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月抬头,看是她,呵斥到:“你跑哪里去了,这么久才回来?“
如玉撇了撇嘴,把托盘往她手上一放,坐在她旁边:“这个纳兰府太大了,我迷了半天的路。“
“我明明吩咐了叫其他丫鬟,你不听,而且不是有那个丫头给你带路吗?“
如玉有些不自在,撩开了这个话题:“你怎么坐在外面,姑娘呢?还是姑爷在里面?”
朗月回头看了看那紧闭的门,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不知怎么说起。
第二天一早,朗月在台阶上打瞌睡倒在地板上,醒了过来,看了看天,不见了如玉,慢慢站起来,揉了揉酸胀的腿,走到门外轻敲房门:“姑娘?”
过了一会儿,才听见里面传来声音:“进来吧”
朗月推门进去,只见自家小姐依然穿着喜服,端坐在床沿上,那双眼可能因为一夜没有合眼而显得万分疲惫,黑瞳周围细细的红丝让朗月有些哽咽。
“朗月,帮我换衣吧,时辰差不多了,该去向阿玛额娘请安了。”
“是”
如玉帮着梳了一个简单的挽髻,朗月挑了一件淡青衣裙,卢蕊一看便摇了摇头:“昨日才大喜,今日还是穿喜庆点吧,把那件太皇太后赏赐绸缎做的红梅金钩的拿出来吧。”
洗漱完毕后,卢蕊便在小丫头清风的带领下向主院走去,身后的朗月和如玉捧着还未出阁时在家制作的鞋子,那是给公婆的。
去主院的路上,绕过一个小花园,里面假山林立,中间一个小池塘,对面一个小亭子,立在湖中。
距离有些远,看不清牌匾上的名字。清风很是伶俐,看她专注着看那小亭,便笑着说:“那是少爷命人修建的,叫做‘饮水亭’。奴婢不懂为何叫这个名字,不过听着好玩。”
卢蕊笑了笑:“的确好玩。你叫什么名字?“www.xiumb.com
“奴婢清风。“
“好名字,这是你父母给你取得?“
清风摇了摇头,半响,才回答道:“不是,奴婢自小便失去双亲,幸得少爷心善带我回府,给了奴婢一条活路,才有福在这府里当差,伺候少爷和少夫人。“
朗月在一旁听着,感同身受,抬头就看见看了一眼自家姑娘。
卢蕊有些意外,她以为像这种高门府邸,底下的人都是知根知底,即便不知道身份来历,也只能做些粗活,倒没想过一个还有清风这一个列外。
而且这个名字取得,想来品行不错,至少她那夫君是这么认为的。
穿过小花园,迎面正走着,忽听得清风唤了一声‘少爷’。
她定睛一看,果然是昨晚愤然离开的男子,他依然如她第一次见他时穿着一身宝蓝色,缎面上简单的纹路勾勒出他欣长的身躯,腰间一枚半月玉佩和一管玉箫。
他昂首向他走来,面容没有一丝表情,眼底的青乌暴露了他的一夜无眠,身后跟着那个被他唤作回珥的小厮。
这一幕如昨日般重现,只是身份不一样了,以前,她只是卢家不闻的一名女子,如今她已是嫁做纳兰妇,而他,却像不曾改变似的,以前是京人所称道的纳兰公子,举世无双,现在是娶了妻,立了家的纳兰公子,依然璀璨夺目,世家小姐依然心系他身。
只是他的心又在哪一个女子的身上。
他慢慢的走近走近,再走近。
这就是她心心念念想要嫁的人啊!
“我能和你单独说些话么?“头顶想起他的声音,
她回过神来,抬头看着他,点了点头,说,可以。
长长的游廊只有她和他,一面是雕花窗棂,透过缝隙,能看见刚刚走过的小花园。一面栏杆,可以休憩。朱红的漆散发着淡淡的幽香,想来是前不久又补刷过,这个大婚原来不是作秀,是真心对待的,只是不知这真心对待的人到底是谁?眼前人肯定不是了。
她缓缓开口:“姑爷你要和我说什么?“
纳兰听到这个称呼,微微一愣,才有些愧疚的向她作了一个揖:“性德为昨晚的事向你道歉,是我多喝了几杯混酒,做了不可饶恕的事。我不敢祈求姑娘的原谅,但是我想以后会对姑娘你好,不再发生昨日之事。“
卢蕊有些想笑,但是她咧了咧嘴,发现都是徒劳,她笑不出来,这句话真是说的诚恳,但是昨晚的眼神,她看得清楚,也记得清楚。
半响,她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此话当真?“
“自然当真“
“那好,你若能保我作为纳兰少夫人的颜面,我便容你的心飘荡浪迹的自由。“
纳兰看着眼前的女子,红梅纹样衬得她有些苍白的脸色有了些许血色,桃花眼眸里,黑白分明,映照着他的身影。
‘还是有些不一样,她是丹凤双眼皮,眼珠一转,顾盼神飞,文彩精华。’他如是想到
不过这个女子比她聪慧,一眼便能看穿他的心思。却又如此洒脱,突然想起两个人第一次见面,在广源寺,她也是这般不争却自有一种洒脱,第二次见面,在山顶,她的不卑不吭,维护着自己的尊严。
心下顿时起了佩服敬重之意。
两个人在这边商讨,那边小厮丫头互相认识,通晓姓名,毕竟都是一对夫妻的贴身人,以后可能会常常打交道。朗月如玉一溜圈认识下来,觉得纳兰家果真不愧为皇亲国戚,说话滴水不漏,恰到好处的亲近,不让你觉得生分,也不叫你觉得奉承。特别是清风,说话那叫一个通透,难怪在少爷房里做丫头。那个第一次见面觉得说话有些欠的小厮回珥也聪慧了许多,想来是被骂的多了,长了教训。
两个截然不同的人都是纳兰少爷的贴身人,不免觉得奇怪,却又并不觉得突兀,真是怪事。
卢蕊和纳兰性德踏进正厅,迎面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大紫檀雕螭案,上设一尺来高的青绿古铜鼎,两旁各摆着一个小托盘。案边两张交椅。地上还有两溜十六张楠木交椅,两个交椅间一个茶几,摆着琉璃蟾。
一男一女正端坐在案边交椅上。男的穿一件暗红缎面金丝勾勒麒麟的袍子,腰间束白玉带,脚踩一双黑缎燕纹皂靴。面容干净庄严,不怒自威,若不是后来纳兰拉她跪拜叫了声阿玛,她不会想到这个男子竟已经是四十余岁的人了,岁月很善待他。
女的穿着缕金白蝶穿花大红洋缎衣,外罩五彩刻丝牡丹褂,项上带着盘螭璎珞圈,头梳大拉翅,白玉旗头,装饰着各个金银花朵,令人目不暇接,正是当时在宫中见着的那个请安妇人。
两人妆容都如此华贵,使得卢蕊暗暗舒了一口气,亏得自己小心,若是照着在家的穿着,必定要让高堂暗下耻笑小家子气,低瞧了自己与卢家。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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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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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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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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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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