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关起房门纸上谈兵,不如直接去现场吃第一口新鲜的瓜。
于是晏沁北拎着桃栀爬上了隔壁的墙头。
院内,江王后带了一群的宫婢婆子不够,还叫来了自己的私卫,将西小梅和西小狐围在中间,尽情发泄着自己滔天的嫉妒与愤怒。
“你究竟何时与王有染,竟敢珠胎暗结?”
“王后说话讲讲道理,我是王名正言顺的妃,怀了王的孩子有什么问题吗?”
“连册封仪式都没过的贱人,也敢自诩王的女人?”
“我即将母凭子贵,你最好对我客气一点!”
“王后消消气!——小梅别说了!”西小狐想从中斡旋,奈何没人理她。
“我要杀了你!”
“你来啊!我怕你不成?一尸两命,到时候王饶不了你!”
“王后消消气!——小梅别说了!”西小狐话音刚落,两名持刀的侍卫便在王后的指使下冲上前来。
但西小梅也不是吃素的,她身边四名宫婢都是亲王拨给她的高手,当即和那些侍卫干了起来。
场面很快失去控制,刀剑相击发出金玉争鸣之声。
王后见自己带来的人脱不开身,干脆直接扑过去打西小梅的嘴巴子。
西小梅不甘示弱,虽坐在轮椅上,但一只手死命拽住了王后的衣领,另一只手用力薅她的头发。
两个女人一个凤冠散落,一个衣衫破烂,还伴随着辱骂与尖叫,看得晏沁北直摇头:“女人真可怕……”
桃栀吧唧小嘴:“啧,你有没有想过,造成这局面的罪魁祸首就是你?”
晏沁北被这一针见血的点评惊了惊,侧首觑了眼挂在墙头的这只小肉墩,由衷叹道:“小孩更可怕。”旋即他一跃而下,加入了那场闹剧。
他假装及时赶到,一步一踉跄地挤入了两个疯女人之间,一边捂着帕子剧烈咳嗽,一边好言相劝:“王后,堂妹,莫再打了……咳咳!寡人、寡人不忍……呃!”
戏飙到正嗨,纠缠在一起的三个人突然都不动了。
画面霎时静止,若不是周围的侍卫宫婢还在斗殴,桃栀以为是谁摁下了暂停键。
她当即翻下墙头,奔过去看个究竟。
但见王后一只手揪着西小梅的耳朵,一只手握着一柄短刃,西小梅一只手扯着王后的头发,一只手攥着一根长钗。
这无论是短刃还是钗,原本都该捅到对方身上去,可因为晏沁北的加入,此刻这两枚凶器,都结结实实地扎入了他的胸膛。
王后和西小梅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呆若木鸡,维持着僵硬的姿势动也不敢动。
直至“虚弱”的晏沁北“虚弱”地倒了下去,桃栀大呼:“天啦噜!王被刺啦!”
现场才在一片震颤的混乱过后,恢复了有序:
王后火急火燎地带着私卫撤离,并通知了娘家人;
西小梅也迅速往宫外通风报信,告知了亲王;
桃栀差人将晏沁北抬回了自己的澍芝宫,把医官全部召了过去。
等江家和亲王分别带人入宫打探情况时,禁卫军里三层外三层地守着澍芝宫,晏沁北是生是死的消息一点都没泄露出来。
但是,被桃栀暴怒蹿飞的医官却一个接着一个飞了出来,椎心泣血地跪在宫外以头杵地,称“臣等无能为力。”
于是短短几个时辰,关于西凉王重伤不治、即将宾天的消息不胫而走。
王后和西小梅互相指控对方是凶手,江家和亲王的兵马当晚便驻扎在了城外,随时做好入宫护主的打算。
外界形势胶着,战争一触即发,不影响澍芝宫内,晏沁北躺在床上,好整以暇地看着桃栀不慌不忙地往自己胸口上抹哈喇子。
“我冲过去的时候心里有数,那刀和钗看似扎入了我的心窝子,其实不会有生命危险,反倒是你现在拿这么脏的口水往我伤口上抹,我怕我死于感染。”
“你仔细看看。”桃栀搬了一个靠枕垫在他的脑袋下,好让他的眼睛能瞄到自己胸口的伤,好让他亲眼见证自己妙舌回春的神通广大。
晏沁北呆住了。
他豁然起身,拿手贴在自己的胸口上,拍了再拍,发现不是什么障眼法,而是真的痊愈了后,他再度抬眸望向桃栀的眼神,头一回出现了惊恐的炸裂:“你、你……”
“别你你你了。”桃栀嗤笑,“搞得你堂堂西凉王没见过啥世面似的,我这叫做巴啦啦能量·李桃桃·医学奇迹!”
原本还以为是什么化腐成奇的灵丹妙药,然而听完这一顿巴拉巴拉,晏沁北深刻自省,开始怀疑自己确实没见过什么世面。
“接下来你有何打算?”桃栀盘腿坐在他身侧,盯着他袒胸露腹的八块腹肌咽口水。
仍自沉溺在自己没见过世面而心生悲怆里的晏沁北,只喃喃回了八个字:“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
王后仗着自己一国之母的尊荣和江家的势力,想处死西小梅并降罪亲王一党。
亲王一党自然不服,宣称西小梅腹中胎儿乃王唯一血脉,理应在王驾崩后继任正统。
于是两拨人一言不合打了起来,从宫内打到宫外,又从宫外打回宫内,一路尸横遍野,一时腥风血雨,足足持续了半个月。
半个月后,亲王一党几近覆灭,江氏也只剩下些残兵弱将。
西小梅和王后哭倒在澍芝宫外,请上天垂怜让王上醒来,好主持公道。
传言中昏迷不醒、随时有可能嗝屁的晏沁北,自行穿戴整齐,迈着矫健的步伐,神采奕奕地走了出去。
半个月没开的澍芝宫大门,发出嘎吱的声响。
晏沁北身边除了小小一只桃栀尾随,没有旁人,可那挺拔修长的身形随便往门口一站便自带霸气,让他威压四放,如有凤翥龙翔,极其凌人。
“你们两个,自诩对寡人情比金坚,可出了事后,都只为自己考虑,恨不得寡人早早死了,好腾出位置来让给你们身后的家族搅弄风云,真是令人失望。”
看到一个身强体健、毫无病态的西凉王,声如弦歌、掷地有声,两个女人同时瘫软了下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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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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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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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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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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