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对面的几名游骑兵竟然是青州军,冉隆不禁有些惊讶,对于这些青州军为什么会出现在河北,他心中充满了疑惑。
但是,不管这些青州军是来河北抢地盘的也好,还是抢掠人口也罢,既然来到了距离广平不足百里的漳水附近,那广平之围多半可以借这些青州军之力解除。
所以冉隆赶紧自报名号,并且收起来弓箭,以此来显示自己没有敌意。
对面的几个青州游骑,此时也已经分散着围拢了过来,停在了距离冉隆他们大概有十几步远的地方。
“乞活军?哪个地方的乞活军?”
一名披着灰白披风的青州骑兵大声的问道。
“广平!”
冉隆痛快的说道,反正广平已经被胡虏围困了,就算这些青州军不是友军,那局势再坏还能坏到哪去。
那名青州骑兵听后,与旁边的几人快速交谈了几句,随后对冉隆说道。
“这位冉兄弟,既然是乞活军壮士,那就是友军了,随我们回营见一见我们将军吧。”
这名青州骑兵口中说得客气,但是旁边的其它青州骑兵已经悄悄的散开,对冉隆几人渐成半包围态势。
冉隆又看到在两侧更远处,还有数名青州骑兵在远远注视着这边,他知道这些青州游骑一看就是训练有素,如果起了冲突,自己一方实在难以全身而退。
而且,冉隆也有意探一探青州军行军数百里到河北来的意图,如果有可能的话,最好能说服青州去救援广平的乞活军。
“既然青州军的兄弟邀请,那冉隆就叨扰了。”
冉隆一边说着,一边悄悄对着旁边的儿子冉良摆了摆手势,因为他已经看到冉良的手摸到了角弓上,如果起了什么误会,可都不是冉隆想看到的。
随后,冉隆与那名青州骑兵并辔而行走在最前面,冉良和三名乞活骑兵紧随其后,其余的青州骑兵都在左右后方呈拱卫的架势。
对于这些青州骑兵的戒备之心,冉隆不以为意,反而一路上与同行的这名青州骑兵相谈甚欢,仿佛完全没有看到这些青州游骑对自己的防范戒备。
通过交谈,冉隆知道了这名青州骑兵名叫陈显,字德明,东莱郡惤县人,在青州军中任牙门军左督旗队正。
冉隆不知道这个左督旗队正是个什么官,听起来似乎是队正,也不过是管辖百人的小小队主罢了。
但是看这个陈显说自己是旗队正的时候满脸的自豪,冉隆又有些吃不准了,可能在青州军中算是比较大的官吧。
当陈显听冉隆说,他们几个人是从重重包围的广平杀出,来寻找援兵的事情后,陈显一脸的赞许之色。
“想不到,冉老兄竟然是如此厉害,佩服佩服。”
这行伍中的男子,最是佩服勇武之人,有些时候,就算是敌人,也会收获对手的尊敬,更何况冉隆这几个人都是奋不顾身,甘愿为了广平的乞活军,放弃了北中郎将裴宪等人的招揽,更是让陈显在佩服冉隆勇武的同时,又多了几分对人品的敬佩。
陈显见到随行的冉良,看他不过十几岁模样,但是听冉隆说,这小孩竟然已经斩杀了数名胡虏,忍不住的说道。
“冉老兄,你这儿子了不得,小小年纪就如此厉害,将来拜将封侯肯定不在话下。”
“德明,莫要夸他了,唉,如果不是乞活军中生计艰难,连年累月皆是战事,谁愿意让这些孩童上阵厮杀呢。”
冉隆一边有些自豪,一边又有些无奈的说道。
“可是,就算我乞活军中,连孩童都上阵为朝廷杀贼,可是此次广平被围,城内数万乞活军男女老幼危在旦夕,王堪、和郁、裴宪这些鼠辈还是见死不救,可怜我乞活军上下数万人命就要被胡虏屠戮了。”
陈显刚才早已经听了冉隆所说的广平乞活军的情况,也知道了他在王堪、和郁、裴宪三个朝廷大将处求援无果的事情,所以陈显知道如果没有援兵广平乞活,多半情况下就要城破人亡。
所以,陈显有些忍不住的劝解到。
“冉老兄,放心,广平之围肯定能解,我们青州军这一次来河北就是。。。。”
陈显说了一半,突然截住了话茬,他忍不住心中痛骂自己,坏了坏了,差一点就把行军的机密说了出来,要是被军法官知道,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冉隆虽然只听了半句话,但是心中却有了把握,看来这些青州军来河北,多半就是为了争夺地盘,毕竟自己可是听说青州贼,哦,也就是青州军刘预是叛军出身,数次与苟晞、苟纯、袁孚等人相互攻伐,仅仅听这些,就知道青州军不是什么“忠厚老实人”。只是不知道,这些青州军来了多少人马,如果兵力太少,那对于围攻广平的数万胡虏来说,难以有很大的威慑。
陈显随后绝不不提任何军务,而是与冉隆聊起了河北的人情见闻。
又走了好一会儿,冉隆他们终于在陈显等青州游骑的带领下,来到了一出废弃的村落附近,从济北郡而来的一万青州军,就驻扎在这里。
青州军的营区内,中军的一处最大营帐。
亲自率领一万青州军的刘预,此时正在与吴信等冀州出身的部将商议军务。
现在,刘预的一万青州军,已经进入了广平郡的平恩境内,渡过前方不远处的漳水,青州军再走上数十里路,就能到达广平城。
对于马上将要遇到的敌情,青州军上下不得不谨慎起来,毕竟前方的胡虏流寇可是有数万之多,而青州军仅仅只有一万人。
根据前方散布的游骑回报,前方除了许多人去屋空的村落,就是一些豪强筑造的大大小小的坞堡,根本没有发现任何晋朝官军,也没有发现乞活军的踪迹,甚至也没有发现任何胡虏的踪迹。
但是,根据遇到的一些从北面逃来的流民描述,石勒的数万胡虏大军确实就在广平,而且已经把广平围攻了好些时日了。
至于为什么青州游骑前出二三十里都没有遇到胡虏游骑,吴信等人觉得这还是比较正常的。
“将军,胡虏已经在广平这里盘踞了两个多月了,除了那些难啃的坞堡和城池,其余的村落都已经被掳掠一空,要不就是百姓早就逃脱了,如今天寒地冻,这些胡虏就算是派出游骑斥候,也顶多向四周扩散二三十里,再远的话,那些沿途豪强坞堡可都是他们的仇家,就算是把这些游骑杀了,胡虏大军也不可能找到是谁下的手,所以我们现在距离广平还有近百里,胡虏根本不可能发现我们。”
吴信说道。
对于吴信的话,刘预听后,也是觉得比较有道理,就石勒那些胡虏的军力,恐怕很难又足够忠心任事的骑兵,肯为了大部队的安全,冒着被豪强捅刀子下黑手的威险,去前出近百里游走侦查。
而且,如今严冬凛然,河北大地上除了一些各自抱团的坞堡,几乎少有流动的人口,就算是有,也多半都是从混战的北方而来,去往南方兖州或者青州的,所以青州军此来的消息,应该还没有传到石勒胡虏的耳中。
刘预之所以如此重视青州军行程的信息,是因为他想攻打石勒的时候,以令其措手不及的方式,用最快的速度击溃石勒的杂牌军,然后再招揽乞活军,搜掠广平郡豪强。
因为只有用最突然的姿态出现,才能对石勒手下的数万乌合之众造成最大的混乱和杀伤。
“好,再多派些游骑斥候,对于遇到的有可能暴露我军行踪的人员,一律押回来看管,如果有从者,必要的时候,可以用处理敌军细作的方式处理。”
刘预再一次命令加强侦查隔绝行军信息。
“遵命,将军。”吴信作为青州军骑军领军之一,全权负责此次所有的游骑斥候军。
“还有,伯诚,你派去广宗的人,有没有进展?”刘预继续问道。
“我连续派去了四波人,都说广宗的刘灵兵力众多,把广宗围的水泄不通,广宗的战事似乎很是焦灼,根本无法靠近广宗城与里面的乞活军联络。”吴信有些失望的说道。
“既然,这样那就说明,围攻广宗的胡虏刘灵,短时间内还没有攻克广宗的可能,只要刘灵不攻克广宗,那我们进攻石勒的时候,刘灵就不可能有机会从广宗从容撤军,来援救石勒。”刘预说道。
“将军,要不要我再多派些人手,去加紧盯着广宗附近胡虏的动向。”吴信说道。
“不用,我估计,围攻广宗的刘灵,就算猜到我们青州军要来,也万万不会想到,我们只用了不到三天,就能抵达广平。”
此时已经是寒冬,不仅大地被冰封了,就连所有的河流也被冰封了,石勒刘灵这些胡虏怎么也不会想到,青州军可以用如此短的时间从济北郡奔袭到广平郡。
青州军经年累月的行军苦练,终于在这一次排上了用场。
“只要,我们击溃了石勒所部,就能与广平的乞活军配合,那广宗的刘灵贼军多半就得望风而逃了。”
刘预对于击溃石勒的数万人还非常有信心的,因为根据历史的记载,石勒可不是什么百战百胜的军事天才,在前期可是被西晋各路军将爆锤,要不是有匈奴汉国的支持,还有中原腹地层出不穷的流民被利用,石勒这种号称开局“十八骑”打天下的胡人早就被锤成渣了。
石勒真正崛起,是在火并了王弥,又拥有了冀州襄国一带的根基后,才正是有了割据一方的实力,用了编练精兵的资本,不再靠之前人多势众的流寇式作战了。
所以,对于如今的石勒,刘预觉得利用一万青州军精兵,就能有相当大的把握击败石勒,毕竟别看石勒如今号称数万大军,但是经过吴信打探到的消息,石勒军中的匈奴、羯、乌桓、卢水胡等真正的胡虏不过一万多,其余的都是冀州本地招募流民,这些流民人数虽多,但是他们的战力如何,就是很大的问题了。
“等到料理完了这里的事情,我们还得抓紧回青州,司马越的对青州的战意恐怕已经隐藏不住了。”
刘预刚刚得到消息,是青州方面传来的,说是东海王司马越不仅要调遣徐州刺史裴盾的兵马进攻青州,还调集了扬州的兵马北上,意图三面夹击青州,而扬州方面领军的将领就是王敦。
此时的王敦还只是一个普通的高门子弟,虽然早就出任过高官显职,但是那不过是占尽了九品中正制的便宜罢了。
但是即便如此,刘预还是在听到这个消息后,增添了许多的危机感,毕竟王敦可是能占据江荆的大军阀,军事能力肯定不差,如果王敦领军进攻青州,那刘预可就得予以最高的重视。
忽然,帐外的卫兵进来通报,游骑斥候陈显来汇报,说是遇到了广平城内出来的乞活军。
“啊,广平出来的,难道说广平城被攻破了?”刘预一听,就有些吃惊,因为城池被攻破的时候,往往会有巨大的混乱,这时候与被围城的时候想比,反而容易借助混乱逃离,当然前提是有机可乘。
“应该不会这么快啊,我今天还得到游骑回报,说是广平那里丝毫没有溃兵退下来,就算是广平刚刚被攻破,那也不可能有溃兵半天奔袭近百里,跑到这里来吧。”吴信立刻表示了自己的怀疑。
刘预随即,就让卫兵把游骑陈显带进了问话。
“回禀将军,小人遇到了广平城内出来求援的乞活军。”
陈显一进营帐,就赶紧说道。
“广平来的?”刘预问道。
“哦,是从广平出来的,但是不是从广平方向来的。”
陈显随后就把自己遇到冉隆一行的经过,完完全全的对刘预做了汇报,并且说明了广平城外乞活军和石勒军的情况。
但是,对于这些,刘预几乎没有在意,因为他听到了一个让的相当惊讶的名字。www.xiumb.com
“等等,你说你遇到的那对乞活军父子,叫什么名字?”
“哦,冉隆啊,他儿子叫冉良,怎么了将军?”
陈显一脸疑惑的问道。
“快,赶紧请进来!要是能招揽冉隆父子,这一次进军广平就算是值了。”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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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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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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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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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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