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敢好奇她的事?嘴巴不疼了是不是?”
听段音挽提起昨日被段音离主仆二人联手狂虐的事情,小桃不禁打了个寒颤。
她下意识捂住自己一侧肿起的脸颊,仍能感觉到痛意似的。
见状,段音挽抿了抿唇,说:“这下长记性了吧,那日后就少说多做,免得再给我惹祸。”
“……是,奴婢知错了。”小桃状似乖巧的垂下头去,沉默了片刻却又再次开口:“小姐,杜公子命人给您传口信儿了。”
段音挽一听“杜公子”三个字顿时便来了精神:“他说什么了?”
“杜公子说,杜府与咱们府发生口角是误会,他让您别往心里去,他也不会因此对你生出什么芥蒂。
也望您能放宽心,今后还和从前一样,千万别不理他才好。”
“还有吗?”段音挽肉乎乎的脸蛋儿飘上了两抹红晕。
“有!”小桃连忙点头,脆生生的继续说:“他说待宫里老太妃的丧期一过,他便和杜院使提及来咱们府上下聘的事,让您再静候一些时日。”
“他真是这么说的呀?”
“当然了。”
得到肯定的答案,段音挽忍不住捂着唇偷偷的笑。
小桃见她喜欢听自己提起那位杜公子,便想再多说几句哄她开心,不妨这时季氏从不远处走了过来。
小桃忙用手扯了扯段音挽的衣袖,示意她掩饰好情绪,别被三夫人瞧出什么破绽。
段音挽忙低下头,恐被季氏看到她脸上未褪的红晕:“娘。”
季氏没理她,径自走到了小桃面前。
小桃心中一紧,忙朝她福了福身子:“……夫人。”
季氏眯眼打量着她,神色肃然:“昨日便是你跑到大夫人面前乱嚼舌头的?”
一听这话,小桃当即吓得“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夫人饶命!奴婢下次再也不敢了!
昨日三小姐已教训过奴婢一通了,四小姐也训诫过奴婢,奴婢真的知道错了。”
“犯了错才知错,不如不知。”
“夫人?!”
“领了这个月的月银,出府去吧。”段家不能留这样搬弄是非的下人,没的将主子都给挑唆坏了。
这若是换了段音娆或是段音离,季氏未必会插这个手,最多就是提醒一下罢了。
可一来段音挽是她的亲生女儿,说了什么不必担心对方会多心。
二来她为人单纯,心底善良,不比那两个丫头凡事都有自己的主意。
若再放任这丫鬟跟在段音挽身边,恐不知几时会将自己的女儿给教坏了。
正是因此,季氏才准备将小桃赶出去。
再说小桃一听自己要被赶出段家,忙跪行到季氏脚边,手拉着她的裙裾哭求:“夫人!夫人求您别赶奴婢走!奴婢伺候四小姐已久,奴婢是一心一意为了小姐啊!”
段音挽见她哭的那个样子自是不忍心,忍不住为她求情:“娘……您就饶了她这次吧。”
季氏面色沉郁的看了她一眼,想说什么又恐污了她心里的那片净土,可若不说又担心她再继续这么天真下去。
伸手戳了戳段音挽的脑门儿,季氏沉声道:“你怎么这么糊涂!
昨日的事幸而是你大伯母,她性子软好说话,你去敬个茶赔个礼便算翻篇了,她自是不会跟你一个小辈一般见识。
可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你大伯母真的因为这个死丫头有个什么好歹,你让你大伯往后的日子怎么过!
知道的是这丫头一时猪油蒙了心,不知道的难保不会认为是你在背后刻意指使。
更甚者,就连我和你爹都有可能被牵扯进去。
届时你爹与你大伯兄弟之间离了心,你大伯母也与我生出嫌隙,咱们这个家岂不就乱了!”
“娘……我、我不知道事情会这么严重……”段音挽懵懵的。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
三丫头不是个好相与的,我瞧她为人护短的很,好在这次你大伯母安然无恙,否则倘或有个万一,她必然不会与你善罢甘休,届时你要怎么办呢?”
段音挽一时语塞。
她心说她已经不与我善罢甘休了,昨儿连我的丫鬟都打了。
但这话段音挽没敢告诉季氏。
自家娘亲的话段音挽自然相信,也自然会听,可就此让小桃出府去她委实有些不忍心。
还有便是……她也有点自己的小私心。
若是小桃走了,那将来谁给她和杜公子传信呢?
眨了眨眼,段音挽小心翼翼的拉住季氏的手,软声软语的央求道:“娘……小桃她已经知道错了,好在大伯母也没怪罪,我看这次就算了吧。
您若实在不放心,不如我安排她在院中做粗活,如此可好?”
“可是……”
“娘,您就答应女儿吧,好不好?”见季氏还欲再说,段音挽便开始抱着她的胳膊软软的撒娇。
这世上鲜少有母亲能抵挡得住女儿的撒娇,季氏也不例外。
她幽幽的叹了口气,转而看向小桃的目光暗含冷芒:“今后若再不安分守己,你可仔细着!”
小桃连忙叩拜,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多谢夫人、多谢小姐,奴婢一定乖乖听话。”
季氏收回视线,拉着段音挽离开。
小桃起身抹了抹眼泪,默默跟在后面,老实巴交的模样。
直到她们走远了以后,段音离方才自不远处的柳树后走了出来。
拾月同她一样望着季氏的背影,口中轻叹:“难怪老夫人放心三夫人管家,这么看起来,这位三夫人的确是不简单,倒不似奴婢原本以为的那样。”
“可惜啊……”
“嗯?可惜什么?”拾月没懂。
段音离抬脚往梨香院的方向走,慢悠悠的说:“可惜段音挽没遗传到她的脑子。”
拾月嘴角微抽。
不过她心里也很赞同自家小姐的话就是了,虽然那话损了点。
回到梨香院,段姑娘又开始鼓捣药。
她先弄的是给段昭治嗓子的药,并没有急着弄太后要的长生不老药。
一则凡事都有个轻重缓急,在她心里,治好兄长的嗓子是比应付太后更重要的事情。
二则太快将那药弄出来会让太后觉得此事过于简单,她得渲染一下艰难的氛围。wWW.ΧìǔΜЬ.CǒΜ
熬药的间隙,段音离看着自己和傅云墨联手编的那个花篮,忽然对拾月说:“去给我找一块沉水香来。”
拾月不解:“要沉水香做什么?”
“做木雕啊。”
“……好嘞。”
拾月原以为自家小姐是说说而已,没想到她居然还真的准备实际操作了。
唉……也不知能雕出个什么鬼东西来。
拾月的执行力向来绝佳,很快便抱了一大块沉水香回来。
段音离静静看了一会儿,平静道:“我是要雕个物件给傅云墨摆着玩,不是要抠一口棺材让他趟。”
拾月:“……”
直接说她搞回来的这块沉水香太大不就得了嘛,何必这么拐弯抹角的呢,真是不可爱。
其实拾月这么做是有她的道理和打算的。
她觉得依照她家小姐手残的程度,寻常那种小块的沉水香根本不够她霍霍的。
不得不说,拾月非常有先见之明。
段姑娘也有自知之明,她没异想天开的想给傅云墨雕个他的肖像,而是琢磨着先从简单的入手,比如放在博古架或是书案上的摆件之类的。
可拾月搞了这么大一块沉水香回来,她琢磨那得雕出多少个摆件来啊。
要不干脆抠个小几吧,四四方方的应该很容易。
过了一会儿……段音离决定把原本计划的小几变成椅子。
又过了一会儿,椅子变成了小马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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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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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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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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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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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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