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把蓄势待发的触手在他身后并驾齐排，在他弯下腰的那一刻，便像是收到了命令一般，齐并刺出！
任督脸色一沉，心中有数，早做了预判，蓄力加固护盾，脚尖缓缓发力，在地上碾磨出声，脏旧的罗汉鞋面因为擦地的力道，前端的布面上甚至绷出了一排脚趾的形状。
而就在一排触手飞扑过来，刺上护盾的前一刹那，以大排触手作掩，一条触手藏于其中，趁着攻势迅猛之刻悄悄分离出来，匿了生息，绕至一侧，角度刁钻，自下而上，朝任督的面门直直突袭刺去！
温热的殷红飞溅而出——！
触手到肉，可它的主人却反常地为之一滞，朦胧的扬尘由内而外骤然被一道劲风驱散，原本藏身其中的少宁孑然立于原地，脸上没了讥讽的笑意，取而代之的，是一时无解的呆怔和惘然。
……为什么？
……为什么又这样？
为什么你要帮人类！
下一刻，一声凄厉的嘶喊在幽深的潭洞中嘶声哮出，威力之大，甚至将任督极力维持的护盾整个撕碎！
“殿下……殿下！又是你——又是你！你就是犯贱！要这么作践自己？你这幅身子，早就不是人了，人类视你为异类，你助他们，他们却叛你，负你！你又为何还要一次又一次的帮他们？你宁可死在我的手上……？你——你——！！啊啊啊啊啊——人类，该死的，都是该死的！人类负我们，我要杀了他们，杀光他们——！！”
夜影低低急喘，他是看准了角度帮任督挡下那一刺的，但饶是如此，触手刺穿右肩的那一瞬还是让他疼得有些睁不开眼，夜影抬起冻得发僵的左手，紧紧钳住了刺进他肩头里的那根利触，头也不抬，低声喝道：“任督！”
洞穴深处传来一阵隐隐的嗡鸣，任督有感，单手结印，在夜影身前张开了一道临时的护盾，在下一道触手袭来前，任督侧身一闪，与袭来的触手擦臂而过，触手刺了个空，带出的劲风却劈过衣袖，赫然便是一道破口。
任督低声一啐，动作迅速，扯下了碍事的半管子衣袖，露出半截结实的小臂，被触手擦过的地方隐隐发热，渗出了一道血丝。
任督皱眉，带毒的吗？而意识到这一点的同时，他也敏锐地察觉到——这魔物，变强了！
一根根触手癫狂了一般开始疯狂乱舞，它们拍碎石棱，搅浑深潭，动作之凌|乱，毫无章法，攻击的目标全都集中在了任督一人的身上！
触手在一瞬间陡然增多，任督块头虽大，步伐却机动灵活，加之长久积累的战斗经验和本能，让他即使在这种乱炖一般的打法中也能觅得一瞬短暂的空隙避过，否则，若是换了辰风，放在这种情况下，恐怕人已经凉三遍了。
洞穴深处的嗡鸣越来越明晰，任督仍在不知疲倦地避闪，期间避无可避之时，甚至借力踩上了其中一根触手，跃至高处，双手结印，双唇哝动，喃喃有词。
下一刻，脖子上的珠串骤然散开，佛珠粒粒分明，包裹着淡淡金光，分散悬止于半空，若是用一条线连起来，便是一个硕大的圆，将任督围在了当中。只见他单臂抬起，在侧身闪避的同时往下一挥，珠粒发颤，霎时竟没了踪影！
若是没有足够快的视线，便断然跟不上无名珠的节奏，夜影也不例外，他最多只能看到一道道一瞬即逝的金光“歘”地闪过，除此之外，便唯剩下不断传入耳中的像是什么东西被砸中了的闷声低响，以及肉眼可见的攻势逐渐变弱的那些章鱼的触手。
少宁近乎暴走，蹲身弓下的身子不住地发颤，抱臂交叠的双手攥紧了上臂处单薄的衣料，捏出道道粗细交缠的褶皱。
他似是将所有的控制权全部移交给了这些狂乱的触手，一时间，触手的数量不但骤增，且根根锋芒毕露，不见血，不罢休。
然而这么做的后果便是，这些触手将所有的主力都集中在了凌厉的攻击上，全然意识不到任督一路闪避的目的为何。
就在半空的珠粒即将耗尽前，任督避过了最后一根袭来的触手，背靠着那个他经过了数百遍都没能走出去的洞口，抬手往后探去——
触手缭乱，仿佛拥有自己的意识，发现半空的金色珠粒不再发射，便再一次开始活腾了起来，这回，它们似乎不再打算用密集分散的攻击方式，而是将数根触手揉缠，并作一根，前端锋利，像是一根加粗放大了数倍的□□，在下一刻俯刺过去，想要一击制敌。
——它是打算把那个洞口直接毁了！
胸前的触手似有感应，不安地扭动起来，夜影紧攥着不放，生生用伤口锁住了这根逐渐开始不安分的东西。
他毫不担心任督那边的战况，只是集中维持着自己的意识不进一步涣散。
就在那根“□□”即将得手之际，一道赤色的红光劈涌而出，将那根加粗了的巨大□□对半劈开！折断的“枪尖”重重拍落在地，揉缠的触手失了根茎，就像失去了控制它们的主心骨，顿时如一盘散沙，散乱开来，在地上不停地扭动着，像极了断了半截身子的蛇，却仍然不死心地扭动挣扎。
这些触手似乎感觉不到疼痛，断了半截，便退下去，换上来一波崭新的整势再战！
而这些触手大概不会想到，任督手中握着的不是别的，正是被夜影埋在了酆都城下的赤练！
他强忍碎骨之痛，身侧右手，捏指成诀，赤练有感，剑身嗡鸣，自酆都城下破土而出，应|召而来！
赤练克魔物，连筇桀他都杀得，区区双生——
区区双生……
……少宁。
夜影埋下头，不再去看。
他知道任督没问题。
不如说，有问题的……是他自己。
……少宁说的没错，若不是他当初自以为是，觉得自己经历的十数年岁中，已然承受了他人所不能承受之苦，便先入为主地认定旁人一定没有办法，而他才是那个能护得住大家的人。
因为他比旁人要更加冷静，更加沉稳，更加的……冷血。
……可说白了，彼时的他也不过是一个少年，十数来岁的年纪，除了不死，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能护住。
不论是秦娘，小竹，又或是少宁……
乱世之下，一个人要护住自己尚且吃力，又何来资本，去谈论要保护除自己以外的另一个生命？
说是保护，最后的结局，不过就是一起赴死罢了。
可他连死都做不到……
……
……
……“放心，他不会杀我。”
任督手握赤练，神情肃重，赤练在握，便更是如虎添翼。
这剑本身就是不多得的好器，此刻更是听了主人的话，才肯暂允他人驱使，配合的过程中，它也不时在放低姿态，极力地与他磨合。
任督不由回想起不久前他被甩至寒潭对岸昏死过去前的那须臾一刻，对于夜影所说的“放心”，他除了怀疑，更多的是惊诧，惊诧他身为猎魔人，为何会和魔物有挂钩？
故而，他心中免不了一番估量，才伫在原地，半分不动。
他在想，该设防的，到底是身前那个怪物，还是身后这个底细不明的同僚。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极轻的声音自他背后传来——
“任督，我若是你所认为的恶，你可会杀我？”
任督皱眉，他理不清这句话表达的到底是不是字面上的意思，他不敢确定，可他的直觉却让他被动地产生了一种不妙的感觉。
这种话无端地问出口，几乎就等于承认了其中的假设，这让任督的脸色开始越发的难看了起来。
夜影知他听懂了，不待他答，便兀自道：“若你到时想不通，再与我战上一回便是，我若输了，悉听尊便。”
言下之意再简单不过：你是愿意死在魔物的手上，还是选择和我堂堂正正厮杀一场？
任督对尊严极其看中，一贯秉持便是“士可杀不可辱”的道义，故而，他给出的答案，自然不消多说。
而死在魔物的手上，于任督来说，便是最大的耻|辱！
赤练乃良器，在任督手上虽不很适配，威力甚至不及原本的七成，但对付这大把的章鱼爪子，却也足矣。
无数的触手在潭洞中交缠乱舞，不间断地向他发起进攻，角度无不刁钻，却在近身之时都被悉数斩断，散落在地，弓弹扭动。饶是如此，剩下的触手却仍不死心，丝毫不见退却，反而发起了比上一波攻势更加凌厉的进攻。
直到最后，潭洞的石地上，无处不是一根根胡乱扭动的，被斩断在地的触手。
最早斩下来的已经不会动了，死肢一般，瘫直在地，而刚斩下来则还在极力扭挣，力道之大，甚至还能原地蹦弹起来，而后落下。
故而乍一看去，遍地触手弹跳扭动，就像是濒死的半截老蛇铺了满地，直叫人汗毛直竖，头皮发麻。
而就在触手尽断之时，蹲在地上的少宁终是败下阵来，迸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这百爪的魔物败于他手，叫他吞吃入肚，化作了他身体的一部分，故而，当他把操控权全权交付给这些触手的同时，在机能的划分上便有了一道明晰的分水岭——
触手们不断增生，直到上限，只集中于进攻和防守，但相对的是，所有它们遭遇到的痛楚，不会反馈在它们的身上。触手被斩断到消亡，这无数断肢之痛的去向，可想而知，最后都会落到谁的身上。m.χＩùmЬ.ＣǒＭ
少宁惨白着脸，冷汗淋漓，五官皱作一团，屈膝蜷身，抱紧了双臂，歪躺在地，止不住地抽搐。
在他的后背上，雪白的衣料已然是一片鲜红。
任督手握赤练，带着微喘，迈步朝他靠近。
忽然感觉掌心传来一阵嗡颤，任督刚要低头，手中的长剑便兀自动了，带着他的手“嗵”的一声，用剑柄砸上了他宽大的脑门。
饶是任督沉稳，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吃了自己一个脑瓜嘣子，也由不得他多做反应，当场就止步僵在原地，低头黑了半张脸。
不用多想也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所以说，东西还是自己家的好，别人的神兵再神，那也是别人家的，用着不但烫手，脑门子更疼。
夜影心道抱歉。
原因无他，只是少宁还不能死……
夜影加重了手上紧攥的力道，一步一踉，鞋底磨过粗糙的石地，擦出的声响淹没在少宁痛苦的呻|吟中。
他走到近处，蹲下|身来，声音很轻，却无不坚定。
“少宁，你输了。”
仿佛听到了什么极好笑的笑话一般，少宁整个人明显地一绷，指尖的力道狠狠嵌进了上臂的肉里，两只眼蓦地睁开了，接着便是一阵剧烈的呛咳，咳到最后，竟是带出了一串嘶哑的大笑。
他笑得凄惨而讽刺。
似是将口中的血生生又咽了回去，染了他一齿的腥红，少宁痛极，拧着眉头，仰起了脖子。
“……是……是我输了……哈哈……哈哈哈，殿下果真英明神武……神机……妙算。”
璃瑛亦是在强撑，缠了绷带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他道：“既然输了，赌约可还作数？”
少宁哑笑，又带出一串呛咳：“……作数，自然是……作数的……”
话说着，却突然停顿了，只见他浅吸了一口气，所有难过的反应在这一瞬戛然而止，带血的唇角勾出了一抹笑，少宁轻声：“殿下，你要的答案，收好。”
下一刻，视线陡然一震，夜影低下头，痛苦之色渐渐爬上了眉梢——
一根细长的触手如硬刺一般，从少宁的胸前刺出，穿透了夜影的腹部！
可饶是痛极，他左手紧拧着触手的力道也没有半点动摇。
少宁凉声一笑：“殿下猜得不错，这些东西里确有一条是我的命门，可惜，殿下抓错了……”染血的嘴笑咧开来，此刻少宁的模样，像极了每个穷途末路之徒所表现的那般，已然不畏生死，只盘算怎么给自己再多拉一个垫背的。
“……是你错了。”夜影强忍浑身剧痛，翻开了手掌。
任督站在近处，就在夜影被刺的那一刻，本能地提步上前准备直接劈了那魔物，但手中蓦然传来的又一阵嗡颤却让他不得不止了步。
——夜影不让他出手。
任督看不透。
……明明再补一刀就完事了，不惜伤成这样，他到底在想什么？
然而不待他得出什么答案，掌心里便又是一阵猛颤，这次和之前的不同，当他感受到异样的同时，掌中陡然走过一瞬触电一般的刺痛，一只手当即麻了大半，任督暗骂一声，松开了手，任由赤练飞向主人的所在。
小别后的重逢让赤练的激动之情溢于言表，无比雀跃，剑身腾叱出阵阵热焰，在下一刻稳准地将自己的剑柄嵌进了主人的掌中。
夜影咬牙握剑，在少宁平静的注视下，挥剑斩了下去。
触手平切而断，半截留在夜影的右肩，剩下的半截则与少宁的后背相连，当即没了生息，死物一般，拍颓在了地上。
少宁叹息，自嘲一笑，声音嘶哑而平静：“殿下好魄力……这么着急，是要赶少宁走了吗？”
夜影反手执剑，剑尖撑地，强撑着不让自己逐渐发软的身躯失去平衡。
他不能倒，他还有未完之事。
少宁胸前刺出的那根细锐的触手停留在夜影腹中，将二人连在一起，夜影摇了摇头，眉眼间的神色渐趋平淡，他伸手探去，轻轻摸向了少宁的脑袋。
“为何不用自己的容貌。”
少宁望着他答：“……因为照镜子的时候，可以看到殿下。”
……这是他思来想去，所认为的最好的回答。
事实上，他那张脸，早就已经不在了。数百年前的那一夜，从他接受了那个怪物的建议的那一刻起，他的脸就不再是他的了，就连他现在的这张脸，也是他趁那怪物不注意，悄悄偷来的。
“殿下，你知道吗……人死后，是有灵魂的，它们能看得到自己在意和关心的人，在未来的几年……甚至几百年，过得怎么样。”
少宁平静，平静得有些异常。
可夜影知道，也清楚。
魔物的弥留之际相对人类来说要更漫长，相对的，却也更痛苦……
少宁眨了眨眼，眼中似有泪，微湿了眼眶。
“……殿下，这几百年，你疼不疼呢……？”
夜影垂眸，半晌不语。
少宁咳笑，有鲜血从嘴角溢出，他笑着望向夜影，目光却有些偏离：“你别误会，我可不是……在关心你，我是心疼那些……吃过你的魔物……”他的眼神光彩渐失，却带着笑，反常的，有些喋喋不休。
“……殿下，说实话，你的血肉……是真的难吃……刚吃的时候，坏了我几天的肚子……吃一次，坏一次……你老实说，整个栾洲的魔物……到底被你荼毒祸害了多少……”
夜影隐约感受到了少宁想要的末路，听了这话，便放松下来，忍不住一笑，笑着笑着，便也跟着开始咳嗽了起来，他强压着呛咳，反问：“……你都看到了？”
“嗯，看到了。”少宁垂眸轻声，“每一次，我都在。”
“这样啊……”夜影叹然。
“不过难吃也有好处……”少宁笑道，“深谷中的那一夜，若不是那只长翅膀的魔物贪吃，我就算个子再大个几圈，也不一定能打得过它……”
夜影眉眼弯了弯，似是在笑。
少宁就这么看着那双眼睛。这双眼睛清楚、透彻，即便过了百年，沾染无数世故人心，疏离背叛，也不曾有变，若硬要说有什么变化，只能说现在的这个人，一较当初，要更有人情味，更像个人了……
直到视线变得模糊，再也看不大清他眉眼的时候，少宁动了动手指，勉力地往上抬去。
……他想说，殿下，你受苦了……
……他心想，如果可以，他还想再碰一碰这个人的脸颊，这个温柔的……在他水深火热时，一次次给他救赎的……
然愿望终归只是愿望，他欲穷尽力气，意识却先他一步，堕入了黑暗。
死亡沉寂，如一方无尽黑死的汪洋，孤独得可怕。
沉沦间，所有的感觉都在抽离，而在这种境况下，他却清晰地感受到了手腕上的那一握温柔。
明明方才计较赌局输赢时还那么冷淡……
知道你装得冷漠，是为我好，不想让我心中有愧，好走不得……
几百年了，也该结束、也该累了。
最后还伤了你，是少宁不好，不求原谅，希望殿下能够理解……
……殿下，少宁会一直佑你，直到最后……
人死不过一抔土，而魔物，却什么都不会留下。
夜影握剑的手毫不犹豫地松开，抓住了少宁垂落下去的手腕，在他化作尘埃散尽的前夕，牵起那只手，将那冰冷的指背贴上了自己的额头——
“……宁儿，晚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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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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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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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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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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