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他仅仅只是站在那里,什么话也不说,也会让人第一眼就注意到他,情不自禁的被他吸引去。
此刻,他只是微微垂着精致的下巴,明明是对着他行礼,然而周身上下却自有一种凛然淡漠的高贵。
垂下眼眸的付臻红能感觉到阿蒙霍特/普四世投放到自己身上的视线,不过他并没有因此而抬眸,而是依旧保持着这样的相迎姿态。
挑不出一点礼仪上的错误。
阿蒙霍特/普四世挑了挑眉,脚步未停的往前走着,只是在快要走到付臻红面前的时候,他放慢了速度。
阿蒙霍特/普四世虽然只有十多岁,但是他的高度差不多已经和一个强壮的成年男人一样。
挺拔的身躯让阿蒙霍特/普四世在经过付臻红的时候,只微微斜睨了一眼,便将付臻红那完美的侧脸轮廓和眼睫弯出来的漂亮弧度都看得一清二楚。
出于一种微妙的心思,阿蒙霍特/普四世的手微微动了动。
付臻红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他的手背上轻轻扫了一下,并不带有任何的情/色和暧/昧意味,只是一种似有若无的触碰,带着些许温热,转瞬即逝。
是阿蒙霍特/普四世的指尖。
付臻红几乎是立刻就反应了过来,他眼皮微抬,朝着阿蒙霍特/普四世看去,却因为这位法老的脚步并未停歇,而只看到了一个刚好错开的背影。
倒是挺会拿捏人心。
付臻红不甚在意的收回了目光。
等阿蒙霍特/普四世走到最上方的高位站好之后,随着一身免礼,殿内的所有人才重新站直身体,不过祭祀歌者们仍旧低垂着头颅,不敢直视法老的圣颜。
付臻红缓缓抬起眼眸,这下也完全看清楚了这位法老王的模样。
之前在花园的时候,由于对方位于黑暗中,所站位置又是在石柱的后方,所以付臻红并未看到阿蒙霍特/普四世的长相。
眼下,在内殿明亮的烛光照耀下,付臻红发现立于最上方的法老有着相当深邃和英气的五官。
他穿着墨蓝色的衣袍,皮肤偏棕,肤色介于古铜色和小麦色之间,墨色的长发披散着,额头上佩戴着金色的皇冠。
皇冠的中央是一只展翅飞翔的雄鹰,他的耳垂两侧也挂着纯金打造的耳饰,耳饰的形状有几分像蛇冠,又有几分像是兀鹰的头颅。
付臻红注意到他的眼睛上还有一层淡金色的眼影,这让他偏细长的眼眸更多了一种凌厉的华贵。
虽然这位年轻的法老和赛西图尔斯是兄弟关系,但他们两人的外貌却没有一点相似之处。
如果说赛西图尔斯给人的感觉像是山谷里缓缓流淌的水,温柔又清雅,那么阿蒙霍特/普四世给人的感觉便如同尼罗河上方高挂的骄阳,浓烈又明耀,透着一种锋芒和威压。
付臻红在看阿蒙霍特/普四世的时候,阿蒙霍□□四/世也眼睫轻眨,朝着下方的付臻红看了过来。
殿内的烛火让阿蒙霍特/普将这位被誉为最美之人的神使看得更清楚,这份惊心动魄的容颜远比他在花园时看到的还要美丽。m.χIùmЬ.CǒM
那个时候阿蒙霍特/普就有些想知道,这位神使大人在知晓他是法老之后,那始终淡漠的神情会不会有所变化。
现在他得到了答案。
对方表现得很平静,平静到即便知道他是法老,也没有流露出半分情绪。
意料之中啊......
阿蒙霍特/普四世薄唇微扬,勾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赛西图尔斯发现了阿蒙霍特/普对于纳芙蒂蒂的关注,尽管那眼神里并未显露出任何不合时宜的情感,但赛西图尔斯依旧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危机。
从他的弟弟阿蒙霍特/普继承法老之位后,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也越发猜不透阿蒙霍特/普的心思。
不过短短四年的时间,阿蒙霍特/普就成长为了一个优秀的帝王。他可以上一秒还对着敌人露出赤诚又热烈的微笑,下一秒便用锋利的匕首割破对方的喉咙,末了还温柔的为这一缕刀下亡魂盖上纯白的手巾。
赛西图尔斯不会用自我的想法和行为准则去评价阿蒙霍特/普平日里的处事方式,但是眼下,阿蒙霍特/普对于纳芙蒂蒂的关注却让他不免有些紧张。
然而在他抿了抿唇,正欲说话之时,上方的阿蒙霍特/普却收回了看向付臻红的视线,不咸不淡的开口道:“开始吧。”
说话的同时,阿蒙霍□□坐在了绘有金色浮雕的华椅上,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的祭司伊迪。
“是,伟大的阿蒙霍特/普陛下,”伊迪对着阿蒙霍特/普恭敬地鞠了一躬,紧接着便拿起了一朵由蓝莲花制作而成的烛台。
蓝莲花是埃及的圣花。
代表着永不凋零的生命和爱情。
殿外的明月此时已经从云层里彻底浮现出来,皎白的月光照射进来,与殿内的烛光融成了一片暖色的光晕。
手捧蓝莲花的祭司伊迪对着祭祀歌者们使了一个眼色,十八个歌者便同时张开了双唇,唱出了一首轻缓而悠扬的乐曲。
在低沉舒缓的歌声里,付臻红和赛西图尔斯相对而站,赛西图尔斯执起付臻红的右手,动作温柔的为他戴上了早已准备好的黄金手镯。
金色的镯子在光晕下散发出耀眼的光辉,就如同赛西图尔斯对纳芙蒂蒂的爱意,明媚闪耀。
赛西图尔斯的唇角边溢出了一抹浅浅的微笑,在祭祀歌者们唱到旋律最沉和肃穆的部分时,他单膝下跪,情深款款的在付臻红的手背上落了一个轻柔却又庄重的吻。
一吻之后,他才站了起来,不过却没有放开握着付臻红的手。
坐在上方的阿蒙霍特/普四世背靠着华贵的椅垫,他的目光落到赛西图尔斯和付臻红交握着的手,神色看似随性又慵懒,但是眸子深处却划过了一抹冷意。
祭祀歌者颂唱完之后,作为祭司的伊迪便开始念起了仪式的颂词......
“伟大的阿蒙神啊
你将阳光投射于尼罗河畔
于是有了落日的余晖下那翻涌的红河
黄土与沉沙,土壤和泥泞
都是你给予我们伟大的馈赠
神啊———
请你见证
以蓝莲花作为永生祝福的
神使纳芙蒂蒂与接引者赛西图尔斯的爱情!”
祭司伊迪的颂叹将这场订婚仪式拉到了高/潮,赛西图尔斯紧握着付臻红的手,脸上的笑容也越发的明媚。
他那饱含着无限爱意的眼睛里仿佛印出了星河万象,又如同清幽潺潺的流水,明澈剔透:“吾爱,纳芙蒂蒂。”他一字一句的说着,语气里是慎重的承诺。
面对赛西图尔斯这样纯粹无垢的爱意,付臻红也柔和了冷淡的眉眼,唇角微勾出了一抹轻浅的弧度。
将这一幕全程看在眼里的阿蒙霍特/普四世沉了沉眼眸,他那放在椅把上的手,食指也开始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敲着坚硬的金色把面。
若是熟悉阿蒙霍特/普四世的亲信或者是近臣们,此时定然知道这是法老心情不悦的信号。
但是可惜的是,这里并没有常年待在法老身边的近臣,所以注意力都在付臻红和赛西图尔斯身上的祭司和祭祀歌者们,自然也不可能发现上方的法老已经情绪不佳。
阿蒙霍特/普的目光在付臻红那柔和下来的眼尾处停留了片刻,随后便移向了付臻红与赛西图尔斯五指相扣的手。
这手白皙又漂亮,像精美的艺术品。
阿蒙霍特/普回想起自己在经过纳芙蒂蒂身边的时候,指尖划过那手背处时光滑细腻的触感,正轻敲着把手的食指也顺势停了下来。
他下意识摩挲了一下指腹。
那种惹人心痒的感觉仿佛还停留在指尖。
这份认知似乎吹走了阿蒙霍特/普四世心中的那份烦躁,然而他的情绪还未完全回转,便听到了纳芙蒂蒂回应了他的兄长赛西图尔斯的那一句爱语。
“吾爱。”阿蒙霍特/普四世听到纳芙蒂蒂这么说着。
这一刹那间,阿蒙霍特/普四世只觉得指尖那让他留恋的触感,顿时变得索然无味起来。
这时,颂词完的祭司伊迪拿起了一枚燃烧的火把。“阿蒙霍特/普陛下,”他将这枚火把递给了阿蒙霍特/普四世。
阿蒙霍特/普四世接过火把,用火焰点燃了那由蓝莲花制成的烛台。
明亮的火焰在蓝色的莲花上散发出了灼灼的热量,象征着神使纳芙蒂蒂与接引者赛西图尔斯的婚姻也如这火色莲花般炽热。
“祝福。”阿蒙霍特/普四世勾了勾唇角,以法老之名送上这最后的仪式见证。
莲花上耀眼的光晕照亮了赛西图尔斯的脸,也照亮了阿蒙霍特/普四世的脸。
比起赛西图尔斯脸上止不住的喜悦,阿蒙霍特/普四世虽然也同样在笑,但是这笑容却丝毫未进眼底。
付臻红似有所感般看了阿蒙霍特/普一眼,在与这位法老的目光短暂的对视之后,淡淡的移开了眼眸。
法老的祝福送上之后,意味着这场仪式正式结束。
阿蒙霍特/普四世摆了摆手,最先离开了阿蒙神庙。
赛西图尔斯原本准备和付臻红一起离开,但是在临走之时被祭司伊迪喊住了。
伊迪叫住他定然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说,赛西图尔斯看了一眼站在殿门口的纳芙蒂蒂,又看了一眼对他使眼色的伊迪,心下有些犹豫。
“赛西图尔斯。”伊迪又叫了他一声。
“你去吧。”付臻红对赛西图尔斯说道。
赛西图尔斯闻言,这才点了点头,说了一个字:“好。”
付臻红没再说话,抬脚走出了殿外。
主殿距离阿蒙神庙的大门入口,还有一段较长的石板大道。石板大道的两边竖立着密排的圣羊雕像,每一座雕像的侧面都贴了一块镶嵌着银箔的石砖。
这些石砖在月光的照射下,就如同一面镜子,能倒映出模糊的大致影像。
此时,还未到深夜,但是神庙中的侍女和负责守卫的护卫都不知去往了哪里,而本该点燃在圣羊雕像顶端的蜡烛,也全部是熄灭的。
付臻红一个人走在这石板大道上,四周都是漆黑的,月光是唯一的照明。
在他走到快有一半路程的时候,右侧方的一座圣羊雕像后突然响起一阵极其轻微的异动。
紧接着,一道黑影闪过,一只结实有力的手臂环住了他的腰部,瞬间便将付臻红拖到了雕像后方。
付臻红整个人被身后这道黑影禁锢在了圣羊雕像和对方的身体之间。他的掌心放在圣羊雕像上,后背被对方宽厚温热的胸膛贴住了。
下一秒,付臻红感觉到对方放在自己腰腹处的手动了动,故意在他的腹部皮肤上不轻不重的捏了一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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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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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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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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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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