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风守在门外,抬眸看向房间内颤抖着轻啜的身影,垂眸扫了眼手中的东西,抬脚走而进去。
听到他的脚步声,苏青染头也未抬,“惊风,你先出去,让我静静。”
“王妃,先前主子嘱咐,让我交给你一样东西。”
“什么?”苏青染声音哽咽有沙哑,她忙擦去了脸上的泪痕。
惊风将手中的玲珑玉递过去,“主子昏迷前,将玲珑玉交给了我,他说他若是熬不过尸毒,就让我在他……主子让我将玲珑玉交给王妃。”
“交给我?”
惊风点头,“主子说,王妃应该会用得到。”
听到这句话,苏青染刚刚忍住的眼泪再次汹涌了出来。
原来他还记得她想要玲珑玉。
可是这个傻瓜,难道不知道,如今对她来说,他才是最重要的么?
她不要他安排后事,她想要他活着!
“王妃……”
“给我吧。”苏青染接了过来。
惊风行礼,“属下告退。”
三日后,除夕夜。
当鹅毛大雪飘落的时候,苏青染的心像漫天飞舞的大雪一般,寒凉透骨。
缓缓伸出手,接住一瓣雪花,嘴角绽开一抹凄凉。
她多想,再回到以前,哪怕君轻寒蔫坏蔫坏的欺负她也好。
她多想,现在躺在那里的是她。
若是世上有后悔药,在北疆时,她绝不会再让他去天山。
雪花在掌心化成一抹湿意,仿佛融进了眼底。
而这丝沁凉,直往心窝里蔓延。
三天过去了,君轻寒彻底没有了半分生机。
她昼夜不停的守在榻前,就不想错过他最后的气息。
外面的大雪越下越大,天色也越来越黑了。
“砰!”
夜幕刚刚降临,除夕夜的炮竹便迫不及待的响彻天际。
今晚,万家灯火,是阖家团圆的喜庆日子,可是她的心底却是说不出的悲凉。
安歌并没有如约回来,君轻寒真的等不到了。
想到这里,苏青染难受的红了眼眶。
缓步抬脚,来到榻前,看着男人冷峻的眉眼,眸光黏在了上面,怎么都看不够。
今日一早,君轻寒连最后的心跳也没有了,从下午开始,他的身子就开始发凉。
可是,苏青染怎么也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俯身而去,从君轻寒的额头亲到薄唇。m.χIùmЬ.CǒM
她还能感觉到他的气息,他怎么可能死了呢?
来到门外的惊风和赵仲,看到这一幕,皆忍不住抹泪。
二人在门外驻足了许久,收拾好了情绪,这才抬脚进了房间,“王妃,王爷已经……您节哀吧。”
“王妃,您保重身体……”
赵仲看着她苍白的小脸,咬了咬牙提醒道:“王妃,王爷已经去了,该……该去敲钟了。”
“不许敲钟,都不许去,君轻寒不会死的!”苏青染眼底含泪。
“王妃……”惊风难受的别过去脸,眼泪止也止不住。
赵仲强忍心底酸涩,“奴才不去敲钟,您别动怒,只是王爷的身子已经冷了,现在棺椁准备好了,您看……”
苏青染闻言一把将君轻寒的身子抱住,“不是的,只是天冷而已,他的身子没冷,没有。”
看着房间内烧得正旺的炉火,赵仲眼眶发红,“王妃……”
“你们都下去,没有我的吩咐都不许进来,更不得靠近君轻寒!”
“是。”赵仲看了眼惊风,二人缓缓退了下去。
就给她一个自欺欺人的机会吧。
此时,他们根本不舍得去揭穿。
房间内剩下了君轻寒和苏青染二人,她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泪水。
一点点揉开君轻寒僵硬的大手,苏青染取了玲珑玉放进去,“这是你的东西,我不要。若是你真想送我,那我便等你亲手送到我的手中。”
她说着哽咽,眼泪无声滚落,打湿了君轻寒的大手,也沾湿了他手中握着的玲珑玉。
“寒,我多希望,这一次能像我们在棺材初识那次,你只是假死,会突然睁开眼睛,握住我的手……”
……
“摸够了么?”
“你,你好端端的为何装死?”
“这句话,本王应该问你才是。”
“你做什么……”
“闭眼,装死!”
“我为何要听……”
“不想死,就乖乖听话。”
……
初识的一幕浮现在眼前,恍若昨日。
苏青染正抱着君轻寒浅声啜泣,外面突然传来惊风急切的声音,“不好了,萧国公又带人过来了,说是年岁到了,要给主子请安。”
“王爷他已经……这可如何是好?”赵仲着急起来。
“先请示王妃吧,如今只能请王妃拿主意了。”
赵仲摇头,“因为王爷去了一事,王妃现在哭得肝肠寸断,万不能再给王妃压力了,你别忘了,王妃这两日就要临盆了!”
“可是,主子和王妃都不出现的话,只怕拦不住萧国公……”
苏青染听到这里,忙起了身。
然而,她还没有来得及迈步,肚子突然一阵抽痛,随即一抹湿意从下面涌出。
难道……难道是羊水破了,要生了?
苏青染扫了眼裙子,就发现上面透出了点点殷红,有血涌出。
咬咬牙,对着外面喊道:“来人,快来人!”
“王妃,您怎么了?”赵仲率先进门而来。
“快叫稳婆,我好像……要生了!”苏青染咬牙,稍稍一动,腹部的疼痛似乎加剧了。
“是,奴才这就去,绿袖、楚楚,你们进来照顾王妃!”赵仲有些手忙脚乱。
苏青染被绿袖和楚楚扶着,身子有些发颤,咬牙对惊风吩咐,“你去外面拦着,若是萧鸣敢硬闯,就……就出动赤卫军,给我打出去,生死不论!”
“是,王妃!”
“王妃,小心,我们扶您去产房。”绿袖一脸焦急。
楚楚担忧,“王妃,您小心脚下。”
苏青染不舍得看了眼君轻寒,咬唇离开。
刚走两步,便迎面遇上赵仲带着稳婆而来。
苏青染抬眸,“赵叔,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得动君轻寒,知道了么?”
“是,奴才都听您的,您快去产房吧。”赵仲着急道。
然而,他们没有人发现,卧室内,玲珑玉将苏青染的泪水全部吸收了进去,然后隐隐的发生一道暖融融的光芒。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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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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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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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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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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