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俩从大商场里面出来,径直回地下室招待所。这些商场啊,对于穷人来说,只能是饱一饱眼福,看看就得了,也别放在心上。因为买不起的也不止咱一个啊,没有什么可丢人的。
不过,他俩倒是在商场里看到,他们买不起,有人是买得起的。
陆长风心想,这得种几年的地才能买一件东西,看看人家潇洒的眼都不眨的买下来,这得一年赚多少钱,才能做到买什么东西的时候都不用考虑价格的问题啊。
唉……。。
“长风,你说这北京城就是不一样,比咱们小东海县城小多了吧?”在回去的路上,陆元强问道。
“那肯定的啊,这是咱们中国的首都啊,当然要比东海要好得多啊。”陆长风道。
“那你想不想过北京人的日子呢?”陆元强道。
“北京人的日子?那倒看起来是不错的,当然也想啦。”陆长风道。
“那你觉得在家里当农民,以后再来当个北京人,能实现吗?我说的当北京人,可不是来北京打工,而是当一个在北京有车有房的北京人。”陆元强道。
“当农民估计实现不了这种目标吧?”陆长风道。
“你说得很对。我不知道其它地方的农民怎么样,但是从咱们那个地方来看,当农民不是条发家致富的捷径,也实现不了来北京买车买房的愿望,最多只能是在乡镇里当个土财就顶天了。”陆元强道。
陆长风听着父亲的话,也渐渐地陷入了沉默。经过了这么一天一夜在北京的旅程,他似乎已经隐隐感觉到父亲的用意,但在父亲未说清楚之前,他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北京的街头已是灯光阑珊,仍然是人来人往车来车往一副繁忙影像。路过的人们都在忙着各自的事情,每个人都是行色匆匆,没有人注意到这一老一少两人在路边的对话。
“长风,你想当个城里人还是想当个乡下人?”陆元强问道。
“爹,咱们现在就是乡下人啊。”陆长风道。
“我问的是你以后。”陆元强道。
“以后,以后,我也不知道能当个什么人。”陆长风含糊地说道。
“知道爹为什么要把你带到北京来吗?”陆元强问道。
“不知道。”陆长风道。虽然他猜到了,但也并不是十分的确定。
“收麦子的农村生活苦不苦,城里人的生活好不好,你对比一下?”陆元强道。
“这还用什么对比的,这肯定是城里人的生活好,在北京的生活更好啊。但咱本来就是农村人啊。”陆长风道。
“一个人的出身是无法改变的。出生在富人之家还是出生在穷人之家,那都是谁的命。你生在农村长在农村,那就是你的命,谁让你爹没本事来着。但是,你虽然决定不了你自己的出身,但你能决定你下一代的出身。”陆元强道。
“那怎么决定?”陆长风有些不解。
“你以后当什么,你孩子的出身不就定了吗?你当了农民,那我孙子就是农民出身,你当了官,那我孙子就是官家出身,你发了财,那我孙子就是有钱人出身。你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啊?”陆元强道。
听了此言,陆长风的心中也是一阵翻腾。他陆长风又何尝不想当一个人上人啊!如果未来能够让自己自由选择,谁还会选择在农村种一辈子地啊!可是,家里还有弟弟妹妹,凭借着家里的经济条件,是无法同时供养三个孩子上学的,即使是供养,也是非常困难的。
陆长风之所以提出辍学务农,只是想减轻一下家里的负担,并不是因为厌学。对于未来的憧憬,一般人有的,他也一样有,但憧憬归憧憬,每个人还是要立于现实。
看到陆长风不作声了,陆元强又继续说道:“收麦子的那几天,知道我为什么让你在大晌午的去割麦子吗?就是想让你知难而退,农民的日子不好当啊。想用这艰苦的生活把你才重新逼回到校园里去。但是没想到你竟然咬牙挺过来了。在这一点上,还倒是比较像我的。”xǐυmь.℃òm
啊,看来父亲让自己割麦子那几天,有点比正常农事有些反常的安排果然是故意的。怪不得头一天父亲非让自己在大中午地去割麦子,第二天却又一大早又去割。
只听陆元强继续说道:“割麦子这件事没有吓倒你之后,我就琢磨着,怎么才能说服你重回校园呢?你也长大了,不能再用小时候的打骂教育了,怎么也有自尊心了。讲道理,我和你娘也不一定说过你了。你当时心意已决,看来是没有办法说服你了。”
“不过,为爹的又想到了一条计策,不知道管用不管用,只好拿来试试了。既然苦中苦说服不了你,那么就用甜上甜来说服你。正好你也没有出过远门,没有到大城市来见识过,也借这个机会让你来见识见识。看看北京城里人是怎么生活的,再对比一下咱们东海乡下人是怎么生活的。”
“当然,我也不是说咱们乡下人多么不好,只是说在各项条件上,城市比咱农村好得多,对于你今后的发展,也好得多,你要是一辈子都在地里种地,那就白瞎了。”
这一刻,陆元强的话比平时多了许多。连陆长风都觉得,父亲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健谈了呢?这不像他平时的风格了呢?而且父亲今天所说的话,看起来十分地寻常,但琢磨起来,好像还尽带着一些哲理似的。
原来父亲做的这一切,的确是为了让自己再重新返回校园。知道寻常的方法是劝不回自己这头蹩驴的,比如吃苦头的方法、打骂的方法、说教的方法,这才煞费苦心,想出了一个先苦后甜、前后对比的招数。
想到这里,陆长风的眼睛里不禁有些湿润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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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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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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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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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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