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在这里想尽一切办法,用尽一切智慧和人家玩儿脑筋的时候,人家其实已经“认从心”了。
没办法,认识误差。
刘向波之前是在首府企业的,最讲求心思。
金永成之前是在铁路局机关工作的,也懂得章法。
金永利呢,是被这俩人带出来的。
他们的思维模式都停留在更高一级的“博弈”上。
什么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啊,什么隔岸观火啊,甚至把一些“宫斗”手法都融入了进去。
可是人家矿长们就没有那么高级,就是农民文化,土生土长,简单直接。
特么谁能给我好处,我就跟谁干!
有奶就是娘,没奶那是爹。就这么简单。
什么是北方农民文化?
第一,靠天吃饭,我特么不靠天靠谁啊,谁是天?在金盛集团,刘向波和金永成就是天啊!
吃饭,什么是吃饭?那就是来钱啊!
如果统一管理了,无非是少了一部分收入而已。
可不是啥都没有了啊。什么安措费啊,维检费啊,那按照上级规定都是划拨到矿上的,矿长直接支配的。
硬性的。
还有安全风险抵押金,另外还有,矿上的处长们谁来干,那可是矿长们说了算啊。
为什么“轮岗”没有轮矿长?那就是让他们轮别人呢。
副矿长们为啥怕矿长?在矿上,矿长就是天啊!你集团那天,太高了,下点雨也下不到我副矿长身上啊,那就不是我们的天。
第二,内耗厉害。小眼神就看谁好过谁不好过呢,巴不得每天出点幺蛾子。当然了,看热闹还行,要真把自己牵扯进去,那一个比一个躲得快。
不服你试试,就收计划表这个事儿,要不交,都不交,这个行得通。都不想带这个头儿。
看看别人的笑话,看看张小北和老龚的笑话,这个主意不错,但要是这“笑话”搁到自己身上,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一旦柳沟煤矿的表交了,放心吧,一个个快的呢。
生怕自己落后了呢。
这要是拉了一泡屎,里面就一颗西瓜籽儿,那怎么也显出来了。
说实话,集团一时半会儿不会给你怎么样。
但是给你设个套,让你钻进去,你说你这矿长还怎么干!
矿长要是干不上了,那其他的收入可是全都没了。
放心,他们算账比谁都算的清。
其实,大家心里都有底,这财供销的事情,集团是迟早要收回去的。
难道集团傻呀。
这个叫心理预期。
第三,眼光不长。你不能说短浅,这个太难听。这一条很重要。
就眼前的这点小东西,那看得是重要着呢。
能留下我是一定要留下的。
留不下的想办法留下,实在留不下,也要硬想办法留。
最后没招儿了,害怕了,那认从心属狗脸的招数马上就显出来了。
所以,你说削弱他们的权力,和拿掉他们的矿长帽子相比,那个更重要?
那个更在眼前?
他们可不像刘白水,那家伙搂钱搂了一辈子,而且现在已经到了退休年龄了,啥也不怕了。
人家的“眼下”和这些矿长们的“眼下”可是不一样的。
再说了,刘白水闹事,真的是为了什么保护资产?
还是为了钱吧!
第四,个人至上。对嘛,替别人出什么头嘛,自己悄悄地把好处装兜儿里,比什么不强。逞那个能干什么?
你不看那派出去老百姓家里问个情况啥的,都是我不知道,我没看见,我不在场。
哪个给你利利索索地配合支持了?
就不是干这种事儿的料。
就这种情况,根本谈不上团结。
说实话,贩人口的都不来这地方做生意,为啥?
人家靠南边地区的农村要是弄个媳妇儿回来,那是一村子人都看着呢。
这里的人呢,等着看你家的媳妇儿啥时候跑呢!m.χIùmЬ.CǒM
完了再给你宣传去。
只有我个人好才行,你们好了就不行。
第五,懒惰成风。之前说过没有也忘了,这里再提一句。
当初修铁路的时候,要从当地招一批临时工,都一个个穷的就剩下个鸟了,还不想去干。
一问一天多少钱,十块钱。
不干!
就愿意一帮子闲货蹲在村里的十字路口电线杆子下面,裹着个大棉袄晒太阳,传东家长西家短。
那你们自己值几个钱不知道啊。
九十年代,一天十块钱,也差不多了吧!
所以,张小北想来想去,就这号的,你还怕他啥呀。
刘白水那属于一个特例,多少年才出一个啊。
虽然现在跟上煤炭形势好,外来人员多,很多人的思想也悄悄发生了改变。
可是,那些根本性的东西依然还在啊。
要知道,那当初来煤矿,是谁没本事谁才去煤矿,谁没文化谁才去煤矿啊。
家里地稍微多一点儿的人,你就招工我都不去啊!
你说这思想的底子,他能一下子消除的了吗?
延续了几千年了啊,是一天两天就能改变的了的吗?
张小北想到这里,便也起了身。
这一会儿要跟金永利说呢,自己得有逻辑,有总结,有条理的说清楚自己的依据和分析的结果来。
金永利愿意听这些。
当然,老经也会说这些。
但是老经只会说一些事例啊,具体的总结分析,老经可不会,还得自己来。
嗯,人之所以能够成长,就在于会思考总结,并且执行。
想到这里,张小北便锁了办公室的门,去集团了。
当然了,郭想送的他。看着他办公室的灯亮着,知道今天办了点啥事儿,也不敢走。
等着张小北呢。
不过路上,张小北跟郭想说了一句,你开慢点。
似乎还有一个问题没有想透。
虽然是一帮泥腿子出身,但是还有一点啊,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矿长的任务应该是安全生产,而不是别的,但是谁不想多挣钱啊!
管事儿的目的还是为了挣钱嘛!
所以呢,为了防止权力收回导致他们安全生产的积极性下降,你要调动他们的积极性,怎么办?
张小北想了想,只有一条考核。
安安全全完成生产任务,质量全部合格,奖励呗,让他高兴。
否则,处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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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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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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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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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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