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嗯,圣旨里头念得什么,你还记得?念给我听听!“
“其实也没什么,左不过皇上说我忠心懂礼,这还是凭了慧贵人的面子,皇上爱护贵人,我只在一旁守着,也没干多少实事,不添乱就好了。慧贵人能好,也是她的身体富贵,病魔压不倒她,这才让我捡了个大便宜。“
纳兰夫人其实不过是为了探探她的口风,一时,没好意思说全,就扯了一下刚刚圣旨的事,倒让她如此诚惶诚恐,顺带夸了一番慧珠,她皱了皱眉,不过瞬间的事,又展颜笑道:“你也不必如此谦虚,本就是你的功劳,你若是这般说,岂不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夸你就是夸你。”
“是,额娘,儿媳受教了。”
“嗯,你一向在家可读什么书?“
“也不读什么书,认得几个字就好了,叔父常说女孩子最要紧的是德行不亏,其他的,都可以宽一宽。“
“你叔父说的很好,连我也是这么觉着。女孩子的,又不考取功名,又不靠才华吃饭,懂那么多干什么,认得全《女戒》上那些个字,知道讲什么意思就好。“
这一句下来,卢蕊心中了然,终于要说到点子上了,这么绕啊绕的,真是不习惯,在广州虽然只待了两年,可是那边爽快的个性倒是深得她心。
直入主题又省事有省心,真是不知道为何要那么累,父母还在的时候,也是不拘着她和哥哥的性子,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后来逃亡,也不过是少说两句话。
“儿媳深以为然。“
“前些日子,哥儿犯了个错,正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他觉得甚是对不起你,可又不敢跟你说,怕你伤心生气,我瞧着,你是个聪明的,夫妻一条心,他心里有你没你,你是知道的。”
说到这里,纳兰夫人顿了顿,觉得这话说得实在有些心虚,就只盼望这个儿媳是个愚笨的,如同在宫中第一次见着她是那样。
”那如玉,是你的人,你统共就带了两个人嫁过来,现在让你舍一个,你定然心痛,但是,你知道,你是我们家明媒正娶的夫人,哥儿的人就是你的人,是吧。“
“那按额娘的意思,想要怎么着呢?“
这句话问的,纳兰夫人明显噎着了,良久,才在卢蕊一脸真诚,双目清明的注视下说道:“我想着,有个不同身份的女孩帮你也是好的,不过换个法。再说,发生那样的事,不管是她蓄谋已久,还是偶然为之,我们家也不该不管不问,当作没发生过,会被耻笑的。“
“额娘说的很有道理,我们家的确不该如此含糊,但我想着,这个事既然是夫君做下的,那如玉也不该是我的人了,就是夫君的了。如此,如玉何去何从,也该问问夫君的意思,这才是对他的尊重。原本我想着如玉如此不安分,怕她以后作乱,可又觉得女婢犯了错,主子也有一定责任,也是我没有管教好。“xǐυmь.℃òm
“这是哪里的话,哪里能怪你,你在宫中。。。”
说到这里,纳兰夫人停住,她突然意识到,虽然妻妾多能保证子嗣多,可如果府里有不安分的人,做起乱来,也是不好收拾,什么都没有许诺,如玉就敢随便爬床,以后要有个什么,真不是那么好把握掌控的,况且,明珠也只有她一个妻子,再有一个也就是通房,还是她自己不方便的时候送过去的,几年下来相安无事,她又本分,看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才抬了姨娘,二十多年了,都是这样,没道理到了儿子这一辈,就该有所放宽,人品德行若有亏,不是那么好玩的。
罢了,这事,问问哥儿再说吧,大不了也还是收作通房好了,以后若看她安分,再做打算。
如此想定了,也不再烦恼。
“你说得对,这事,该问问哥儿的意思,是我糊涂了。”
“额娘那是疼惜我和夫君,关心则乱,一时没有想到罢了。”
“你懂我一片苦心就好。”
两个人又说了一阵子的话,到了晚餐时分,卢蕊留下来吃饭,刚布置好碗筷,容若就大踏步进来。
纳兰夫人瞧见,笑着:“你回来的倒巧,刚摆桌呢,你就来了,正好赶上,快去净手,过来一起吃饭。“
容若笑着答应一声,自去洗手。
刚坐下,容若就对卢蕊抱拳做了个恭喜状:“恭喜蕊儿了。”
“你听说了?”
“那道圣旨还是皇上当着我的面写的,他夸说我得了个好妻子。”
卢蕊听着这句话,一愣,注视着他的眼睛,想找出什么,可什么也找不出,眼底一片清明,没有波澜起伏,连声音都稳稳当当的,好像真的为自己得了一个好妻子而自豪却又习以为常似的。
想什么呢?
自己想要从她那里看到什么?不甘?不满?委屈?
卢蕊觉得自己有点杞人忧天,为什么就不能往好的方向想呢?什么时候,自己事事都这么悲观了,哦,是了,父亲去世那一天,她的所有任性,异想天开,不拘一格,乐天爱笑爱哭的本领好像一夜间消失了,好像本来就从没有过。
“那你是怎么回的?“纳兰夫人听着有趣,问了声。
“我说是。“
“没了?“
“没了!“
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纳兰夫人觉得自己儿子真是不善言辞,是个呆瓜!
容若觉得,母亲真是奇怪,难不成还应该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吗?
卢蕊像是没有听到他们的谈话,继续帮忙布菜,等到菜都上好了,卢蕊才开口:“吃饭吧,今天这鱼看着不错,额娘你多吃些,夫君,你值了一天班也该累了,多吃些牛肉,好好补补。“
“瞧瞧,你真该多夸夸。”
“是,儿子受教。”
纳兰夫人很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平时多么机灵体贴的一个人物,当初,慧姐儿还在的时候,他不知多么疼她。现在,整整一个木桩子,表面功夫做的挺好,里子半分情谊都没有,也就瞒过了那些不懂看热闹的人,哎,好像也不能怪哥儿。
慧姐儿,不是一个一般人,要不也不会在临了要想办法让她顺理成章的嫁给哥儿的时候竟偷瞒着报了宫名,进宫去了。
当初也许就不该抱她回来。
“你也别光嘴上答应的好好的,倒是有点实际行动啊。”
容若着实无奈,这个额娘,向来是在家待得闲了,不过好在,很快她又有得忙了。
他信手夹了一块排骨放在了卢蕊的碗里,对她微笑:“你不是爱吃排骨么,这个看着烧的极好,色泽鲜亮,紧骨肉松,最是爽口,你一定喜欢,多吃点。”
卢蕊满腹狐疑,自己什么时候说过喜欢吃排骨了?她向来都不爱吃排骨,有骨头,还得吐出来,麻烦!
她下意识的向额娘看去,脸上一阵错愕悠忽而去,却没有逃过她的眼睛,这个怕是那个慧贵人喜欢吃的吧!
原来,对自己的好,除开承诺,还有一重影子!
心中冷笑,心没有拿到就罢了,连着人都不是自己!这个纳兰家的少夫人,这个容若的妻子,当得还真是‘称职’!
“谢谢夫君,夫君真是很了解我。”那两个字‘了解’咬得格外的重。
纳兰容若终于省个味来,自己又糊涂了。
好好的一顿饭吃的五味陈杂,卢蕊觉着自己又要消化不良了,待会得好好散散食,顺便想些事情,她总觉着,最近因为一颗心扑在容若身上,有些事,她没有看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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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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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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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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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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