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秦空想让一个人留在上面,讨论时四人意见完全不能统一。
纪宇风:“老秦你下去我就下去。”
徐建:“我要和大部队一起,落单我不干。”
高飞:“我靠,你们万一一下去,这坑又关上了,我身上又没水,是想让我渴死吗?”
大家不约而同看了眼高飞,徐建心想,这是什么烂借口。
最后干脆决定都下去。
高飞嬉皮笑脸道,“我觉得吧,人家就是想引我们进去这里,一不做二不休,我们就来个正中下怀好了。”
徐建翻了个白眼,听听,这和完全不抵抗,有什么区别。
这条螺旋楼梯逼仄,只能排着队往下走,纪宇风选择打头阵。
“师傅,你要是挂了,我就成了名正言顺的猎人,总得抓紧时间练手。”
纪宇风面不改色,紧抓着扶手。
小兔崽子,还没出师就顶嘴。秦空能怎么办,只好由着他。
还好,下面并没有异人族的气味。
狭窄的曲折向下蔓延,走着走着有些轻微的眩晕感。
底部的黑暗,就像有什么在呼唤他。
纪宇风拿着手电头灯,但无论怎么调整角度,只能照亮脚下的位置,散出的光线被四周的黑暗吞没了。
秦空紧紧地盯着纪宇风的背影,孩子的头发泛出淡淡的银色光芒。
刚才秦空看见他眼眸泛出红光,不是错觉。
秦空扭头又看了一眼身后跟着的两人,果然,黑暗中,高飞的眼睛像水银流动,徐建的眼睛如同深海蓝宝石。
这地方,能激发出半异人身上的异人族基因。
一时间,秦空很想掉头回去,但不知为何,这里并没有感受到任何恐怖的气氛。
却充斥着一股淡淡的悲伤。
仿佛唤起了心底最深处的孤独,吸引他们一步步往地底走去。
纪宇风走下最后一节台阶,舒了一口气。
抬头望上看了一眼,大惊失色。
高飞那个乌鸦嘴,他们走下来那个洞口真的关上了!
秦空摸了摸他的脑袋,一脸轻松,“没事,再找出口。”
他早就发现了,但好奇心让他忽视退路被断的事。xǐυmь.℃òm
他有种预感,这里有些东西,连接着他的过去。
徐建和高飞看着前面两人纷纷抬头,忍不住也抬头看了一眼。
高飞真想撕了自己的嘴。
欸?眯起眼睛,高飞看清了头顶阖上的石壁上的图案。
金色,银色,蓝色和红色的线条交织。
像眼睛,也像螺旋,或者说,具象的太阳。
心底泛起冷气,令人生畏。
高飞打了个寒颤,决定不和其他几个人说了。
纪宇风努力抬高手电,四周还是黑漆漆的,这下要怎么判断方向?
他轻轻地用脚往地上探了探,地面好像铺了层砂石,柔软又带摩擦的颗粒感,不像洞穴里石头的冰冷。
“把灯关了。”高飞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徐建一伸手抱住高飞,在他脸上摸了几把,确定是本人说话无疑。
“你疯了,关什么灯。”
高飞不耐烦道,“这墙壁上有东西发光,你开着灯反而什么都看不见。”
按道理纪宇风没道理看不见,恰好是因为他手上的光源遮挡住了。
纪宇风闭嘴,摁灭了手电。
黑暗袭来。
此起彼伏的心跳是静寂中每个人仅能听见的声音,却无人顾及。
四人都被眼前的一幕深深地震撼了。
冰封的地壳深处响起冰裂声,一点点的光点此起彼伏地亮了起来。
他们如同置身巨大的穹庐之下,一个个红色、银色、蓝色的宝石幻化成无数游离浮动的光,像流动的河流,在半空中欢呼飞旋。
又好像五彩的流星,以虚幻的速度慢慢坠落,画下绚烂的音符篇章。
仿佛世间的生灵聚在此处。
四下静寂无声,温暖的悲伤如同浪潮将每个人包围,如同有人低声吟唱,无止无休又无边无际。
纪宇风紧紧抓住了秦空的手,十指相扣。
秦空冰冷的指尖在触碰下,慢慢有了温度。
纪宇风看得分明,那一颗颗宝石,就是异人族的骨骸珠。
红色的是赤血族,蓝色的是幽蓝族,银色的是雪人族。
每一颗,都代表了一个异人族的灵魂。
在场的四人,胸口下有什么东西感应到共鸣,马上就要喷薄而出。
“卧槽。”高飞嘀咕道,“这里面有多少是被你干掉的。”
一句话就像打破了结界似的,悲伤的魔咒被击碎,大家顿时轻松了不少。
这些骨骸珠的主人,勉强只能算上他们半个同类。
同宗同源,却走上不同道路。
而且异人族,对待选择另一条路的半异人,从来都是痛下杀手。
那他们又何必庸人自扰,为异人族伤怀。
路是自己选的,没有必要后悔放弃的那个选项。
秦空心中的悸动渐渐平静了。
他原本总有些担心,是自己逼着这几个人走上了这条艰难无比的路。
高飞事不关己的语气,多少给了他一点安慰。
“找路啊,咱们。”徐建吆喝起来,扛行李他倒是不怕,但背后的大包卡在楼梯上,确实尴尬。
“老秦,这里面好像没有王族的骨骸珠,还有,没见到罗老的。”
纪宇风认真研究了一番,这些骨骸珠大小不同,光泽度也不相似,但确实都是他曾经见过的类型。
想来之前老太太给殷陆的骨骸珠,应该都被安放在这个陵墓里。
但罗老的那颗骨骸珠,深海珍珠大小,像个小灯泡一样熠熠生辉。
这上面数万个骨骸珠,没有这样的。
所以这里并不是之前陈倩倩提到过的“圣殿”。
纪宇风和高飞两人,在墓穴里开始东摸西摸。
徐建走到秦空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老秦,实际上你不用这么担心我们。”
秦空又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这么明显的吗??
徐建心里暗自笑道,幸亏认识了小纪,秦空终于活得像个人了。
纪宇风大剌剌地在地上躺成个大字形,盯着头顶半响,眼睛开始眩晕。
“喂。”他喊高飞,身边默默躺下了一个人。
“你看看最中间那里,是不是有一小块白色。”他扯了扯身边那人的衣袖。
他一开始以为自己眼花,看了好久,才确定那是一个小小的白色凹槽。
旁边那人轻笑道,“厉害。”
纪宇风猛一扭头,脸差一点擦上秦空的嘴唇。
徐建和高飞站在一旁,咳嗽几声,表示此刻不适合撒狗粮。
秦空坐起,向纪宇风摊开手掌,“借来用一下。”
那形状和大小,和那块白色勾玉极为相似。
一道黑影凌空飞起,伸臂在壁顶一按,白色勾玉被牢牢嵌在凹槽里。
一条银白色的线条在头顶亮起,就像水银缓缓流动,指向了一个方向。
暗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了。
墓里的几个人惊叹道,“原来这才是钥匙。”
纪宇风、高飞和徐建鱼贯而出,秦空落在后面。
直到三人的身影完全离开暗门,他深吸一口气,一跃而起,从凹槽里取下了勾玉。
就听见轰轰隆隆声,暗门开始关闭。
纪宇风一扭头,大惊失色,秦空还没有出来!
转身冲回去,门里蓦地钻出个人,速度太快,两人差一点撞在一起,纪宇风被他抱在怀里。
“放心。”秦空摸了摸纪宇风的额发,嘴角挂着笑容。
把坠子又给他套上脖子。
高飞和徐建很有默契地往前直行,目不斜视。
走出百步,一道刻在石壁上的梯|子|出现在眼前,四十五度向上倾斜。
徐建停下脚步,从背包里掏出三个水壶递给他们。
人在紧张过后,容易口干舌燥。
纪宇风动了动耳朵,听见了水声。
莫非,这上面有湖?
等他们沿着石梯走上去,不远处果然是他们想去的那个神秘湖。
太阳又变成下午三四点的模样。
秦空再回头,石梯的洞口神奇地消失了。
高飞叹气道,“这地方,太邪性了。”然后他又想起了什么,哇哇大叫,“我的车!”
纪宇风走到他身后,指了指另一个方向,沙子里露出了一小截红色的圆锥。
那应该就是之前高飞放在车顶的红色雪糕筒。
高飞嘴巴骂骂咧咧道,“这个鬼地方。”一边欢快地跑过去刨沙。
徐建和他齐心协力,终于把车刨了出来。
车后厢放了潜水的装备,要是没有了,大家都得裸泳。
这个湖恰好卡在两座山之间。
湖面泛出了层层叠叠深浅不一的幽蓝色。
徐建蹲在湖边,取了点湖水化验。
等待的时间,纪宇风饿了,跑到车后厢找吃的。
刚拆开一根牛|肉|棒,秦空也晃悠了过来。
纪宇风把手中的牛|肉|棒塞进秦空的嘴里。
“老秦。”
“唔。”
“你不许丢下我。”
秦空停止了咀嚼,眼中有什么一闪而过。
纪宇风双手一撑,坐在打开的后备箱里。
“不管发生什么,你不要丢下我。”
秦空丢下了手中的牛|肉|棒,扣住纪宇风的头,深深地吻了下去。
纪宇风闭上眼睛。
下唇被温柔地含在齿间,轻轻地噬咬着。
舌头不经意地一舔。
纪宇风浑身一震。
一碰而过的感觉实在撩人。
还好后备箱挡住了别人的视线。
呼吸声沉重起来,秦空还是放开了纪宇风,率先开口打破了暧昧的气氛。
“我不会放开你的。”凑过来咬了他的耳朵一口。
嗷。
纪宇风的耳朵又开始发烧。
他几乎能肯定,秦空在这方面绝对不是个生手。
看来还得找高飞侧面了解一下这家伙的情史。
“哎!”徐建刻意地放大了嗓门。
纪宇风哧溜一声从车上跳下来,三步并作两步蹦了过去。
秦空摇了摇头,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定力变得如此差。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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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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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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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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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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