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宇文珏不是赫连宇吗?赫连宇是金灵根,又岂会以风为阵?
桃栀的脑海里冒出无数个问号,最后统统归拢在一个可怕的念头上:宇文珏这术法分明是北雁的,可自己身边的北雁,堪堪只是一个内力深厚、武功高强的凡人啊!
闹了半天,不会是搞错人了吧?
桃栀内心狂奔过一万头草泥马,以至于她被北雁拦腰抱走的时候,眼睛还瞪得像铜铃,目瞪狗呆地望着宇文珏。
立在屋檐之上的宇文珏,避无可避地与桃栀对视了一眼。
便是这一眼,桃栀在他眼底看到了熟悉的光泽。
而宇文珏则整个人赫然一震,长眉狠狠拧起、牙关倏地咬紧,下颚线绷出锋锐的弧度,整张面瘫脸都显出极为纠结的痛楚。
围墙上被疾风震退的弓箭手,有一小部分没死透的,又重新爬了回来,以劲弩发箭再度迅猛攻来。
宇文珏长臂一伸,快准狠地握住了其中一支射向他的利箭。
下一瞬,他周身戾气暴涨,杀意凛然泄出。
北雁下意识朝他看了一眼,他手里的箭,在他紧握的掌心剧烈颤抖。
“快带她走!”宇文珏突然怒吼。
可随着他话音一落,他竟将自己这支箭,徒手射出,直击桃栀的后心。
北雁当时分心拽了一把紧随其后的倾城,以至于当他听到那破风而至的箭声时,桃栀的胸膛已被击穿。
连桃栀自己都没想到宇文珏会攻击自己。
她都没来得及替自己挡一下,满眼都是望向宇文珏的不可思议。
原本搂着桃栀腰身的北雁正带着她飞离院墙,此刻不得不托住她如断翅蝴蝶般的身体,落在了地上。
刚刚腾空起飞的倾城也掉了下来,扑到女儿身边查看她的伤势。
利箭刺穿桃栀的心。
倾城瞪大猩红的双目冲着宇文珏狂吼:“你在做什么!”
倾城怎么也想不通:这人不是来救欢儿的吗?怎么会在替欢儿击退第一波箭雨之后,对欢儿下了毒手?
同样想不通的是北雁,但是北雁现下无心去质问宇文珏,护住桃栀的心脉比任何事情都重要,他慌忙将自己的内力源源不断地渡给桃栀。
可桃栀小小的身躯无法承受他强劲的内力,血反而顺着箭尖往外流淌。
这时候,府门被撞破,疯狂的女人们带着武器冲了进来。
“先带她走。”倾城叮嘱了北雁一句,朝着来人冲了过去。
北雁何尝不想带走桃栀,但是那箭就刺在她的心旁,她稍一挪动,恐怕回天乏术。
北雁回眸望了一眼,如蝗虫过境的女人们已将倾城吞没,正朝着他和桃栀袭来。
北雁紧紧将桃栀护在怀里,忍痛闭了闭眼。
他只有两个选择,要么立即带上桃栀离开,他施展轻功强行抱走她势必牵扯到她的伤口,她的心脉能否护住,全凭运气。
要么抱着桃栀一起死,死在这群疯狂女人的手里……
此一刻,北雁只觉悲凉浸透了他的身体,无情地将他拽入无尽的深渊。
他深吸一口气,选择了前者,准备飞离此地。
就算心爱的女子死在自己怀里,也要给她一个安静的环境,而不是被那群疯子屠戮殆尽。
霎时间,又一阵疾风猛地刮来,让刚提起一口气的北雁顿了顿。
便是他这一顿,那疾风一分为二,一半击退了女人的进攻,一半从他怀里卷走了桃栀。
女人们被这风迎面拍来,仿佛遭受了实质的重创,纷纷向后摔倒,有的直接摔在了后面人举起的武器上,各种皮开肉绽的声音此起彼落。
北雁提气而上,跃上了屋顶。
距离他十步开外,他眼睁睁看着桃栀落入宇文珏之手,他却不敢靠近。
汹涌的愤恨被无尽的害怕所取代,他此时跪求宇文珏放开她的念头都有。
“别伤害她……”他哑声道。
桃栀哪里还经得起宇文珏任何折腾,插在她胸口的箭稍有不慎便会刺停她的心跳,北雁从未有过如此的绝望。
他想问宇文珏为什么,话在嘴边,变成了:“求求你……”
宇文珏看着怀里的桃栀,檐上的风烈烈吹皱他眸底的水雾,他内心有他无法克制的冲动驱使他现在就想索了桃栀的命,可另一个声音却不允许他这样做。
他不忍心。
上次,也是这种情况。
他穿过百花楼的走廊,闻到北雁房中传出来的浓郁酒气,他原想调侃一下夜半偷偷喝酒的北雁,便飘然翻入了他的窗户,却意外看到倾欢躺在床上。m.xiumb.com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倾欢。
美艳的少女喝多了,不省人事地瘫在床上,嘴里吐出酒泡,伴随着她自带的体香,汇成一股氤氲的气息扑鼻而来。
宇文珏轻轻挥了挥衣袖,卷起一阵风想驱散那味道。
可是一股强烈的杀人冲动迫使他将手掐在了倾欢的脖子上。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当时的倾欢似乎觉得呼吸困难,下意识伸出手臂揽住了他的脖子,然后身子直接攀上来,张开嘴巴大口呼吸,结果一嘴啃上了宇文珏的唇……
有什么东西在宇文珏的脑海里炸裂,吓得他一把将她推开。
昏沉沉的倾欢被他这一掐一推,难受地吐了。
杀人的冲动已经淡去,宇文珏窜回隔壁偷了徐娘压箱底的少女衣裙,又窜了回来,有条不紊地替她换了衣服,然后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走了。
宇文珏第二次见到倾欢,是倾欢误打误撞闯入他的房间。
当时有个见色起意的女人想猥亵他,他刚掀起一阵风把女人扇到脚下,倾欢推门而入,误会那伏地的女人在给他擦鞋,张口就把女人骂了一顿。
宇文珏抬眸看到倾欢的那一瞬间,又产生了想杀掉她的冲动,急忙起了第二阵风,狠狠将倾欢推了出去,并把门也用力关上。
自此以后,宇文珏总是躲着倾欢。
倾欢大概也觉得他不近人情,见了他更是绕道走。
如此,两人井水不犯河水,在宇文珏主动去找她问失忆药之前,几乎再没有过什么交集。
宇文珏不明白:自己一个没有记忆的人,究竟是从哪里继承的御风之力,又为何每次御风,都会产生杀掉倾欢的强烈冲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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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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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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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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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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