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饱喝足之后,又嘱咐了他们几句,我就起身离开了。
这次孙长顺一直把我送到了胡同口,而且竟还有意无意的问了我一些诸如老家在哪里,今年多大了之类的话。
我越听这话越不对劲,隐隐的也就猜了出来,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以为我一路跟踪他女儿,进而又不要酬劳的替她母女俩治病,觉得我一定是看上了孙诗琪,想要追求她。
无论张大师,还是张医生都是个幌子罢了,真正的目的是想做孙家女婿!
我一见他曲解了我的好意,这误会的可有点大,赶忙全盘托出了实情。
我告诉他,我是个阴物商人,在武汉古董街开了一家小店,不但早已成家,而且儿子都好几岁了。我之所以跟踪孙诗琪,并为她们母女俩治病,只是觉得她正值芳华,却被阴灵缠身,整日里阴霾盖面很可怜,一时不忍罢了,进而又发现了那根源是阴物作祟,身为阴物商人更不能坐视不管,这才出手相助的。
我可不会对一个刚成年的女孩子,有什么非分之想。
也不知道孙长顺是喝多了,还是早就认准了我肯定会编出一套谎话来骗他,无论怎样都不肯信,只顾说着他女儿是如何的优秀,又是多么的乖巧懂事,自小以来多少追求者,她连看都不看一眼。可方才吃饭的时候,他已经察觉出了女儿的眼神有些异样,他要我再仔细的考虑了一下,千万别不好意思,错过了一段好姻缘……
我好生无奈。
直到走出胡同我劝他留步,他仍在后边大喊着:“小伙子,回去再想想,这可是缘分啊!”
简直就是抢女婿的节奏!
我回到了酒店后,对照着雕版上的花纹,在电脑上查了查,这东西的确是来自俄罗斯的,而且还有更为确切的出处。
它本来是圣彼得堡音乐学院的门廊,后来又被转赠给了莫斯科音乐学院。
有一年冬天,莫斯科音乐学院突发大火,门廊就此被烧毁,从此以后再无踪迹。
没想到这东西竟然残落了一块,而且流落千里、被人当成了一块普普通通的雕花板,组装在了二手钢琴上。
那么,这当中所寄居的阴灵又是谁呢?
我掏出一些空白黄纸,匆匆制成了隔阴符,贴在门墙四外,随即把那块木板掏出来放在了桌面上。
它方才一直紧挨着乌木核、九生塔,那两件九幽至宝甚为强大,这一拿出来,阴灵竟吓的瑟瑟发抖,带动着木板敲在桌上砰砰直响。
它被吓成这个样子,早在我的意料之中,这也是为什么我把它藏在怀中之后,孙大婶的病情眼见变轻了不少的原因!m.χIùmЬ.CǒM
可是仅此而已,还远远不够,如果他一直藏在木板里不出来,我除了消灭它之外,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那样的话,也就无法彻底解除孙诗琪母女身上的病症,我还会伤了阴德,此前的一切努力也就白费了。
我掏出朱砂来,围着木板,在桌面上画下了一道九阴诛鬼阵。
阵法将成的时候,却故意留了个缺口。
果然,那阴灵不知是计,化成一股黑烟仓惶而逃。
见那黑气一出,我马上画上了最后一笔,封住了阵型,它想再躲回去也不可能了!
那黑气逃出木板,却又被我早就贴在四周的隔阴符挡住,无论逃向哪里,面前都会闪出一片金光。
我端起一杯茶,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它左突右冲,几个来回之后,它终于意识到了,这根本就是一个密封的牢笼,而且回去的路也被我封死。
折腾了一番之后,它终于静了下来,聚成了一个小黑球,远远飘在我对面。
“折腾够了是吧?”我放下了茶杯,轻描淡写的问道:“那就说说吧,你是谁,又为什么要加害孙家母女。”
那黑球好似没听懂,又好像甚为愤怒,却又对我颇为忌惮,不敢乱来,连连变幻了好几个形状,也不知道他想要表达个什么意思。
“不说是吧?”我捏出剑指,迎面刺了过去。
黑气一散,重又聚合,却比方才小了许多。
“还不说是吗?”我再次捏指成剑。
黑气终于感知到了我的恐怖,化成了一个人形,冲着我不断的鞠躬弯腰,看来是被吓的不轻。
“那好,老实交代吧,你到底是谁?”我一边问着,一边借用手机的翻译软件,在屏幕上打出了俄文。
可黑气仍旧浑身颤抖着,不停冲我鞠躬,好像根本就不知道我要干什么,也完全看不懂文字。
难道这鬼魂不是俄罗斯人?
那也不对啊!
木板是来自俄罗斯的古董,寄居在里面的阴灵应该也是个外国鬼魂,即便听不懂我的话,看不懂俄文,也应该会用阴阳之法跟我沟通才对。
也就是说,就算他生前是个瞎子,是个哑巴,也能与我交流沟通啊。
可这家伙竟然除了变幻躯体之外,什么也不会。
难道说它只是一缕残魂?完全没有了主体意识,只是凭着生前的执念,随意行事?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可就难办了!我以前还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咦,有了!
我想了想,走到卫生间,把挂在墙上的镜子摘了回来。
这是受到了江大鱼的启发——
在水下古迹的九幽门禁制当中,江大鱼一生的往事全都化成了图像,在铜镜上一一展现了出来。而在那一刻,江大鱼就是毫无意识的!
因为他的意识被暂时抽离进了镜子里。
在黑石镇修养的这几天,我一直也没闲着,想要早些解开乌木核九生塔的秘密,虽然对这两件至宝的秘密仍是一筹莫展,可无意当中却想通了死门的原理。
虽然我的本事,远不及当年设阵的前辈,可我现在也只是想查明一道残魂的来历罢了,远不用那么麻烦!
也就是说,我现在借用铜镜只是摆出来一个简单的映魂阵,本质上就和梁明利的抽魂聚影没什么区别。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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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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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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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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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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