垂下头去。
段音离搭在身前的手指腹轻轻摩擦着:“然后呢?”
“回三小姐的话,奴婢当时只在廊下候着,并未跟进房中去伺候。
夫人略坐了片刻便出来了,之后就一直待在院中未在出去过。”
“没了?”
“没了。”红叶摇头。
段音离眼眸微眯,眸光愈发晦暗:“你仔细想想,确定没了?”
“……夫人从林夫人房中出来的时候,脸色有些不大好。”
“呵!”红唇微勾,她似是冷笑了一下。
之前她就让下人多盯着客院了,可也没听说江珧那有何异动,怎么娘亲去看了她一趟回来就不舒坦了呢?
她挥手示意红叶回去伺候江氏,转而对拾月说:“你去客院走一趟,看看究竟有何异常。”
拾月当即便去,段音离自己则是留在了江氏的院中。
拾月还没回来,江氏便先醒了过来。
她见段音离在她房中,明显一愣,随即忙说:“你别担心,娘亲没事儿,就是忽然觉得累想歇歇。”
段姑娘扶着她起身:“那娘亲这会儿感觉如何?”
“好多了。”
“我听红叶说,您去看望姨母了,她身体可好转了吗?”
江氏眼睫“忽”地一闪。
她脸上细微的表情没能逃过段音离的眼睛。
“……还有些虚弱。”顿了顿,江氏忽然说:“阿离,若娘亲说想在府外给你姨母他们另置房舍安排他们住,你会不会觉得娘亲太无情了?”
“怎么会!”她乐得将他们赶出去。
闻言,江氏这才稍稍安心:“我想在外面给你姨母他们租个小院,让他们尽快搬出去。”
“娘亲,可是出什么事了吗?”
江氏沉默的摇头。
段音离眯了迷眼,暗道那就肯定是有事儿了。
不过身为娘亲的贴心小棉袄,她可不能追问害娘亲为难,她会自己弄明白是怎么回事的。
将之前做好的凝香丸给江氏,段音离琢磨着这药须得改良一下了。
“阿离,我已觉得自己身子好多了,日后无须再弄药给我吃了,这一项也是不小的花销,你自己个儿留下来买些衣裳首饰额……买些鸡腿吃。”
“娘亲放心,我有的是银子。”
“嗯?”
“我有钱,足够养活您和爹爹。”
江氏轻笑:“我们阿离就会宽我的心,好好好,你有钱,不是你吹牛的。”
段姑娘心说,娘亲您对您女儿的实力一无所知。
她不是吹牛,这她都搂着说了。
之前七师父从傅云笙那偷回来的银票有一大半被大壮运回了药王谷,剩下的那些被换成了金子,外面抹了灰当成地砖铺在了段音离的房中。
之前那场暴雨之后,段府内屋宇损坏,不得不大肆修缮。
拾月和大壮就是趁着那时里应外合,将段音离的闺房变成了金屋。
但这话显然不能告诉江氏和段峥。
容易吓到他们不说,还恐他们误以为她去打劫国库了。
回过神来,段音离进一步说明道:“之前傅云墨派人给我送来了好些钱,他说……”
“阿离!”江氏忽然打断了她的话:“你须记住日后万不可再这般直呼太子殿下的名讳,这可是大不敬之罪,叫他知道不得了的。”琇書網
“他知道啊。”
“诶?!”
“就是他让我这么叫的。”小娇娇虽然位高权重,但可平易近人了。
“……这样啊。”江氏心说这太子爷这么平易近人的吗?
又和江氏东拉西扯的说了一大堆,见她精神好了些,似是没再为江珧感到烦心,段音离这才起身回了梨香院。
拾月已在外面等了她好一会儿了。
主仆二人一边走一边说。
拾月:“奴婢假装有事急着找您,突然闯进了林夫人的房中,她来不及反应叫奴婢看到了她手里拿着的东西,您猜她手里拿的是什么?”
段音离淡淡的瞥了她一眼。
多年相伴的默契让拾月明白,自家小姐今日心气儿不顺,随时有可能给她扎针。
她也是看她心情不好想逗逗她嘛,没良心的小姐!哼!
心里把嘴噘的朝天高,拾月口中却说:“两样东西,一个是老爷给人诊脉时用的帕子,另一个是老爷的香囊。”
段音离的身形猛地顿住。
那双素来流光溢彩的眸中此刻黑沉沉的,像一潭死水,望不到边际也看不到底。
拾月心里“咯噔”一下,忙像给貂儿顺毛似的摸了摸她的头:“嘿、嘿嘿……小姐乖啊,不气不气……”
段音离淡着一张脸,没有任何表情:“确定是爹爹之物?”
拾月点头:“之前老爷给林夫人诊病时,奴婢见过那方帕子,不会认错。
有一次您去夫人的院中同她说话,奴婢帮红叶姐姐找绣样,她说夫人说入夏了,蚊虫活泛,她要给老爷和您各做一个香囊放在身边。
您的那个花样是带梨花的,老爷的那个是竹子。
纵是那花样奴婢一时眼花瞧错了,可那香囊的味道却绝不会认错。”
段音离心说怪不得。
她就说娘亲怎么会忽然提出要把江珧母子三人赶到府外去住,定是因为看到了江珧手中之物才会心下不舒坦,可自己的亲妹妹又不能真的将她如何,无可奈何之下才做出这个决定。
拾月不知是恐段音离就这么冲到客院去弄死江珧还是担心她气极伤了身子,紧紧的拉着她的手不松开。
“小姐……有话好好说啊,那个林夫人纵然该死可也得顾及她是夫人的妹妹,若您这么大张旗鼓的对她下手怕是夫人知道了心里也不会好受。”
段音离无意识的捻着手指,不说话。
拾月心里“咚咚”直跳。
好在,段音离最终什么都没做,看似平静的回了梨香院。
“叫人去盯着,若爹爹回府,素来回我。”
“是。”
拾月不解,想不懂这个时候自家小姐留意老爷的动向做什么,难道她怀疑那帕子和香囊是老爷给林夫人的?!
这怎么想都不大可能吧。
纵然他们二人真有苟且,也该送些别的东西,怎么可能让夫人给他的东西给别人呢,这是生怕不怕人发现吗?
拾月走后,段音离就那么一动不动的坐在桌边。
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屋子里没有点蜡烛,暗沉沉的一片,像极了此刻她的内心。
拾月方才说的话,她有些想不明白。
拾月说江珧纵然该死可也得顾及她是夫人的妹妹……有这样当妹妹的吗?专门以给姐姐添堵为己任?她配得上“妹妹”这个词吗?
即便是段音挽那个傻白甜都懂得护着段音娆,江珧这么大岁数不知道该怎么关心爱护亲人吗?
是她做了不该做的事情断了姐妹之情,为何还要让她娘亲顾及这份情谊?
凝眸看着指间夹着的银针,她忽然抬手刺进了一旁的樱桃里,带出了暗红色的汁水。
窝在她怀里拨弄玉铃铛的貂儿猛地一僵,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
貂儿:有杀气!
铃铛里的麒麟蛊也抱紧了玉珠,一丝声音也不敢发出。
麒麟蛊:阿离黑化啦!!傅傅快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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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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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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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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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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