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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愿逐月华流照君

  【月光照亮心中的黯淡,我愿用生命守护你,带你逃离悲伤。

  生与死之间,再也不想要推开,那掩盖一切恐惧的温暖。

  那因爱而生的决绝与勇气,从此以后,愿你再与绝望无关。】

  自灰原哀退烧的那天,已经过去了一个月左右。小哀那天虽然已经退烧,可是却过了一个月都没有痊愈,现在她的身体是患了重感冒的状况,她很少出门,好在有那一卷录音带让她在没办法出门或者过多工作的时候有片刻慰藉。

  这一个月中,小兰每天都会在准备毛利侦探事务所的一日三餐时,也准备好阿笠博士家里的一份。她知道小哀不能做饭,这样一来,不擅长烹饪的阿笠博士大约要天天让他们靠着外卖度日了。所以,小兰每一天都会做好适合小哀在重感冒的时候去吃的东西,只是,她只会在到阿笠博士家附近的时候,拜托阿笠博士过来取走她准备的食物。

  并且,拜托阿笠博士跟小哀说,这是他订的外卖。阿笠博士虽然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原因,但小兰却一定请求他这样说,他也只能答应。小哀好奇过,究竟是哪一家餐厅会有这样多适合她现在吃的东西,只是她这样问的时候,也都被阿笠博士用小兰编的借口掩饰过去,而她也没有继续追问。是了,小兰可以得心应手的每天做不同的食物送来,小哀此时自然想不到这其实出自于同一人之手。

  小兰将这样做的原因全部归结于,她想让小哀好好休养,这个时候,她不想小哀再费什么心思去躲着她。她想要明白小哀逃避她的理由,但是,这一定是在小哀的身体完全好起来之后,小兰这样想着。

  而小兰不知道,这一个月以来,有意无意就会想起毛利兰这件事,对于灰原哀来说,已经由起初的不明就里到了现在的不得不去习惯。似乎是从毛利兰来为她煮粥的那天......好像,还会更早一些......只是,这一个月愈发的频繁,即使想起毛利兰的每一个画面总是一闪而过,而她心中却明显的感觉到,那种她暂时还未明白的情绪会随之出现。而她此刻,对此,不懂,亦有些,不敢懂。

  这一个月,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既平静得好像本该如此,又是那样的容易被打破。

  比如,小兰没有想到,她会在茱蒂老师的家里看到小哀、柯南的照片,然后,她悄悄坐进了茱蒂老师的车子的后备箱里,想要查清楚有关茱蒂老师的事情。wWW.ΧìǔΜЬ.CǒΜ

  比如,小哀没有想到,她会在听说了贝尔摩德寄给工藤新一的邀请函,和上面写着的,将在满月之夜,在幽灵船上举办的“怪物宴会”的事情后,被工藤新一用手表□□麻醉,被阿笠博士跟工藤新一锁在了地下室里,后来,她自己醒来之后,又想办法打开了地下室的门,利用她之前藏好的备用追踪眼镜找到了工藤新一的位置,坐着计程车赶到了那里。

  没错,今天的一切似乎都发生的那样猝不及防,却早就有征兆。

  例如,那天来阿笠博士的家里为灰原哀看诊的“新出医生”,其实是贝尔摩德。

  例如,茱蒂老师的真实身份是FBI的探员。

  此刻,灰原哀已经从阿笠博士的家里赶到了这里,不仅工藤新一在这里,茱蒂·斯泰琳、贝尔摩德,还有一个名为卡尔巴多斯的狙击手也都在这里。灰原哀赶到这里时,看到的是新一挡在已经受伤的茱蒂老师面前,以手表型□□对准贝尔摩德,和她相持。

  的确,这时的局面对谁都算不上绝对的有利,而是相持不下。

  不过,灰原哀的到来,却让贝尔摩德抓住了一个机会,她握住了新一的手腕,用手表型□□让新一昏睡。

  灰原哀会到这里,也只是不想牵连任何人罢了。既然逃不过命运,那就这样好了,如果她一个人走向死亡,可以让她身边的所有人从此安全的话,她想。

  此时,黑洞洞的枪口对着她,她心中早已没有了刚从计程车上走下来,看到贝尔摩德时的恐惧,原来,越临近死亡,心中对死亡的恐惧就愈发的趋近于无,她此时只是在等待着那或许是最终的时刻。

  如果是这样的结局,也不完全出乎她的意料,她在来这里的路上,就在这样想了。

  可是,忽然打开的后备箱,从后备箱中跃出的毛利兰,却是在场所有人的未曾预料。

  后来,不论过了多久,灰原哀再想到那天,想到毛利兰的忽然出现,她才知道,人真的会在某些时候,大脑一片空白,连害怕都不记得,只因为那过于惊艳的意外,瞬时填充了她整个的生命。

  小兰躲在后备箱里,起初,在车子刚刚停稳之后,她尽力的想要听清车子外面的交谈声,不过,她很快发现这根本不可能,正当她想要将后备箱稍稍打开一点时,她却清楚的听到了一声枪声,她心中一惊,立刻拿出手机报警,之后,她打开了后备箱,看到了此刻正身处枪口之下的小哀。

  那一瞬间,她什么都无法去想。

  那时,毛利兰能想到的,就是自己也到那黑洞洞的枪口之下去,去陪着小哀,然后,保护她,用她此刻能想到的唯一的方式。

  小兰跑向小哀的速度,比小兰平时能做到的最快的速度,还要再快一些。那一刻,卡尔巴多斯用□□打出的子弹落在她小兰的身侧,枪声是那样密集,即使贝尔摩德那时有些惊慌失措的要卡尔巴多斯等一下,后来贝尔摩德甚至开枪打中了卡尔巴多斯旁边的栏杆,这的确出人意料,只是,卡尔巴多斯仍然没有一开始就遵从贝尔摩德的指令,不晓得他是没有听到还是不敢相信,于是,有几发子弹仍落在小兰的身侧,险些打中她。

  而毛利兰却始终没有想要停下来,没有想要躲在车子后面躲避,她注意到了不远处的狙击手,知道了自己此刻已踏在生与死的独木桥上。

  人心中哪怕只有一丝犹豫,也会无限放大在动作上,而毛利兰跑向灰原哀的动作,连一丝犹豫都不曾有过。

  后来,毛利兰再想起那时,她明白,人的确会因为有一个无论如何也要去的地方,忘记生死。

  那一刻,月光无私的照耀着大地,月光照亮了她赶向灰原哀的路,分不清是她逐月光而来,还是,月光逐她,追逐着这个一步一步都踏着生死,向心中挂念的人赶去的天使。

  那天,毛利兰赶去灰原哀身边的路,不长,似乎只有数秒即可到达的距离而已;不短,穿越生死,赶赴而来。

  是了,跨越生死,来陪你。

  灰原哀看着小兰,即使她们此刻已只有几步之遥,她仍无法确信这一切不是梦境,不是一个她曾经以为是妄想的,有人在死亡将至时,不顾一切的来到她身边的梦境。

  灰原哀此时已经看不到漆黑冰冷的枪口,它被毛利兰挡住了。

  当小兰腾空跃起,而后拥住小哀的那一刻,月光亦在此时,跟随毛利兰一起,拥住了她,那一刻,她过往生命中所有的黑暗都无所遁形。

  她们一起落到地上,不过,一点也不痛,她知道,因为小兰的双手护着她的头部和腰部,替她承受着落在地面的冲击力和向前的摩擦力。

  直到现在,她终于敢相信,这真的不是梦,在她陷入比任何一次都绝望的绝境,连生命也要放弃,甚至已经做好跟这个世界最后的道别时,有人来到她身边了,有人抱住她了。

  黑暗与绝望仍然弥漫在周围的空气中,但是,这都与她无关了。

  原来,在比任何一次都最接近死亡的时刻,她身边竟是也会有人在的。

  是了,有一个人,就这样隔在了她与死亡之间,用生命为她支撑着怀抱间的这一方天地。

  “好了,从那个小女孩的身上起来,你不想死的话就快走!”贝尔摩德说。

  灰原哀虽然心中因毛利兰震颤,此刻她却下意识的想要推开这个她此生最留恋的怀抱。

  在死亡之前能够有这样的温暖,足够了,灰原哀想,可是,终究该是我一个人去面对死亡才是。

  “不行,你别乱动!”小兰显然察觉到了灰原哀的想法,可小兰当然不会让她挣脱自己的怀抱。灰原哀稍稍起身,毛利兰就将她抱得更紧些。

  “快点!快点给我让开!”耳边是贝尔摩德这样说的声音,只是此刻谁都没能听出一向冷静从容的她,声音中竟有着平时一定不难察觉的慌乱。

  她们忽然听到了枪声,察觉到了击打在她们身边的地面上的子弹。没错,是贝尔摩德开枪向小兰身边射击,只是这些子弹却无一例外,只是击中了毛利兰的身边的地面,一发也没有伤害到她。

  只是警示,不是攻击。

  灰原哀仍然想要推开小兰,她此刻看不到子弹落在了哪里,看不到小兰有没有受伤,她却从未有一刻想要看清距她这样近的枪林弹雨。

  “不要动!”小兰说,声音是少有的因为紧张而有的急促,可在灰原哀听来,却是温柔到了极致,“我刚才已经报警了,再忍耐一下子就好了,求求你!”

  求求你,让我保护你,很快就都会好的。

  她们身边紧密如雨点的枪声没有停下来。

  只是小哀却没办法再有推开小兰的动作,她不自觉的轻轻抓住了小兰的衣服。

  她感觉到小兰的身体因为害怕也在颤抖,可是,却从未有一刻想要离开这里,这是在恐惧中的决绝与坚定,是为她而有的。一瞬间,似乎已经有些微微遥远的回忆,在此时被唤醒了。“姐姐。”小哀在心中轻声念着,带着生命中所有的悲伤与温暖的缱绻。

  灰原哀知道,她如今有了同伴,在她遇到危险的时候,会有人来救她,会有人关心她。

  可是,她从未想过,在姐姐离开她之后,还会有一个人,像姐姐那样,傻到在她距死亡只有半步之遥的时候,在根本已经是谁都无能为力的时候,就这样用以命换命的方式来保护她。

  很多时候,人们说,无能为力,已经没办法了。

  其实,还是有的,用自己的生命,护住自己最想保护的人,就可以了。

  就像这样。

  怀抱间的方寸之地,小兰愿意用生命为她保留。

  她曾经以为再也不可能拥有的温暖啊,现在又回到她身边了,在姐姐离开之后,小兰带给她了。

  她在自己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将小兰的衣服抓的愈发的紧。

  是了,即使此刻,身边是枪林弹雨,可是,她已经再也不想丢掉,这让她再也不想失去,可以救赎她的温暖。无论如何,都不想再丢掉了。

  小兰察觉到小哀的动作,她想,小哀在害怕吧。的确,她刚才已经报警了,可是,警察要赶到这里也需要时间。而小兰至少能保证,在自己的生命尚存时,小哀就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于是,灰原哀听到,小兰在她耳边轻声说着什么。

  像天使在她耳边温柔呢喃。温柔,却也让她安心。

  “小哀,别怕,我陪你。”

  于灰原哀而言,那是如同生命中最深的黑暗被瞬时照亮的温暖颤动。

  她怕的太多,她惧怕死亡,惧怕分离,惧怕黑暗,惧怕孤独,惧怕寒冷,却还惧怕会因为自己而牵连到别人。所以,很多时候她都选择了逃避。

  可是,她同样渴望着,在她每一次害怕的时候,有人陪着她,她可以不用再一次次的独自熬过。

  只不过,有些时候,她既不希望别人陪她,也觉得不会有人来陪她,譬如,就在刚刚,只要贝尔摩德扣动扳机就可以结束她的生命的时候。

  所以,她从未想过,假如有一刻,在世界似乎都只能任由她绝望的时候,有一个人来陪她了,会是怎样的?

  直到小兰就这样来到她身边了。

  别怕,下一秒都未知生死,不过,请放心,我陪你。

  你永远都不是一个人了,即使是你曾经认为的,只能一个人去面对绝望的时刻,也不是一个人了。

  毛利兰此刻或许不知道,她的轻声耳语,她的陪伴,后来暖了灰原哀多少个悲伤黯淡的时刻。

  灰原哀知道,也就是从这一刻吧,无论之后的何时何处,她的生命再与绝望无关了。

  她的灵魂在此刻,从未有过的震颤着。

  不过,等一等,还有什么东西,在心里闪烁而过......

  于灰原哀来说,忽然有一种感觉,如电光火石一般滑过心头,她又想起了,那个雨夜,在极致的绝望中,救赎她的怀抱。而现在,在比那时更深的绝望与恐惧中,那种感觉似是再度出现,她再次被一个人的怀抱从黑暗中带出了。事实上,这种感觉出现了早已不止一次。

  还有,过往的一个月以来,每一次不经意的想起毛利兰时,她还不敢也不曾看清的情绪。

  是了,此时为生死一瞬之间,可是,至少在此刻,她无法忽视这曾经与心中闪烁多次,却每一次都没能看清的感觉,这样的感觉竟是,让她在这样的时刻,也有了一时的微怔,也有了一瞬间对外部世界的全然不察。

  有什么东西,就在这一瞬间,在她心中冰封已久的角落,悄悄从裂缝中露出。

  不过,此时终究危机重重,虽然这次的感觉仍然异常强烈,可她仍是未能再多想一些。

  “给我让开!”贝尔摩德说,此时,她已经将手中的枪里的子弹全部用尽,可是,却仍然没能让小兰离开灰原哀分毫。

  “Moveit.Angel!”贝尔摩德说,她给□□换上了新的弹匣,重新对准小兰和小哀。当然,只有贝尔摩德自己知道,她根本不可能伤害小兰,她的Angel。

  灰原哀忽然发现,刚刚小兰因为害怕一直在轻轻颤抖,此刻却忽然平静了下来,她心中一惊,好在她很快察觉到了小兰轻轻的呼吸声,这样她至少可以确定,小兰此时只是昏迷。可是,她却没办法确定小兰是否已经中弹,毕竟刚才的枪声是那样紧密。

  可是警察还没有到这里,所以,现在,一切只能听从命运了,对吧?灰原哀这样想着。她看向小兰,眼中是似乎镌刻于灵魂的悲伤,却有着温暖而平静的笑意。

  此刻,她竟没什么不甘心。

  她现在终于知道,她曾经从未想过的一刻,就如现在,在世界都只能任由她绝望的时候,有一个愿用生命保护她的人,陪在她身边的感觉。

  那是从未有过的感觉,工藤新一在杯户城市饭店、在那辆将要爆炸的公交车上救她的时候,都没有过的感觉,那些时候,她有的是感激、依赖,同样也有着令她不安的心有余悸。只是,现在明明仍有枪对着她们,危机尚未解除,可是,她心里却是愿意和这个拥抱着她的女孩子一同走向命运的安然。

  在危机尚未解除之时,这样一个拥抱,就让她安心下来,让她的内心感受到从未有过的温暖和平静。

  她曾经,是那样怕牵连别人。可是,现在,即使那样的惧怕仍然存在,却有一种盼望全然遮住了这种恐惧,她是那样盼望,能和小兰彼此陪伴。

  那是死亡的威胁与恐惧的阴影都无法掩盖的心头悸动,不论怎样都好,小兰是她再也不愿意推开的人。

  这是真正的心安,由生命中最浓烈而无法忽视的感情带来。

  于是,她轻轻闭上眼,等待着命运的到来,此刻,可以说是,她们的命运。因为,小兰已经让自己的命运和她紧紧相连,她不能拒绝,不想拒绝。

  她们共同等待着,她们的命运。

  下一秒会如何呢?别管了,我只想和你一起等着。

  灰原哀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昏迷过去,也许是因为极度紧张的心情瞬间松弛下来,也许是因为身体仍然因为重感冒而有些虚弱,也许是小兰给她的心安。

  小哀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阿笠博士的家里。

  在她们昏迷之后发生的事,是之后,工藤新一告诉她的,是一位FBI的探员解决了卡尔巴多斯,帮茱蒂老师击伤了贝尔摩德,即使贝尔摩德仍然逃跑了,不过也让他们所有人转危为安。

  而当小哀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躺在床上,紧紧握着小兰的衣服,小兰跪坐在床边,仍然保持着拥抱她的姿势。

  “小哀,醒了吗?”小兰轻声说着。

  而灰原哀竟有些恍若隔世的感觉,她没想到,还能回到这里。

  是警察赶到之后,将小兰叫醒的,小兰是因为极度紧张才昏迷过去,而小哀也还因为身体的虚弱,毕竟,她的重感冒还没有痊愈。所以,当时小哀并没有醒来,只是抓着小兰的衣服的手,却始终没有松开。小兰将小哀抱在怀里,在医生为她们进行身体的检查时,在她们坐上送她们回家的警车时,在回到阿笠博士的家里时,小兰一直抱着小哀,不让任何人惊醒她。

  回到这里之后,小兰轻轻将小哀放在床上,就一直保持着这样的状态,陪伴着她,让她安心。

  直到此时,小哀从昏迷中醒来,此刻,她们离得是那样近。小哀心中一动,随即才意识到自己仍然抓着小兰的衣服,她轻轻松开手,竟有些不舍的感觉。

  不过,温暖的感觉并未因此而结束。

  “小哀,先不要动。”小兰说。

  小兰轻轻托住小哀的手,替她按摩着手指,因为刚才那样的姿势保持得久了,手忽然张开的话会有些酸痛。小哀怔怔的看着小兰,一时说不出话。

  当毛利兰将小哀的手放回被子里,又替小哀重新掖好了被子时,灰原哀才确定,小兰并没有中弹,只是她看到了小兰手上的OK绷,她知道,那伤口是小兰在抱着她落在地上时,护住她的头部和腰部时划伤的。刚才医生帮小兰处理过。

  “小哀,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刚才你在睡着的时候还有一点咳嗽。”小兰说着,站起身去帮小哀拿了一杯温水过来。

  “我没事。”小哀接过温水,却忽然又是一阵咳嗽,杯子里的水差点洒出来,小兰帮小哀稳住手中的杯子,轻轻拍着小哀的后背,等到咳嗽平静下来,小哀喝了一点温水,小兰接过她手中的杯子,放在一边的桌子上。

  此时,这里只有她们,她们共同度过着暴风雨过后难得的宁静。只是,小哀心中却一时没办法平静,她想要对小兰说些什么,却不知该怎么去说。

  她想要向小兰说些什么,可是要说什么,她却一时不知。于是,只好暂时沉默,她微微垂下眼眸,只有她知道自己是有些手足无措。曾经,她见到小兰时,总是下意识的逃避,可现在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却不知该怎样说起了。

  要不先说一声谢谢好了,灰原哀这样想着。只是,未及她这样说,小兰却先打破沉默。

  “小哀再休息一下,我去煮粥。”小兰笑着这样说,然后去煮粥了。她没等小哀说什么就暂时离开了床边,好像是也没有期望小哀能够回应她那样。因为,她刚刚察觉到了小哀的沉默,她以为,和以前一样,她这样配合着小哀的逃避,就能让小哀更加轻松。

  只是,小兰只顾着像以前那样,以一种自然而然的方式离开,掩盖着自己心中一直都有的期待,却没有留意到小哀的欲言又止。小兰不知道,她转身去煮粥的时候,小哀竟有一瞬间想要叫住小兰,只是小哀终究还是没有这样做。

  等一下再说好了,小哀又这样想着。她重新躺下,想要再休息一下。

  小哀发现,即使刚刚经历了那样危险的事,现在也不能确定自己的身份有没有曝光,可是,她心里却没有从前那样的慌乱,是因为有小兰在这里。

  小兰很快煮好了粥,“小哀,我煮好粥了哦。”她这样说着,将粥放在了阿笠博士家吃饭用的餐桌上。

  “小哀,我抱你过去。”小兰走向小哀的床边。

  “我自己来就好。”小哀掀开被子,想要走下床的时候,身体却忽然向前闪了一步,“小心!”小兰扶住小哀,小哀这时才发现,自己因为重感冒还没有痊愈,刚才又经历了那样的时刻,现在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

  小兰没有说什么,轻轻将小哀抱起来,眼中是无法掩饰的心疼。

  到了餐桌那边,小兰将小哀放在椅子上,先拿起了勺子。

  “小哀,我知道你......或许不喜欢这样。但是,只有这一次,让我帮你,好不好?”小兰轻声说。

  “好。”片刻的沉默后,小哀这样说着。

  小兰眼中是放心下来的笑意,于是,她用勺子盛起碗中的粥,向小哀那边送去,小哀也微微低头,吃掉温度和量都是正好的粥。

  小哀吃着味道不错的粥,心中却仍是想要对小兰说的话。

  等吃完这碗粥之后就说。小哀给自己订了最后期限。

  于是,等到她吃完这碗粥后,看着打算去整理碗碟的小兰,她正要微微张口说些什么。

  “我回来了。”伴随着阿笠博士说话声的,是用钥匙打开大门的声音。

  灰原哀心中一惊,不由得将所有的话都咽了回去,她第一次心中觉得,阿笠博士怎么回来得这么快。

  “博士。”小兰跟阿笠博士打着招呼,说话间她已经将碗碟整理好了。

  阿笠博士告诉小兰,他已经按照定位接到柯南,将新一送回毛利侦探事务所了。

  “那么,我也告辞了。”小兰说。

  “麻烦你了,小兰。”

  “博士,这没什么啦!”

  小兰转过身去,“小哀,我走了哦,小哀要好好休息,快点好起来。”小兰笑着向小哀轻轻挥了挥手。

  就是现在吧,至少要好好回应她一次,灰原哀对自己说。

  只是,她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小兰却像以前那样,看起来很自然的走向了大门那边,就像是已经听到了她的道别一般,然后,是大门被轻轻关上的声音。

  是啊,明明声音很轻很轻,如同那天在地下室一般,小兰关门的声音一直是很轻的,轻得像是怕惊扰到她一般,轻到,有几分失落。

  那天,灰原哀看着大门,看了很久,直到博士出声叫她,她才收回目光。

  她不得不承认,至少今天,那扇大门关上的时候,她其实,是不想要小兰走的。至于曾经,或许是一样的心情也说不定。

  她曾经无数次的想要逃避,所以,小兰在给予她极致的温暖之后,会驾轻就熟的配合着她,以最让她轻松的方式为她关上门,像是并不期望她的回应。现在,她再也不想要逃避,再也不想要那扇门被很轻的关上,可是,她却不知道该怎样表达现在的心情。

  她现在不能不承认,她对小兰,有了不想再逃避的感情,或许,曾经一直都有。可是,这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感情,她尚未明了。

  或许,到了现在,她不能忽视,却仍然下意识的不敢深思。

  她只知道,那是一种她对其他人从未有过的感情。

  曾经,她被孤独、迷茫与恐惧包裹。

  有人曾对她这样说过的,

  不要逃避,这是你的命运,逃是没有用的,要有勇气面对这一切才行。

  我知道,我也不想逃避,可是......前面的路大雾弥漫,心中的悲伤在骨髓中翻搅,孤独如影随形,这是我的命运,但我也会害怕......

  干嘛胡思乱想啊?要是有个万一,我会想办法解决的。

  可是,那个组织不是你能一个人解决的对象。我的确害怕有个万一,我知道你会想办法解决,可是,我一个人等在这里,等你解决这些麻烦的时候,也会不知所措,也会坐立不安,我还是会,很害怕......

  我从来不会这样说,但是,我对自己不得不承认,我怕的太多,害怕的时候,一个人就会觉得好冷,整个世界都那么冷,我只能等待着寒冬过去,可是,什么时候会过去?而我不愿主动对任何人诉说心中的悲伤,可却盼望着,有人能够发现。那又要等待什么时候?

  是了,

  她想要有勇气,可是,在死亡与恐惧的笼罩下,却不知该从何而来。

  她想要远离孤独,可她以为,终究她无法像曾经拥有姐姐那样的再去拥有一个人。

  她想要忘记过往的黑暗,可是,那是烙在她生命中的记忆,怎样遗忘?怎么能彻底摆脱日复一日的噩梦与寒冷?

  而且,真的到了死亡将至的时候,她不是也只有一个人,只能一个人,只应该一个人吗?

  就算要重新开始,她一个人走,前路向何处?

  她不知道。

  直到,有一个人,告诉她,“再忍耐一下子就好了”。

  那个人抱住她,跟她说,“别怕,我陪你”。

  生或死,我陪你,任何时候,请放心,我不会离开你,命运要你去哪里,我陪你走下去。你想逃避也没关系,只要安心的被我抱着就可以了。

  是了,她没办法忽视这样的感情,什么也不能让她忽视,死亡的威胁不能,她心中的恐惧不能,曾经的逃避也不能。这样的感情瞬时就占满了她生命的全部,一点都没法分出来给其他的任何人、任何事,让她在那样的时刻,也将恐惧和绝望丢的分毫不剩。她只愿,抱紧那心中汹涌的温暖和情感。

  不论生死,不管明天的决绝。

  此前,从未有过。

  月光照亮心中的黯淡,我愿用生命守护你,带你逃离悲伤。

  生与死之间,再也不想要推开,那掩盖一切恐惧的温暖。

  那因爱而生的决绝与勇气,从此以后,愿你再与绝望无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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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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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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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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