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的儿子之前已经骑车回来,告诉他们,美兰,也就是那个晕倒的,正在打吊针,狗娃也拔了毒刺消毒了,他回来通知那两个小孩的家人去交费。
四人连忙赶了各自的牛回家,然后骑了自行车汇合,打算去诊所看看。
那个倒霉鬼要是出事就不好了,刚才那人虽然说没事,但是毕竟也是这事多少也因他们而起,去看一下比较放心。
诊所就在邻村,骑车十来分钟就到了。诊所是一间矮小的瓦房,前面搭了一个棚子,三面通风,一面靠矮房。
美兰就躺棚子的一张木床上睡着,旁边柱子上挂着一瓶药水,狗娃在一边的板凳坐着盯着药水,边吸溜鼻涕边吃糖。
四人一到,狗娃立马站了起来,愤怒地瞪着他们。
陈薇翻了个白眼,直接无视他进去找医生。
虽然也有些过意不去,但是这事他们也有点无辜,那么多人喊他们不要过来,他们非要冲近蜂群,这能全部怪他们吗。
医生是个头发花白的矮个子老头,正在给一个家伙屁股扎针,于是几人就站在一边等医生忙完。
然后陈薇他们就看到了恐怖的一幕。
那医生年纪太大,手已经不太灵活了,他拿着针,对着那人的屁股,跟扔飞镖一样。把针对着那白、花花的屁股一飞,针扎到屁股上颤颤巍巍,但是老头好像对位置不太满意,拔起来,继续飞。
小分队四人被吓坏了,他们虽然受过伤见过血,但是拿着针一下一下地扎看起来太可怕了。
等那个人打完针走了,陈薇胖子和陈骁三人都躲顾寒后面,于是顾寒只好硬着头皮上了,谁让他是队长呢,不能太怂不是。
顾寒问那两个被蛰了的小孩怎么样了,结果老头摆摆手,“没事,吊完这一瓶水就可以回去了。”
“真的没事吗,为什么她还没醒。”胖子有点担心,他们被蛰了都没晕,那倒霉鬼直接就软了,好像有点严重啊。
“没事。”老头又是挥挥手,他开了几十年的诊所,这点事都不算事。老头又看了他们几个,也是个个灰头土脸的,“你们也被蛰了吧?要不要也把毒针拔了,给你们消消毒。”
“不用了。”四人异口同声马上说。
老头看了几个小孩怂怂的样子,觉得很有趣,忍不住逗他们:“真的不用吗?不收钱哦。”
“不用。”四人坚决摇头,不收钱的更不敢了。
老头哈哈大笑,然后也不逗他们了,拿来工具和消毒水,让他们去外面自己弄,天已经有黑了,还给他们开了灯。
于是自己拿着工具到外面的小板凳围坐着挤黄蜂的毒针了,别说,这工具还挺好用。
以前都是左挤右挤,又是掐又是扣的,都很难弄出来,最后不耐烦了,往往抹点牙膏抹一抹了事。挤不出来其实也没什么,一样能好,就是要多肿一段时间。
现在用工具,按照老头教的,用针头轻轻一戳,然后用另一头一压,一刮,毒针就出来了,非常方便快捷了。这时候几人还没到青春期,如果到了,他们就会知道,这就是挤青春痘的针,能拿来这么用,也是很有想法了。
陈薇手臂那几处自己就清理了,鼻子那一下只能让让帮忙弄。其他人也大多是手臂,能弄的自己处理,处理不了的相互帮忙。挤完后消毒,感觉就好了很多,不过还是开始肿起来了,就是比不拔毒针少肿一些时间。
胖子脖子也被蛰了一下,不过他脖子本来就粗,现在就算已经开始肿了也开不太出来。陈薇现在鼻子也有点红肿了,明天要是再继续肿,估计就有点不好看了,为此陈薇很郁闷。陈骁和顾寒都没有被蛰到脸上。
等输完液,叫老头拔了针,狗娃他们家人都没有来。
四人面面相觑,狗娃撇开脸不愿意看他们。
最后四人商量用顾寒买完葱种剩下的钱给付了医药费,就当是他们给的补偿了。
他们给钱的时候,老头正做在桌子前面戴着老花镜看报纸,老头把眼镜拉下鼻梁一点,目光深沉看着他们:“是你们自己的钱吧?”
顾寒点点头。
“留着你们自己买零食吃吧。”老头说着又把眼镜戴了回去,拿起报纸准备继续看。
“可是,他们家没人拿钱来。”顾寒犹豫着说,村里人都觉得那家人很不靠谱,顾寒觉得他们不会来了。
“放心吧,他们不敢吞了我的钱的,这附近可就只有我这一个诊所。”老头悠悠得说。
顾寒:……
最后也没给钱,那家人也没人来,四人就载那两人回去了。
倒霉鬼已经醒了,但是看起来还是晕呼呼的,也走不了路。他们家里也没人来接,顾寒只好让他坐自己自行车后座搂着自己,陈微也做后面扶着,只是后座太小,陈微也就勉强坐了半个屁股。
陈薇的车就让狗娃骑回去了,这时候他也不翻白眼了,只是板着脸。不知道对于没家人来接是不是有点伤心。
“你骑快点啊。”陈薇催促顾寒,她觉得自己的屁股要被硌成两半了,后座架子刚好硌着屁股骨头,要是胖子的屁股肉多一点可能就硌不到了,只是他太胖了,连一半都坐不下。
“已经很快了,你们两个那么胖我踩不动。”顾寒回她。
到了狗娃家,可以看到厅堂有灯光,显然有人在家的,但是却没人去接人,几人都皱了皱眉,有些不高兴。
狗娃这时倒是没什么反应,也不喊家里人出来帮忙,陈薇把他妹妹抱下来之后,他停了自行车就打算扶她进去。
陈薇看着两个小矮子东倒西歪地走进破败的院子,抿紧了嘴角。
狗娃也才三年级,他妹妹一年级,他也就比他妹妹高半个头,他妹妹现在没力气走路,都是靠在他身上,他被靠得站都站不稳,就这样也扶着没让她摔倒,慢慢走进黑夜中昏暗的院子。
陈薇走过去,从狗娃身上扯过倒霉鬼,直接抱起来走进院子。
陈薇来过他们家很多次,因为他们家以前是卖豆腐的,陈薇喜欢吃,所以陈爸爸经常给钱让她来买。
走到厅堂灯光照射的地方,几人抬头望进去,两个头发灰白的人正在喝酒,东倒西歪在吵吵,显然已经喝醉了。
陈薇没有停留,抱着人继续往前走。他们家她也熟悉,这两老头生了两儿子,是狗娃的爹和他叔叔,现在已经分家了,在后院那个瓦房,那个也盖了两房一厅的正屋,他家一间,他叔叔一间,厅堂共用,前面这三间有些破旧的,就只是两老的住。
两边有房间隔开,一间是厨房,一个是相当于过道,堆放着一些杂物。
陈薇跨过过道的门槛,门槛有点高,陈薇歪了一下,顾寒想接过,陈薇没让,自己抱着人往上颠了一下,继续走,其他人都跟在身后,陈薇要是累了可以接手。
到了房间,陈薇把她放床上,扯过脏兮兮的被单盖到她身上。
“好好休息。”陈薇随意说了一句就要往外走,其他三人也跟着转身,他们都不想在这个有味道的地方久呆。
刚走到房门口,狗娃的爸爸就回来了,浑身散发着浓重的酒气,扶着门框进来,看到陈薇就想伸手去推。
陈薇侧身往后退了一步,他没碰到,向前踉跄了几步。
顾寒把陈薇拉到背后,脸色不善看着那个男人。
那人已经醉的不省人事了,也不管其他人,顺势就想往床走。
狗娃看到他过来,马上想跑,但是那男人虽然醉了,却很迅速抓住了他手腕。
狗娃挣扎,没挣开,想去咬他,那人劈头盖脸对他一顿揍,狗娃只能缩着脖子,手一直往口袋掏,也不知道要掏什么,右手被抓住,左手往口袋掏好一会也没掏出什么。
顾寒几人站在门口,看他挣扎了几下就任由着那人打,看了一会看不下去了。
顾寒几下大步走过去,掐住男人的手腕,他疼得松开了狗娃,另一只手就想揍顾寒,顾寒一拉一推,就把他推到另一边的墙上去了。
那男人翻着白眼,就那么滑坐到地上打起了呼噜。
四人皱着眉,很想揍他一顿,但是这是别人家,也没惹他们,而且揍个醉鬼一次有什么用呢。
“你怎么就只会挨打?”顾寒问狗娃,对他不反抗的行为很不满。
“我打不过,正想用笔扎他呢。”狗娃从口袋里掏出一只铅笔,举着对顾寒说,“唉,另一个口袋的笔又掉了,要不然我一下子就摸到了。我都没第二支笔了。”狗娃说完叹了口气。
陈薇……现在是说笔的时候吗?
“你不会削根竹子或者木头吗?”陈薇问他。
“对哦。我怎么没想到呢。”狗娃一拍脑袋,疼得他呲了呲牙。他才想起还可以这样,之前真是白白掉了好几支笔。
顾寒无语地看着他们,“那要是竹子也都掉了怎么办?”
“那就只能挨会打咯。他打累了就睡着了。”狗娃说。
“你叔叔和爷爷奶奶不管吗?”陈骁站旁边忍不住问。xǐυmь.℃òm
“他们也喝醉了。”狗娃说。
……真是一家子酒鬼,怪不得媳妇都走了。
“你刚才怎么抓他的?怎么他一下子就那么疼了?”狗娃一点都不担心他爸疼,就想知道怎么让他疼。以前他有抓又挠,他爸一点事都没有,还能一直抓着他揍,也就是他想到了用笔扎之后才逃过几次。
“你明晚去晒谷场找我,我教你。”顾寒说。
“好,你要教我功夫是吗?”狗娃兴奋的问。
“嗯。”顾寒应了一声。
其他三人看了狗娃一眼,不知道该同情他还是该为他高兴。
最近他们晚上都在晒谷场练武,哼哼哈嘿的,村里人也去围观了几次,都当他们是看少林寺入迷了要练功夫呢,看了几次就没兴趣了,只是有点小孩有时候还是会去看。只是那些小孩以为练武很好玩呢,没看到他们痛得嗷嗷叫的时候。
狗娃很高兴,要是能学那一手,以后他就不怕被老爸抓住打了,要是没被抓住,他肯定开溜啊,哪会站那让他打。可怜他还不知道,顾寒没打算只教他一招,而是很多招,估计也没比挨打轻松多少。
交代好狗娃照顾好他妹妹,四人出了房间。出了客厅门口,没走两步,陈薇就停住了,一脸的伤心。
“怎么了?”胖子跟在后面,见她不动了,停下来问。
陈骁和顾寒走到两边,一左一右看她。
“你别担心,他学了武功就好了,打不过至少可以跑。”陈骁说。
“嗯,相信我,他明天就能学会,你不要担心了。”顾寒也说。
陈薇目光沉沉看着对角墙根的大灶台上的大锅,转头,一脸痛苦地说:“我想吃豆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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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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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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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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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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