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师父同她说的,厌情蛊已下入段音离的体内,她如今便该对太子殿下生厌了。
可出乎苏羽清意料的是,段音离下船时的那个状态根本就不像是对傅云墨生了厌,倒像两个人的感情又进了一步。
苏羽清懵了。
难道自己拿了一个假的厌情蛊?
还是说……那玩意儿年久不用失效了?
任凭苏羽清想破了脑袋也不会想到,厌情蛊之所以在段音离身上不起作用,那是因为她对傅云墨压根就没有生出情爱之意,她只是单纯好他的色。
因为好色,所以才待他与别人不同。
她对他的非分之想源于那张脸。
段音离的心是如此告诉自己的。
也正是因为这样,那厌情蛊下了才跟没下一样。
但苏羽清不知道啊。
她战战兢兢小半日,好不容易方才得手了松了一口气,谁知竟然白忙活一场!
正百思不得其解,苏羽莹忽然唤了她两声:“大姐姐?大姐姐?!”
苏羽清恍然回过神来:“……啊?”
“皇后娘娘和长公主殿下也来了御花园,正和端王在一处呢,咱们也过去吧。”
“嗯。”
微微颔首,苏羽清同苏羽莹转身离开。
旋身之际,她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湖边的那对璧人。
啧……越看越般配,这可如何是好!
收回视线,苏羽清心事重重的往人堆处走去。
那边段音离和傅云墨也上了岸,一前一后,始终隔着半步的距离走着。
雨后阳光更盛,段音离低着头,看似在看路,实则是在盯着自己和傅云墨的影子看。
第一次,她在别人踩到她影子时没有躲开。
看着自己的影子和傅云墨的交叠在一处,她的脑海中朦朦胧胧的闪过一个画面,似是自己一头扎进了他怀里,那情景回想起来和眼下有些像。
都像被他抱着似的。
感觉到自己的脸颊又有升温的趋势,段音离忙抬手覆在了颊边。
不远处,皇后和长公主被一众闺秀小姐簇拥着,张嘴闭嘴都是段音离听不懂的那些诗词歌赋,不是在夸这个花就是在颂那个叶。
她有十分有先见之明的没往跟前凑。
怕被点名。
但她可以猫在不起眼的角落里躲着,傅云墨却不行。
他上前给皇后和长公主请安。
符笑见段音离终于落了单,这才朝她走了过来。
符姑娘同样对吟诗作对那些没兴趣。
或者说,她是对一帮人凑在一起比拼才华不感兴趣。
她觉得人读书习字应当是为了增广见闻而不是拿来攀比炫耀。
她更愿意闲来无事携三五好友择一清幽处小聚,兴致浓时也会赋诗作歌直抒胸臆,但其中并不掺杂任何功利心。
非比眼下这般。
人人都恐落了下风,恨不得将腹中诗书掏尽,矫揉造作的堆砌辞藻。
终究失了些作赋该有的潇洒和诗意。
符笑握了握段音离的小手,压低声音同她说悄悄话:“阿离,你喜欢听她们作诗吗?”
段音离摇头。
心说不止是不喜欢,简直是讨厌。
但碍于她“觊觎”的人喜欢之乎者也,她迫于无奈才去学的。
符笑不知她心里那些复杂的想法,只轻声道:“那咱们别听她们的了,咱们说点别的吧。”
段音离点头。
符笑好奇的问:“之前你在坤宁宫出的那个谜语有意思极了,还有类似的吗?”
“……没了。”段姑娘心说就那一个都差点想的我头秃,哪还能记得住第二个!
瞧着符笑略显失落的神色,她心下不忍,想了想便问她:“谜语没了,但故事倒是有几筐,你要听吗?”
“好啊!什么故事啊?”
“这得看你想听什么了。”
符笑失笑:“左不过是些才子佳人的风月故事亦或是神狐鬼怪的奇闻异事,难道阿离那里有别的?”
段音离得意的挑眉:“不止有,而且多着呢!”
想着符笑听腻了那些搞对象和除妖修仙的故事,她便率先排除了前世看过的那些偶像剧和仙侠剧。
最后她让符笑在家庭伦理狗血剧和悬疑惊悚烧脑剧中选择一个。
“这两个故事呢,一个叫山里人家的二三事,另一个叫招魂大杂院,你看你想听哪个?”
单是听这两个名字符笑就被勾起了浓浓的兴趣。
最后她选了第二个。
段音离多少有些意外:“你不害怕吗?”
“因为没听过,所以不知道会不会害怕。”想了想,符笑又问:“你会故意吓唬我吗?”
“不会啊,我只会尽量讲的不那么让你害怕。”
“嗯嗯。”符笑笑了,她觉得阿离真是一个温柔体贴的人。
然后温柔体贴的段音离开始了她的故事。
她的语调虽然很平,没什么抑扬顿挫的起伏感,但架不住那故事跌宕起伏吸引人啊,短短几句话的工夫死了好几个人了,而且隐隐有继续死下去的架势。
符笑听得眼睛都忘了眨。
中间有一段剧情段音离有点忘了,停下来想了想,结果却听旁边传来一道幽幽的声音:“后来呢?”
她转头去看,发现竟然是苏羽清。
对方也正在看她,眸中带着浓浓的好奇和焦急,显然是在等着听后面的故事。
原本苏羽清过来是想近距离观察一下段音离,研究研究那厌情蛊到底是怎么回事,不妨听到她在给符笑讲故事。
她就站在旁边,不可避免的听了一耳朵。
谁知这一听不要紧,竟然停不下来了。
以至于这会儿她把自己本来的目的都给忘到了脑后,专注催更:“怎么不讲了呀?后面怎么样了?究竟是何人杀了那名管家和那名公子?”
段音离和符笑同款意外脸,心说这怎么还有偷听的呢?
不过听就听吧,段姑娘也没计较。
好在这些故事她从小就给师父和大壮拾月他们讲,否则这十几年的时间她还真就不一定能想的起来。
别说想起来,估计连曾经看过都忘了。
回忆起剧情后,段音离便继续说:“过没两日,那对夫妇办寿宴,结果血溅当场,死在了寿宴上。”
话音方落,旁边传来了一道低低的抽气声。
是一位段音离叫不上名字的姑娘。
见段音离和符笑还有苏羽清都一起转头看向她,数目相对,她不好意思的摆摆手示意她们继续,末了却难捱心中的好奇追问道:“是谁杀的他们呀?”
这下好了,催更小分队的队伍又壮大了。
段姑娘继续讲。
慢慢的,跑过来听她讲故事的人越来越多,倒是另一边吟诗作赋的人越来越少。
当时当景,像极了上课时老师在上面讲,她在低下讲。
而比起那枯燥无趣的正经话,显然是她这不正经的有意思的多。
故事里死到第五个人的时候,段音离停顿了一下才说:“这次被杀的是一名医者,姓杜。”
众人一听,都下意识的想到了杜婉怡的父亲,太医院院使杜仲。
偏偏段音离没有指名道姓,她就是特意强调一下死的人姓杜,至于别人脑补出了谁就与她无关了。
却说她这边正讲到激动人心的时刻,鄂清的声音忽然响起:“陛下驾到!”
一听景文帝来了,众人不得不暂停听故事,纷纷问安施礼。
景文帝径自朝皇后那边走去,却隐隐觉得围聚在皇后身边的人不是很多,倒是另外一边人群很密集,俨然成了一个独立的小圈子。琇書蛧
他没多想,收回视线落到了傅云墨的身上。
看见了自家儿子,他便下意识去寻段音离的身影,意外发现她正处在那个人头密集的小圈子的中心。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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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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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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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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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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