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绍海也只能敷衍应付,蓁儿还是少不经事,又是闺阁女儿家,哪里知晓此事的厉害。
心头一窒,只是正如林蓁所言,若他垮了,成国公府中还有谁能承此重责?
整个成国公府老的老,少的不经事。
眸光不经意落到了林蓁的身上,若她是男儿身,不定还……
哐当!
惊雷落地,顷刻间乌云滚滚密布。
豆大的雨倾盆而覆,整个成国公府便陷入风雨摇曳中。
如此,一日一夜暴雨不停歇。
这两日朝中上下平静无波,成国公府亦寂静下来,主母病中,嫡子还收押在天牢!
天有不测风云,雨势渐收。
这几日府中瞬息万变,莫名的阴影笼罩着成国公府,别说主子们,连这些奴仆也压抑的紧,若是上面动了,仰仗着鼻息寻求活路的他们也难逃一劫。
“你们几个做事,麻利点儿。”
翌日一早,张管事的厉喝声便在庭院中肆意飘荡着。
直至过了晌午,终于守得云开见日明!
强憾的风雨将府中的花卉松木都摧残的不成形了,这哪里了得,若是主子们瞧见了,触景生情来,倒是张管事的办事不利了。
挥斥着奴仆们前前后后大整修院子,移栽些新的花卉种上,势必看起来与从前相差无二才好。
林蓁路过此处时唤了张管事近身,“表姑娘出嫁的日子也快到了,都准备妥当了?”
张管事忙颔首,“按照大夫人的吩咐,都备妥了。”
“这府上有张管事操持,果然事事妥帖。”林蓁意味深长的一笑,将那刚种上的矜娇的牡丹顺手一掐,断了!
“姑娘言重,奴才的本分。”这林蓁可绝不是无缘无故夸赞他,张管事喉头也随着那断了的牡丹一紧,身子不由伏的更低了。
这几日,老爷吩咐了内府一切都听林蓁的安排,俨然将这府中的后宅之事都交给她打理了。
偏偏林蓁游刃有余,丝毫没有胆怯!
张管事如何表面不谦恭,特别是在老太太那里更是小心回话。
否则真落得个里外不是人。
“那么表姑娘的嫁妆……”
林蓁将那牡丹花随手一抛,轻飘飘的跌在了泥土里,一朵好花便这样殒损了,可惜。
张管事眸光从那朵花身上收了回来,贴身掏出一张单子,“姑娘,已经备好了,请过目。”
一对金玉手镯玉石,祥云纹羊脂玉,白玉夕颜花坠子……
张管事小心觑着林蓁神色,见她秀眉微蹙,嘴角似勾非勾,一时之间也瞧不出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姑娘,若是有什么不妥,奴才再去理一理?”张管事试探道,这姑娘的心思愈发深了。
自从大公子出事开始,她便怒扇二公子,为老爷出主意,事事不落下!
前些日子还敢与老太太正面理论,这脾气……
无论是否是虚张声势,她可不是简单人。
“张管事以为如何?”
林蓁随手将那礼单摊开,和气笑道,“这些东西虽不是太贵重,可是我们成国公府每月俸禄有限,一出手便是这么些个金玉,知道的人以为我们成国公府有情有义,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成国公府是取之不尽的金库不成?”
僭越!
张管事浑身一个激灵,当即明白林蓁话中之意,俯身赔笑,“姑娘,都是奴才思虑不周了,倒是姑娘提点的及时,奴才即刻重新拟办。”
眼下这个节骨眼上,他竟然浑忘了分寸。
又忆起林蓁这段时日对王锦蓉这个表妹态度暧昧不清,原想着不失成国公府的颜面,却没领会林蓁的深意。
拿眼小意觑了林蓁一眼,见她眸光一掠,分明一道寒光压迫而来!
待仔细去分辨时,明明平静无波,瞧不出什么异样来。
手心竟微微生汗,张管事底气荡然无存。
连忙双手一拱,不再停留,连忙拿着单子去了。
“姑娘,张管事似乎有些怕你。”茗欢在一旁可是瞧的真真的,张管事算不算的上落荒而逃?不觉捂嘴偷笑道。
茗欢又如何知道林蓁的心思,那日圣旨上有一条纵容家仆无恶不作,可是这张管事做事向来稳妥,这一条是何来之罪?
林蓁方才不过微微试探,那张管事果然心虚!
如不是有不可告人之事,又怎会怕鬼敲门!
这张管事……
“罢了,我们走吧。”
林蓁就算拼尽了自己的一切,为了就是要保住府门!
罪名这么多,自然是先解决燃眉之急!
眼下与那书画坊的掌柜约定今日见面的时辰快到了,她得先去一趟。xǐυmь.℃òm
她昨儿连夜查了许多书籍,才知与那孔雀原石连在一起的石块是雌黄,才会如此干脆,一摔便断了。
不止如此,原来雌黄是有毒的。
昨日她拿着在手中反复摩挲,想是受了些毒气的侵害,虽是不致命,可是若误食了些许后果不堪设想。
更没想到无论是孔雀石,还是雌黄同样能磨制上好的丹青,引得文人墨客热烈追捧,这其中的价值不言而明。
这次出府,林蓁倒是选择大大方方坐了软轿,来到了那书画坊前,却见小铺大门虚掩着,茗欢大大方方去应了门。
见无人应答,索性一把推开了门。
“啊!”
茗欢惊叫一声!
连连后退了几步,朝着林蓁跌跌撞撞奔来,“姑,姑娘。”
满脸惊惧之色,嘴唇发抖,指了指那房门,“血,都是血。”
林蓁心下一沉,几步越了上去,自然不顾茗欢的阻拦。
浓郁的腥臭味扑面而来,满目望去的地方皆是飞溅的血迹,现场一片狼藉不堪。
那中间的地上显然摊着一个血人,一动不动,身下的血早就汇成一道溪流。
林蓁头皮发麻,脚步不稳。
忙唤过一名家仆去报案,其余的随她入了铺子。
屏着呼吸,林蓁小心避开那血迹,待靠近了地上趴着的血人,仔细分辨那露出的半张脸,胡须半缕,并未闭合的瞳孔睁的大大的!
背上皆是十几道致命伤口,深可见骨,内脏肠肚都随着汩汩流出,洒了一地。
“呕。”
茗欢终于忍不住了,率先冲出了门,虚扶着翻肠倒吐了起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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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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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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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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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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