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蕊呼吸一顿,心跳加快,一时找不着话来回答,也不知道此时是不是适合她讲话,只是用手盖上了容若拽着她的那只手。
”蕊儿,你可知,其实广源寺是你第一次见我,却不是我初次见你,在更早一些的日子里,清湖上一座精巧华丽的画舫里,我遥见过你。青丝飘扬,裙角飘飘。与你相处的这些日子里,我时常都会有一种你不属于这个世界,随时都会离去的感觉,风一来,你便要羽化登仙了。”
心绪尚不平稳,脑袋如麻,听着容若的呢喃,却不料突然闻的这一句,她一时愣住了,讪然笑道:“可能只是太瘦了,亦或者你出了幻觉。”
容若原本有些怅然的脸此时才舒展开来:“所以我一直都在想法子把你喂胖了。”
卢蕊一愣,后扑哧一笑:“我说怎得每日有那么多吃食,再多些,就要赶上额娘了。”
她这一笑,原本横亘在中间微妙的气氛一下就消解了,空气开始流动。
她在想着,要不要告诉他,她在还没有成为他的妻子时,早在御景楼上的一观便已经倾心,终究还是决定作罢,他既然还有些弄不清楚他对慧珠是何感情,对自己又有什么感觉,那就等他想好了再说,若是他说他喜欢她,她便说,若他并非如此说,那便可以当作秘密,藏在心底,不知道会不会粮成一壶酒,使己独醉。Χiυmъ.cοΜ
到清湖岸边的时候,容若携着她的手:“就是这儿,你在那水上。”
卢蕊顺眼去看,湖上二三辆小舟悠然行进,她想象着当年容若在这个位置遥见她的情景:“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容若接话:“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她没搭理这一句后接,脸颊却红了。
一个小船慢慢向他们驶来,停靠在他们的面前,当头一个壮硕的中年男子问道:“两位,上船么?”
后又看看这两个男子手牵着手,不禁暗暗摇头,世风日下啊,两个如此俊俏的男娃,竟然断袖,还如此明目张胆,今日是牛郎织女相会的日子,两情相悦的人自然要见一见,虽然他们有些可叹可惜,想着今日特殊,也就不好再多做评价了。
容若他们两个瞧着这船夫的表情来回变换,还不自知,以为藏得甚好,再低头看了看他们的情形,也不怪他如此颜色,倒觉着他实在可爱的紧,也都不计较,问了价钱,便上船了。
卢蕊初初坐定后,便问在船头划桨的船夫可有多余的浆,那船夫常年在外头跑惯了,知道这一问接下来就代表着他们两个贵公子想要划船了。
有钱人可真是奇怪,丰衣足食的,却对他这个小生意感兴趣,总要来体验体验,往往他们交了钱,划船的是他们,自己却跟个贵客似的坐在一边闲着,偶尔指点一两句,显得自己多么能干似的,虽然怪异,他倒是很喜欢这种感觉。一听那个最是长得秀丽的公子问着这话,立马慢慢歇了浆,进到船舱中央,从几块木板下头拿出了备用的船桨给卢蕊看。
“你会划船么?”
容若点了点头:”我会,却不知道你会不会?“
“会那么一丁点,但是不大敢划,我怕掉水里。”
“不怕,有我呢,再不行,还有这位哥哥呢。”说着就指了指旁边的船家。
一个船夫万想不到一个贵公子居然不嫌弃自己的身份,称呼他一声哥哥,顿时对容若升起许多好感来,对卢蕊宽慰道:“小公子,莫怕,你要不会凫水,我会,到时候我下去救你就是。”
听的他这么一说,容若脸色多少有些不好,一个船夫怎敢碰他的妻?
那船夫还不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还在一边说着,原本听容若劝告犹豫着要去边上划船的卢蕊,听的那男子的落水,救她,立马打了个冷战,决定坚决不去划船了。
“不必,我的人还是我救。”
那船夫眼珠子在他俩身上转了半天,抚头笑呵呵的说:“公子说得对,公子的人应当公子来救,是我唐突了。”
卢蕊被他那傻乐的样子逗笑了,这个船夫当真可爱的紧,笑着看向容若:“你去边上划去吧,反正也只是玩,不必当真,我就在一边看着。”
容若却摇了摇头:“我们两个就聊会天罢,看看这湖光水色,划船也没什么好玩的,真要划船,府里头不也是有个么,到时候回去了,我来教你。”
府里头可以划船,那得多有钱啊!那船夫暗暗吃惊,又喜上眉梢,伺候好了这两个公子,今天可就赚大发了,也就不计较他们两个白费了他一腔热血拿船桨这件事了。
又把拿出来的船桨放回去,回到船头继续划船去了,还时不时的和过往的船只打着招呼,问些寻常话。
卢蕊瞧着他们这一片和乐情景,倒有几分羡慕:“希望我们以后的生活也能这般简单快乐。”
“一定会的。”
“希望如此罢。“顿了一顿,又说道:”有朝一日,我能回江南看一看母亲的家乡,也是人生一件圆满事“
”若有那个机会,我陪你吧。“容若看着她,温柔说道。
”好,若有那个机会,你陪我。“
船头的男子听着他们的情话,感觉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两个男子也能这般缠绵,当真是,看来自己果然是个穷命,不能理解他们作为有钱人的思想。
两个人看着周围景色,聊着过往,论着诗词,时间倒是快,转眼要午时,船夫肚子咕噜,将将要靠岸,卢蕊突然问他:”船家,船上可以生火做饭么?“
“不行的,我的船太小了,你们那些个玩法,在我船上弄不开,你们要是饿了,不嫌弃,可以随我去我家,我让我家娘子给你们弄好吃的。”
“你家远吗?”
“不远,靠岸走上两刻钟就到了。”
卢蕊转头问容若觉着怎么样?他只是一笑:“都听你的。”
于是,当下商议定,三个人上了船,就往一条小道走去,一路上树柳茵茵,日头正中,也不觉得热晒。一路上,那船夫就跟倒豆子似的,哗啦哗啦的讲着自己和妻子认识的过程,讲着自己划船这些年来遇上的有趣事情,两个人听的很是入神,他的生活和他们的都不相同,显得格外有趣,船夫看他们听的认真,不免有几分得意,几分欣喜,不知疲惫似的倒讲得更加起劲了。
“话说,那一年,哪一年来着?康熙六年,也是这一天,七夕节。”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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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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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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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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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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