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的剿匪队伍出发后,境况仍不见好转。
那罗鸠人如狼似虎,吞了孪川没多久,便开始深入中原地带。各地官兵拼死抵抗,却扛不过气势骇人的“神降圣”。那人以一当千,术法造诣超绝,单独对付一支队伍也不在话下。皇帝病重、武将缺失,大允仿佛一只被毒虫咬上后颈的幼兽,几乎无计可施。
神降圣很是狡猾,他不似先前的蛮子,不做屠城灭村之类的事。他只会挑最有骨气和本事的,在大庭广众之下残酷处死。大允子民三百年没尝过战乱灾难,又没有朝廷罩着,这会儿个个噤若寒蝉,老实得很。
在这样的气氛之下,那罗鸠以孪川为据点,势力迅速向中原辐射。
许璟行的病情照旧,既不见好转,也不见恶化。沈朱解得寻仙之题,而阅水阁又有朝廷供着,皇帝自然得了悬木的消息。
面对这妖邪之物,许璟行似乎心灰意冷,连战报都不愿再听。
这阵子来见他的只有宫女太监,屋里动辄发出摔打之声。好端端一个江山,只是不到一年,就隐隐有了山河破碎的噩兆。
这一日,药刚端过去,房内又一阵怒吼摔打声。门外仆役生怕自个儿触怒龙颜,登时有多远避多远。www.xiumb.com
“草民见过皇上。”
端药的宫女将房门一闭,登时跪在地上。几步之外,粉碎的玉瓷散落一地,活像被雨打落的花瓣。室内一片凌乱,明媚的色彩也抵不住浓浓的颓唐之气。
许璟行面容枯槁,他有气无力地靠在床头:“起来。”
那宫女甜甜一笑:“谢皇上。”
宫女身边的太监弓着背,这会儿才稍稍抬头。他瞧了眼瓷器碎渣,眼圈有些发红:“皇兄,我把人带来了。”
看那“太监”五官,分明是乔装打扮的许璟明。
许璟明那股子盛气凌人的劲儿散了。他曾经算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这会儿那层金玉壳子摇摇欲坠,露出的软弱反而多了几分人味儿。
许璟行冲他虚弱地笑了笑,这才转向宫女:“你就是沈朱?我……咳,我听说了,你当上了阅水阁的天部之主。有意思,你在阅水阁挂着名,引仙会居然会放过你……”
“多亏时掌门在赤勾之乱与小女子反目,教我好生松了口气呢。”沈朱笑吟吟道。
“这回你成了天部之主,江友岳那老东西也动不了你,也好。”
许璟行看着昏暗帐顶,幽幽叹了一声。
“时敬之特地派你来,可是想告诉朕什么?”
“妖木之事,陛下已然得知。现在我要与您说的,是国师一脉的百年大计,以及大允地上的天厌之象……”
……
“岂有此理!”
听完沈朱的叙述,许璟行把床边花瓶也摔了个粉碎。这回他不是作态给人瞧,是真的怒火中烧。
“什么狗屁东西,妖木害人也就算了。这肉神像是要集万民之气,生生造个嗜血暴君!等等,那罗鸠的神降圣,该不会也”
沈朱平静道:“十有八.九。远行那罗鸠之时,贺承安已然想出肉神像借气之法。真正播种前,他有的是时间准备。那罗鸠地方不大,民众集中,欲子造起来也容易。”
有了继任者的真仙,当真像离开枝头的果子。
贺承安这颗老果子落地,也算拼尽最后一点价值,给新的悬木留下了优渥的条件。那罗鸠的悬木运气好,它静悄悄长了三百年,先一步有了优秀的“傀儡”。
“欲子此物,不过是幼时拿来驯养挑选,长成喂以视肉,为悬木奉献到死罢了。”
看许璟行面露疑问,沈朱不咸不淡地解释。
贺承安的预料没错,欲子若是使用得当,可谓天生的统治者。他们的欲求无穷无尽,哪怕大允割地赔款,也挡不住神降圣的铁蹄。普通人在这“顶级妖材”面前,只会有挨打的份儿。
许璟行越发灰心,他捏紧被角,自嘲起来:“凡人还是拼不过神仙么?”
“非也。”
沈朱掩口而笑。
“那罗鸠地广人稀,精气有限。论能力,自然还是我们的欲子比较强。”
“原来如此。”许璟行苦笑,“说罢,时敬之想要兵权还是龙椅?”
沈朱细眉稍挑,有些意外。许璟明倒抽一口凉气,终究还是忍住了开口的冲动。
“想来,贺承安在乱世之中挑中太.祖,也是想让他打打江山,给他背后的悬木扩张地方。”
许璟行又疯狂咳嗽了一阵,面色尽是阴郁之色。他咬紧牙关,字字泣血。
“一群狂徒,想要欲子登基,征战天下?此回那罗鸠到处折腾,到时国师推那妖怪傀儡即位,正好趁势延续战火。与其遂他们的意,不如……”
“我们掌门不干。”沈朱笑嘻嘻地打断。“他猜到你会说这些,特地叮嘱过我。”
“……什么?”
“他说他在这宫殿待得够够的,只想和心爱之人长相厮守,游遍大江南北。此回他带了一计,条件只有一个。待一切尘埃落定,他得有个皇家名分,还得要个御赐银牌到时候要多少银子来玩,你就得给他多少。”
许璟行、许璟明:“……”
这要求实在不严肃,许璟行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就这些?”皇帝难以置信道。
沈朱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长长的单子:“不止,不过都是些银钱能买到的。他一己之力搬不空国库,还请陛下放心。”
许璟行忍无可忍:“国都要破了,那个混……算了,朕答应,朕都答应。”
沈朱深吸一口气:“那么还请陛下避开国师耳目,向那神降圣投降。”
“这可是要背千古骂名的混账事!”许璟明脑袋嗡的一声,顿时一蹦三尺高。“总不能为杀几只老鼠,就把自家烧了吧?!国师他们再怎么混,好歹也是自己人!”
许璟行愣在当场。与许璟明不同,他一双眼睛有了神采,渐渐亮了起来。
“手下无兵,就化敌为兵。难抗强敌,就祸水东引……不错,细细说与朕听。”
十数日过去,此时此刻。
面对这个消息,江友岳的攻击猛地停住,平静的表情摇摇欲坠。他腮边筋肉抽搐,面色如纸,不知是震惊还是气愤,国师整个人在原地晃了一晃,呼吸也乱了片刻。
许璟行投降了?江友岳的脑髓有些发麻。
字衣的消息传来没多久,悬木的气息就动摇起来。方才他还借着悬木之力杀伐四方,这会儿却像冰天雪地被人褪去衣衫,空虚到近乎寒冷。
悬木没什么神智,只晓得表达不安与不适。天上的阴云被看不见的秃枝搅碎打散,形状诡异非常,看得人心尖发颤。那股子不安经由根须传来,江友岳差点没控制住它们。只见满地细根不分敌友啪啪乱抽,尘土与草叶四处乱飞。半透明的根堆不住扭动,海浪般摇曳。
一条较粗的根系扫过,差点把江友岳的鼻子抽破。
悬木受了伤,投降的消息多半是真的。
皇命一下,大允将士纷纷停止进攻与缠斗。神降圣空出精力时间,自然有要做的大事那人稳住脚跟,当即开始请神。
那罗鸠悬木的“根”被一根根请来,当即与大允悬木纠缠争斗。一山不容二虎,精气就那样多。那罗鸠悬木还算“年轻”,这会儿正饥饿得很,长势格外凶猛。
孪川还算边境之地,对于大允悬木来说,这纠缠与被狗咬上一口无异。问题是许璟行已然投降,之后这样的事只会越来越多。这样下去,自家悬木先被挤死,他们拿什么风调雨顺,拿什么一统天下?
说到底,许璟行不该是这种窝囊性子那罗鸠还没打到中原呢,哪有这样上赶着投降的?!
“是你们做的。”
江友岳看向面前的尹辞与时敬之,目光冰寒刺骨,被抽伤的面颊显出青紫痕迹。
两人一开始就晓得自己不是悬木之力的对手,这才特地引狼入室。让悬木对抗悬木,借刀杀人罢了。
“好,好得很!尹子逐,我是没想到,昔日的开国将军,这会儿倒不顾国家兴亡了。悬木没那样脆弱,靠这种小手段,你又能拖几日?”
江友岳不再强作镇定,声音里带了隐隐怒意。他抬起双手,堪堪控制回慌乱的根须。那些根须再次纠结成矛,蓄势待发。
“开国将军?我当了不到十年的将军,接着可是当了几十年的魔教教主。”
尹辞手执黑剑,鲜血给剑身添了不少深红色。面对面前的根矛,他眼皮子动也不动。鲜血在空中甩出一片血珠,它们映着点点金火,像极了被当空扯散的赤色珠链。
“江大人,这确实是开胃小菜,您慢用。”时敬之则抹抹嘴边的血,笑得狡黠。
就在此时,远处的队伍终于冲至阵前那些人个个煞气冲天,杀意十足,竟都是陵教残党。他们无视太衡派,毫不犹豫地冲向官兵们。官兵们刚和正派们文雅争斗几个时辰,猛地遇见一群疯狗,顿时阵脚大乱,泄了气势。
一时血花四起,惨叫连连。荒地上隔着三五步便能见着扭成一团的人,暗器毒药对上术法,两边拼了个半斤八两,天地无光。
觉会和尚与花惊春得了机会,被太衡众人携着逃离荒地。引仙会出身的官兵精神一振,不顾一切地追了上去。然而没出几步,一行人正面撞上骑着黑马的苏肆
苏肆一身暗红衣衫,头发束得利落至极。他脸上带着阴毒的笑,后面跟着一众赤蝎足的杀手,明显不打算放半个人通过。
“急着追什么?人家名门正派,还上了年纪,打起来多没劲儿。”
苏肆摩挲着手中短刀。剔肉刀刃蹭过他的拇指,几颗血珠瞬间渗了出来。他将那拇指往唇边一嘬,笑得越发阴冷。
“各位不如陪本尊玩玩,保管玩得尽兴。”
剔肉刀刀光闪过,赤蝎足众人悄无声息地跃出。他们没有太衡那般刚正,刀刀划向致命之处。无数血线自人咽喉喷出,被风吹散。
一股子鲜血喷去苏肆脸上,险些盖住他眼角的黑痣。苏肆抹了把脸上的血,短刀在手中一转,遥遥指向曲断云。
这分明是挑衅。
曲断云额角爆出青筋,刚想向前援助,却被慈悲剑当场截住。
少了官兵牵制,施仲雨当即拢了太衡门人。她与闫清两人合力,将曲断云牢牢困在原处,教他回不了官兵之中。
江友岳面露不悦之色。
眼前,曲断云被正道联合压制,官兵们被魔教不住纠缠。尹子逐没显出半点黔驴技穷的惊慌,而时敬之不知吃了什么迷魂药,还愿意跟着那人捣乱。眼看“引仙会搅乱武林”的说法就要被传出去这可比虚无缥缈的悬木故事现实多了,不知道会引起多少麻烦。
远处,皇帝低头。不出几日,那罗鸠大军便能长驱直入。到时他们再请几回神,悬木只会进一步受损。必须尽快让时敬之成为新的真仙,将那神降圣早日驱逐出去。
他们没时间在这乱耗。
虽说真仙忙于操控天灾,不便移动。如今境况特殊,还是早日请他老人家出手,快刀斩乱麻为好。
江友岳当机立断,他围拢身边的根系,抬起头,朝天空的方向大声祈求。
他的语言晦涩难懂,如同某种歌谣。随着祈求继续,国师身边的根系渐渐浮出一层辉光,那光芒青翠欲滴,满是勃勃生机。
令人生厌。
尹辞咬紧牙关,携着金火冲向江友岳。他不顾一切地乱斩根系,试图打断这场诡异的求援。可惜为时已晚,已经有点滴肉浆从空中垂下。天上瞬间乌云遍布,电闪雷鸣。暴雨裹挟着浓烈的腥气,随着肉浆不断坠下。
半透明的根须登时散开,留下一片干净空地。闪烁着辉光的根系爬离国师的身体,在地上绕成了一个令人眼花缭乱的术法阵。刺目绿光中,肉浆悬空于术法阵之上,沸腾般扭曲不已。
正如真仙上一次现身,那肉浆渐渐成型,变成了孙妄的样貌。
悬木受损,真仙没再费心装人味儿。他面无表情,只是捏了个手势。脚下白袍袍角瞬间延伸,散作无数三千烦恼丝,将周遭的官兵与陵教教徒尽数裹住。
尹辞的眼中,那些雪白细丝将人一个个卷起,吸吮不已。它们钻进铠甲衣衫,软化骨肉,方才的活人这会儿好似被抽了骨头,布袋似的倒在地上。
尹辞紧盯着不远处的“孙妄”,呼吸又急促了些许。烦恼丝如若潮水,光是把他困在其中,他便连剑都不怎么能挥动。时敬之更是金火直冒,才给自己空下一亩三分地。
而这绵绵烦恼丝中,偏偏混了不少尖锐粗根。要不是尹辞挡得及时,时敬之险些被勾个对穿,血淋淋拖去真仙身边。
尹辞当即放弃进攻,牢牢守着时敬之。真仙一步步走向两人,一言不发。
瓢泼大雨浇下,在众人看不见的烦恼丝上堆积、流下。电光闪烁之下,积水仿佛在空中浮动。雨丝石头似的砸上皮肤,逼得人无法呼吸。不远处的枯山被雨幕遮挡,剪影被灰暗的雾气吞噬。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这片血迹斑斑的广阔荒地。
终于,真仙在师徒两人跟前停住脚步,高高举起一只手。大地发出隆隆怪声,附近一阵又一阵倾塌崩裂的动静。
暴雨卷土动石,这回是泥龙下山!
天灾将至,烦恼丝与树根的动作丝毫不停歇。众人举目四望,目所能及之处只有灰暗惨淡的景象。凡人们哪怕躲过烦恼丝,也躲不过间或刺来的根须。就算勉强保住一条性命,他们也注定被泥龙埋葬。
乱战就此凝固。
真仙对付凡人,当真比碾死蝼蚁还简单。半柱香不到,纷乱血腥的战场便成了浮于地上的绝望地狱。
官兵、陵教教徒均是死了大半,只剩少数人在原地苦苦挣扎。曲断云被真仙辨出,得了松口气的机会,他轻松拨开烦恼丝,剑风朝闫清而去。江友岳屏气凝神,术法不断,将枯山派师徒困在原处。真仙伸出一只手,抓向还在努力散出金火的时敬之
一声轻笑在暴雨中响起,随即是长剑撞上烦恼丝的声音。
“啪。”
尹辞松开了吊影剑,任其坠落在地。他右手一翻,牢牢捉住了真仙的手腕。
“孙大哥。”
他弯起嘴角,一双眼黑如古墨。暴雨打湿了尹辞的长发,湿淋淋的发丝紧贴面颊,他面色苍白,整个人就嘴唇还剩些血色。然而他声音清亮,毫无紧张示弱之意。
“别碰我的家眷。”
作者有话要说:尹魔头:孙大哥,你当初说我当娶天下第一美人。你看我带来了。
时狐狸:?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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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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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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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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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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