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心剑域,竟被完全击溃!而云澈根本连一点伤都没有?”
“应该是因为君惜泪受了重伤,应该……是吧?”
十里之外,君惜泪重重坠地,连退十几步,身上的火焰才堪堪熄灭,尚未站稳,劫天剑已当空轰下。
当!!
雾光与劫天第一次正面相撞,两股巨力爆发之下,云澈被远远震开,君惜泪倒退数步,口中一道血箭狂喷而出,脸色愈加苍白,但她还没来得及有刹那的喘息,金乌幻神忽然俯空而至,漫天金乌炎无情轰落。
只有云澈一半力量的金乌炎,本对君惜泪毫无威胁可言,但她上来就被云澈一剑重伤,在无心剑域又二次受创,同时还遭受领域被强破的反噬,云澈紧随而至的一剑更是让她勉强压下的创伤完全崩裂……
金乌幻神的一击,对此刻的她而言不啻噩梦。
炸裂的炎光之中,君惜泪一声闷哼,再次燃火横飞出去,远远砸落。
她压下身上火焰,倔强的想要站起,但堪堪直起上身,全身气息便一阵暴乱,数道逆血狂喷而出,每一口都带着大量猩红的血块,全身的力量也似随着这些逆血而被抽离,让她瘫倒在地,一时之间都无法站起。
她的眼神从冰冷变得迷蒙……她无法相信,她与云澈交手才如此短的时间,竟会伤到这般程度。
“唉。”君无名闭上眼睛,长长一叹。
君惜泪终究还是轻敌……不,应该说,她对云澈的怨恨太过强烈,压过了其他所有的念想,从而反被云澈利用。
如果,她心无对云澈的怨恨,全力以对,即使云澈实力远胜三日前,也绝不会是现在这个结果。
无心剑域被破的反噬本并不严重,金乌幻神的攻击本并无威胁,云澈的重剑她也可正面轻松挡下……但,就因为第一个照面的重创,之后的一切,都在让伤势不断加剧,到了此刻,已几乎再无翻身可能。
这一战,君惜泪若败,的确可以说败的很冤,她一身足以惊艳整个神界的剑道造诣,只堪堪张开了一个无心剑域便再难为继,对她而言,这会是惨烈的一课。而反观云澈,他不仅在玄道上是个怪胎,城府更是远非君惜泪可比。
云澈没有趁机将君惜泪轰下封神台,而是拖着劫天剑,不紧不慢的走向前去,金乌神影浮于他的上空,释放着灼热炎威。
感知着云澈临近的气息,君惜泪缓缓抬手,眸光冰冷中带着些许涣散,晶玉一般的贝齿染着血色,紧紧咬在一起:“卑鄙……小人……”Χiυmъ.cοΜ
“卑鄙?呵……”云澈一声冷笑:“你当初恶意一剑重创火破云,让他颜面尽失,尊严扫地的时候,你怎么没想过‘卑鄙’二字?”
“方才若不是你想要故技重施,让我也尊严扫地,耻辱落败,又怎么会落得这种下场。现在的结果,不过是你咎由自取!”
“你……”
“哦对了。”云澈笑意更冷,毫无怜悯的嘲讽道:“你那时不是说过‘金乌炎不过如此’吗?但你现在,却在我的金乌炎下败的如此难看,这岂不是说,你的剑道,压根连‘不过如此’四个字都配不上!”
他深知君惜泪对他的怨恨,每次看他的目光都是恨不能将他千刀万剐。既已如此,那他也无需客气,索性得罪到底……何况她重创火破云在先,蔑视金乌炎在后。
“……”君惜泪全身都颤抖起来,本是苍白的脸色迅速浮起一层不正常的殷红:“云……澈……”
叮!
如有什么东西忽然破碎,一声轻响之后,本是重伤的君惜泪竟忽然飞身而起,顷刻间剑意漫天,君惜泪全身染血,瞳孔中的恨意如万千道锥心刺魂的利剑,手中雾光剑直指苍穹,发出清脆剑吟。
“这是……阎星剑阵?”
君无名的目光一动,厉喝出声:“泪儿住手!”
君惜泪之举,分明是阎星剑阵的起手。平时的君惜泪驾驭阎星剑阵轻而易举,但此刻的她强行催动,只会急剧加重伤势。
君惜泪的阎星剑阵云澈曾亲眼见识,洛长生便是在这个可怕剑阵下被伤。
但可惜,她这个状态下强行催动的剑阵气息,让他根本连一丝威胁都感觉不到,直接冷笑一声,劫天剑炎光暴涨,一记“黄金断灭”横扫而下。
砰!!
剑阵尚未成型,便被炎剑斩裂,反噬之下,君惜泪全身剧震,刚凝起的玄气和剑势疯狂溃散,云澈剑势一转,一道劫天巨力毫无怜惜的轰在君惜泪的身上。
轰!!
一声痛苦的呻吟,君惜泪从空中倒栽而下,砸落在地,雾光剑脱手,在空间划出一道苍白的弧线,直飞出很远很远。
落地时的“叮”鸣仿佛响在了所有人的心魂之中。
君惜泪的剑……脱手了。
对剑君一脉而言,剑是如生命一般重要……不,是要比生命还重要的存在,既为剑君,便将一生与剑为伴,以剑为生命,为尊严,为信念。
剑被打脱手,对剑君而言,是最大的挫败和羞辱。
君惜泪哪怕是和洛长生一战,战到重伤力竭,雾光剑也绝未曾脱手。
云澈在神界的时间毕竟很短,并不知晓这一点,但,当雾光剑坠地的那一刻,观战席安静而诡异的气息,以及君惜泪那瞬间失色的眼瞳,让他隐约明白了什么。
不过,他当然不会放在心上,冷然转身,不咸不淡的道:“自己投降认输吧。或者,你可以把自己震晕,这样说不定还能败得好看点。”
“哦对了,有一句话,我师尊上次亲自教过你,但很显然你并没有学会,我不介意再教你一次。”
“辱人者,人恒辱之!”
君惜泪:“……”
云澈背着对她,口中发出的幽冷的警告:“不要以为自己受了多大的委屈,无论当初在吟雪界,还是现在,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以后你最好不要再来招惹我,否则……就算你是个女人,我也不会手下留情,只会让你比今天更加难看!”
说完,云澈头也不回的远离。
噗……
他的身后,传来吐血的声音。但这一次,并非是君惜泪的伤势发作,而是急怒攻心下的心血逆流。
君惜泪的脸色时而惨白,时而殷红,全身颤抖不休,唇角血珠淋漓,玉齿紧咬欲碎,耻辱、愤怒、怨恨、杀意……如这世上最可怕的梦魇,窜动在她身躯、灵魂的每一个角落。
她是剑君传人,多么荣耀尊贵的身份,哪怕是星界界王,在她面前都要卑躬屈膝,绝不敢有半分不敬。她的天赋和实力也完全对得起这个身份,位列东神域无人不晓的“四神子”,整个东神域王界之外的年轻一辈,也唯有洛长生一人可以击败她。
她坚信着自己将来可以取代师尊,成为东神域的剑君,世人也无人怀疑这一点。
这届封神之战,她真正展露了自己的实力,惊艳了整个东神域。
但这一战,她所有的尊严,都被云澈在众目睽睽之下粉碎的干干净净,覆满她全身的不是血迹,而是永远也洗刷不掉的屈辱。
吟雪界,是他,让她承受了今生最大的羞辱。
她可以败。
但怎么能败给他……怎能败的如此不堪!
“唉,”水千珩一脸惋惜:“云澈实力暴增,已是达到了君惜泪的层面,这一战,本该是精彩绝伦,说不定犹胜云澈和陆冷川之战,没想到……可惜啊可惜。”
水映月皱眉道:“君惜泪是个极度高傲,又极重尊严的人,但这一战,她根本连实力的一成都没发挥便已惨败,可谓颜面扫地……而且,云澈似乎也是在故意折辱君惜泪。他们之间,应该有着什么仇怨。”
水千珩沉吟片刻,道:“这个剑君传人毕竟还是太年轻了。映月,如此,你的下一个对手是云澈这小子……或许会是一场苦战。”
水映月微微点头:“父王放心,君惜泪已是前车之鉴,三日后和云澈交手,我绝不会有半点的大意和保留!”
“嗯。”水千珩颔首,忽然眉头一动,目光转向君惜泪,低语道:“她要做什么?”
“云……澈…………站……住!!”
云澈的身后,传来君惜泪带血的颤音,字字怨恨锥心。
云澈脚步停住,慢吞吞转过身体,对上了君惜泪的眼瞳,其中的恨意浓烈如欲将他吞噬殆尽的无尽深渊,或许,她这一生所有的怨恨加起来,也不及此刻的一个刹那。
但对云澈而言,类似的眼神他早已见过太多,根本毫无动容,漠然道:“怎么,你还要继续和我交手?就不怕过会儿更加难看?若想要报复,还是乖乖认输下去养好伤,我随时奉陪!”
“……”君惜泪胸口剧烈起伏,眸光呈现着一种可怕的幽暗,她缓缓的直起上身,又一点一点,艰难无比的站起。
“我……怎……能……败给……你……”
“呵!”云澈冷笑一声,刚要嘲讽出声,忽然眉头一皱。
视线之中,君惜泪目若深渊,手臂缓缓抬起,伸向了背后……伸向了那把她无论何时、何地,哪怕封神之战都始终负在后背的古剑,染血的手掌抓握在了古铜色的剑柄之上。
她的这个举动让所有人一愕,那些清楚那把古剑为何物的星界强者都是脸色微变。
观战席边缘,连君惜泪惨败都颇为平静的君无名在这时脸色骤变,一声大喊如惊雷般吼出:“泪儿住手!!”
君无名的失声咆哮何等恐怖,震荡的一众强者几欲吐血。君惜泪全身剧震,但她的手依然握在剑柄之上,没有松开。
云澈的脸色一点点沉下,一股强烈的不安在冲击着他的心魂。
“泪儿!你不想要命了吗!”君无名身影疾掠,直至封神台的边缘,面色肃然到极点:“不可动用无名剑……这是师命!”
东神域无数玄者齐齐惊然,几乎不敢相信堂堂剑君竟会出现如此剧烈的反应。而祛秽尊者已如条件反射般的挡在了君无名身前,唯恐他忽然出手干涉……纵然他是剑君。
“……”君惜泪胸口起伏的越来越剧烈,但眸光却依然如深渊,她盯视着云澈,唇间血珠滴落,一字一念:
“师……命……不……可……违……”
“剑君……亦……不……可……辱!!”
锵!!
君惜泪手臂挥下,一声重鸣,“无名”出鞘。
一股无匹剑威无声临世。
这股剑威之下,云澈如被飓风横扫,一声闷响,连退数十步,五脏六腑如覆万钧,心中更是无尽骇然。
仅仅是出鞘时的刹那剑威!
铮~~~~~~~~~~~~~
云澈的耳边,每一个方向,都传来混乱无比的铮鸣之音。
观战席上,无数把剑在颤栗嗡鸣。而能被身至此处的玄者随身携带,这些剑无一是凡品,但“无名”出鞘的那一刻,它们却如忽见帝王临世的平民,发出敬畏臣服的嗡鸣。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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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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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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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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