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我的妈呀……!”冲在最前面打头照路的鱼突然低声惊叫了起来,骇得紧跟在后的三团鬼火纷纷在下一刻也跟着急急刹住。
和紧跟在鱼的后边,一个急刹,两团鬼火差点撞成了一团,和一嘴不快,怨气冲天:“你要死啊——!?”
“……我……你他妈才要死!你们就赶紧的谢谢我吧!喏,瞧瞧瞧瞧,那都是什么?”
和顺着鱼示意的方向,凑近了些,只片刻不到,那青色的鬼焰竟是“腾”地一下窜得老高,不待鱼招呼,便十分主动,速速归队了。
队首的鱼颇有领队风范,护着身后三团慢慢靠后,试图找一个既不靠得那么近,也不怠慢二位爷的距离。
隐约可见那十六口棺板上,各贴了一张纹案诡异的符纸。
——正是红符。
墨情玩味地挑了挑眉。
“还真敢想,用红符作保,也不嫌烫手。”琇書網
背着夜影慢步走近,当看到棺木的另一头无一例外的一道缝隙后,夜影算是松了口气。
……还活着。
“阿青,放我下来吧,我去把符揭了。”
“就不劳烦您二位爷了,我来吧。”
夜影微愣。
只见十六口棺木间,在光线照不清的暗处,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一道黑影。
青焰一蹭,鱼和熊掌异口同声:“闲爷贵安!”
“哟,四只小鬼,你们也在呢?”暗处的身影慢悠悠地晃了出来,在离墨情还有一段距离时停了下来。
“来了。”墨情淡道。
“是,那边忙完就来了。不过青爷,您这张皮哪儿找的?跟平日里的模样相差甚远啊。”孟闲抱臂,靠在棺边,侧眸看去,调侃的话张口就来,且边说,边开始饶有兴趣地打量起伏在墨情身后的夜影。
“哟?这又是哪家的俊秀公子让您给看上了?”
夜影:“……?”
墨情冷了眸,正欲转身离开,就听身后的声音忽然正经了下来。
“玩笑归玩笑,青爷,此番……多谢你了。当然,还有您家这位,也多谢了。”
语毕片晌,墨情淡哼一声,背着夜影跃步上去了。
“帮我打个掩护,回去请你们喝酒啊——!”
孟闲的爽朗的招呼在耳边不断的风声里越飘越远,夜影双手抓着墨情的肩膀,凑近了问:“我们就这么走了吗?”底下可是有十六个人啊。
墨情头也不回,几步跃踏出坑,稳稳着地,道:“不用理他,比起那个,影哥哥,有人来了。”
在踏出来的那一刻夜影便发现了,只因外面的动静大成那样,实在是很难不让人发现。
墨情刚着地,楼锋年的低呼便首当其冲:“我操,什么东西?”
龙七的声音紧接着压低传来:“楼大当家,声音小点,你没事吧?”
像是摔了一跤,楼锋年显然也意识到自己方才的不妥,忙跟着龙七按低了声音,低声抱怨:“刚刚有什么东西绊了我一跤!”
自义庄一事后,任督就看楼锋年就像看个废物,故而此刻更是不屑,直言不讳:“真是废物。”
眼看二人又要吵起来,龙七无奈,只好冲着他们,一人一句:“师父,楼大当家,正事要紧,都少说两句吧。”
夜影哭笑不得。
轻轻拍了拍墨情的肩膀,夜影附耳轻声:“阿青,放我下来吧。”
墨情这回没说什么,半蹲了身子,把夜影稳稳放了下来。
活动了一下身子,夜影抬眸,冲墨情笑了笑道:“麻烦你了。”
“影哥哥见外,不麻烦。”
这时,龙七的声音在门外低声道:“师父,人找到了。”
任督斜眼往地上瞥去,隐约可见一个少年的轮廓歪倒在地,沉声道:“你在这守着,我再往前看看。”
龙七点头:“好。”
脚步声渐近,一道壮实的轮廓出现在门口。
泛冷的青光下,任督皱起了眉,咬牙切齿:“青刑!”
夜影轻叹,侧身往墨情的身前站了一步。
任督脸色更沉:“魇月……”
“你最好解释清楚,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夜影亦是正经,没有半点玩笑,三言两语,便将当下的情况和先前发生的事解释了清楚。
任督听完,一声冷笑,却是有些不敢相信:“你们两个,一个青刑,一个魇月,闹了半天,最后居然让他跑了?”
夜影一叹:“任督,事出有因,我这副身子你也看到了,况且,大凶筇桀的脾性作风,你知道的应该也不比我少,且……不知为何,阿青杀不了他,耐他不何。”夜影无奈的是,功法减半的后果,便是连赤练的威力也跟着直线削减。
任督何尝听不明白,只是觉得奇怪:“怎么,其中还有什么特异的机制不成?”
夜影也颇为无奈:“这也是我们想要弄清楚的。”
任督:“怎么跑的?”
“将死之前,她把魔气转移到另一具身体里了。”
任督不可置信:“你们还带了活人进来??”
夜影:“不是我们带的,是他自己冲进来的。”
任督:“谁?”
“陈为松。”
“什么?”
以为他没听清,夜影刚要再重复,就听对面人紧声道:“你口中的那个陈镇保,现在正在我徒弟的手里绑着呢。”
夜影微愣,略有诧异,和墨情交换过眼神后,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任督:“就在我们刚要进义庄大门的时候,迎面就撞出来了,泥糊的似的,撞了就倒,人到现在还昏着。”
夜影:“除了你们,可还有撞上其他人?”
思索了片刻,任督便知了夜影此言何意,道:“有,除了我们,还撞了一个过路的酒鬼,想来,也就是撞上那酒鬼之后他才晕过去的,只道当时距离太近,那酒鬼又喝得醉醺,正巧从我们身后晃过……啧。”
越想气越不顺,任督不耐,撇紧了嘴,堆了一脸的愤懑。
……确实狡猾,细想,倒也真怪不上这两个连一半力气都没使出来的家伙。
沉闷了片刻,拉着木板一般的脸,任督开了口:“魇月,此事牵扯过大,恕我直言,为保安全起见,这里的事情,包括青刑在内,我都会一五一十报备给馆长,这边,且算是同你知会了。”
夜影拱手:“我知道了,有劳。”
任督重重一哼,目光越过二人,往他们身后的大坑扫了一眼,冷沉了道:“至于那地底下的,血污味重,我懒得管,你们自己处理。”
说罢,目光又转向墨情:“至此,我们两不相欠,恩怨勾销。日后相见,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墨情勾了勾嘴角,风轻云淡,两手交叠,背在身后:“不送。”
看着任督拂袖离去,夜影略有不解,看向墨情:“你和任督,之前发生过什么吗?他对魔物有怨不是一两天的事了,尚能理解,恩又是何时之事?”
墨情淡然,唇边带笑:“没什么,魔物袭村,手底下的人碰巧,救了他的妹妹罢了。”
他没告诉夜影的是,这份恩情,是他有意叫任督欠下的。
此人性情正直得过于极端,若是一声不吭地让他欠了人情,他只会觉得魔物为恶,未必会报。
可若是让他提前知晓,那性质便不同了。
那夜,地底潭洞,在伤了任督两根肋骨之后,携夜影离开前,墨情有意,给任督留下了一句话——
“虔溪村,槐树旁,你欠我的。”
任督当时只道是自己伤了夜影,青刑准备报复在他妹妹身上,当即心绪大乱,在那迷宫里一通乱窜,最后花了整整三日才拖着步子终于让他寻到了一条出路。
甚至在往家中赶的路上,任督的心里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而直到他赶到村口时才发现,遭难的,不止自己的妹妹,而是整整一村的人!
——魔物屠村了!
站在昔日妹妹居住的小屋前,他疯了一般,顶着大雨徒手去刨挖已然是一片废墟的泥瓦碎屑。
直到那一声“大哥”在距他不远处的树后响起,热泪顿时盈了眼眶,就在他再度拥紧了自己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时,才恍然意识到,自己竟是欠了一只魔物的恩情。
这于任督来说,无疑比杀了他还要让他难受。
夜影扬眉:“任督有妹妹?”
“毕竟是卍字,立场相悖,多少也要做些调查。”墨情笑道。
夜影若有所思,一笑:“工作做得还挺到位。”
读懂了话里的意思,墨情道:“你是例外。”
夜影:“嗯?”
“……”你是我守了数百年的人,早已铭心刻骨,又何必再多此一举呢……
墨情拍了拍他的脑袋:“没什么。怎么样,黑爷,先回客栈吗?”
“回。”一放松下来,肚子便瞧准机会发起了抗议,夜影尴尬道,“我有些饿了。”
墨情动作自然,抬步的前一刻牵住了身侧的手腕,回头道:“想吃什么?”
想了想,夜影抬眸,弯起了眼角。
“桂花糕吧。”
两个人刚拐出门,便撞见蹲在地上的龙七和楼锋年。
楼锋年手抓一根麻绳,麻绳的另一头,正是被五花大绑、昏睡不醒的陈为松。
而一旁的龙七正弯着腰,刚准备把地上躺着的另一个人抱起来。
不用看,便知另一个不省人事的是谁了。
想来,是陈为松进来时,正好看见了蜷在门口、心中悔恨不已的小青儿,为了不让他碍事,便用手里的木拐将人打晕了。
见二人齐齐出来,楼锋年一愣,冲着夜影盯了一会儿后,转向了墨情,说话毫不客气:“喂,小子,你怎么没跟小乞丐待一块呢?”
墨情瞥了楼锋年一眼,表情渐弱,扯了扯夜影的衣角,轻声委屈:“影哥哥,他吼我。”
夜影:“……”
叹了一口气,夜影无奈开口:“楼大当家,别来无恙。”
龙七抱起了小青儿,抬眼便对上了楼锋年那张足能塞得下一个鸡蛋的嘴。
“小……小乞丐?你是小乞丐???”半晌,堪堪收回了下颌脱了缰一般的控制权,楼锋年震惊不已,盘在地上的长腿一收,起身靠近,捏着下巴开始冲着夜影细细端详了起来。
夜影坦荡荡,任楼锋年的眼睛在自己身上不厌其烦地上下来回。
大概是看够了,他耸了耸肩膀,往后退了两步,干咳两声:“咳……小乞丐,我方才,好像听你说到了什么桂花糕,折腾了一夜,你定是饿了吧?那什么,回去的时候帮我跟龙七也多订两盘吃的呗,我俩也饿了,嘿嘿……”
夜影大方:“行啊。”
龙七刚要开口说他不饿,就被楼锋年投来的眼神堵了回去:你憋说话!
龙七:“……”
“订归订,钱你们自己掏。”一旁的墨情无情地补充道。
楼锋年:“……”
撇了撇嘴,朝夜影看去,只道虽然模样变了一副,但小乞丐终究还是小乞丐,身上的气质假不了,楼锋年期期艾艾,委屈巴巴,慢慢撸起了自己的袖子:“小乞丐,你看,那厮把我这给抓得,这下手也太狠了……!”
裂了几道的长袖下,是几道腥红的抓痕,堪称得上是血肉模糊,若要说这是人抓出来的,只能说这力道也是十分感人了。
夜影看皱了眉,伤得确实不轻,问道:“谁抓的?”
楼锋年嘴撇得厉害,冲身后的地上努了努嘴:“喏。这货,陈为松。”
夜影:“……”立马不觉得感人了,而是吓人了。
楼锋年只怕是让旖娇挠了一爪子!也不知有毒没毒……
夜影放心不下,本想联系辰风,但转念一想,后边的坑底不是就有一个?
悄摸扯了扯墨情的衣角,还未待夜影开口,墨情的声音便从脑海中漾了开来。
“天快亮了,我回头让花言帮他看看。”
夜影放心了,轻道了声谢。
窄道里,光线虽暗,却架不住楼锋年老江湖,光看轮廓,不说十成把握,但精个八|九不离十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故而,这二人的动作在楼锋年的眼里看来,明显就是牵上了……
可不该啊……不是医者和病号吗?
就算……退一万步来说,真是那种关系,可两个男人,将来怎么过?难不成还要去那风月之地寻欢泄欲不成?
……不能吧?
心不在焉地应付了他们的告别,看着二人离开的背影,楼锋年茫然开口,自言自语:“医者和病号……算是不伦吧……?”
龙七一怔,两手一僵,差点让怀里的小青儿滑了下来。
“楼大当家,你方才……说什么?”
“啊……啊?哦,没什么……没什么。”
思及此,又回想起刚刚自己打量夜影时总能隐隐感觉到一阵阵莫名其妙的杀气渗得他头皮发凉,这么一想,忽然便有了头绪,不禁撇嘴闷声:“……不爽就直说啊,都是男人,人小乞丐又不是你的,至于吗,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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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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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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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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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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