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自己的老伴儿都没见过这老爷子这么着急过。
儿时的玩伴儿,一辈子的念想啊。
可下了楼,张小北他爸正蹲在路边抽烟呢,五十多的人,看起来已经白发苍苍,身形佝偻,活脱脱七十岁的模样。
“狗子……”岳老爷子嘴里喃喃道,然后撇开张小北,三步并作两步朝前走去。
这张小北他爸一听有人见狗子,也扭过头,站了起来,把烟头儿在鞋底上擦了擦,扔求了。
“你是……”张小北他爸有点懵了,话说快半个世纪都没见了。
“像……像……你是狗子!”岳老爷子也不管张小北他爸如何反应,反正就只顾着自己激动了。
“我是嘎子,嘎子,老岳家的嘎子,狗子哥!”岳老爷子已经上前,两只手硬生生抓住张小北他爹摇了起来。
“嘎子?大嘎子?你是那个怂嘎子?”张小北他爸可不管你多大的官儿,小时候你娃就怂,别人欺负你,还是俺帮你出手,所以你就是怂嘎子。
“哈哈,是我啊,我就是那个怂嘎子,别人一骂,我就知道流尿水子的怂嘎子!”看来这感情是真好啊,叫他怂嘎子,他还乐得跟个啥一样。
这个时候,岳楠栖和母亲也一并下楼了,老岳见老张想起他来了,又招呼老婆子:“老婆子快来,这就是我念叨了几十年的二狗子,原来就是张小北他爹啊,哈哈哈……”wWW.ΧìǔΜЬ.CǒΜ
张小北他爸木讷的地一笑,农村人特有的憨厚一览无余,开口一句:“亲家母好!”搞得老岳和老婆子相互一看,哈哈大笑。
“亲家母啊,还不让你的亲家进屋啊!”岳老爷子也是开心的快疯掉了,和老婆子开启了玩笑。
……
这一热闹的场景在楼下经过激动、开心、簇拥和拉扯以及搬礼物等各种必经的环节之后,两家人已经是说说笑笑地进了家门。
一进门,老岳就拉着老张进了自己的书房,时不时地从书房传来一阵阵哈哈大笑。
“我说呢,你姓刘嘛,怎么好好姓张了,弄半天你招赘了啊……”
“哦,经常欺负我那个后来当兵去啦……好好好……”
“他家的葡萄不好吃,灰蛋儿家的甜……”
……
尽是一些儿时的回忆,全是一些儿伴的打听,搞得一屋子两个老太太,一对小两口儿时不时地摊开双手,皱皱眉头。
“我跟他结婚这么些年,就没见过他今天这么开心过,跟个老小孩一样……”岳楠栖的母亲笑着摇摇头,“他这哪是要见女婿呀,他这是要‘认亲’啊……”
张小北和岳楠栖听了这话,却是不约而同地相视一笑,撇撇嘴——阴谋成功了,偷着乐呢!
好了,我觉得“但是”这个不祥的字眼,又该适时登场了……
人生就是这样,一喜连着一悲,老天爷也似乎非常喜欢开这样的玩笑。
但是,这次的悲却不是高兴过头儿,激动地心脏病犯了啥的,这种情况都配不上“但是”这个字眼儿。
话说这俩老头子聊个没完,岳楠栖的母亲也和张小北他妈有一搭没一搭地应付地聊着,俩孩子也是嘀嘀咕咕。
要说着气氛还是不错的,但是一点,这都一点多了,饭呐?饭呐?饭呐?
一家子人只顾着高兴了,把吃饭这件事情早忘干净了。
还是岳楠栖的母亲不知道怎么回事,一扭头,看到墙上的钟表,喊了一声:“老岳啊,老岳,这都一点多了,你让不让客人吃饭了……”
说完,站起身来,准备去敲书房的门。
可就在这个时候,家里的门被再次“咚咚”敲响。
岳楠栖的母亲很自如地去开门,动作非常娴熟,看来这家里也是经常来人。
一开门,只见有两位身穿黑色西装,胸前悬挂着“党•徽”和“监•徽”的工作人员站在门口:“请问,这里是岳原理同志的家吗?”
面无表情,目光冷峻,没有任何多余的语言。
“啊——在!”很明显,岳楠栖母亲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眼前这两人,这着装,这眼神,这佩戴的双徽,已经告诉了她这两位访客的身份——纪•检委!
“谁啊,老婆子……”这个时候,岳原理也已经和张小北他爹走出了书房,向门口走来。
一看到眼前的这两位,岳原理的脸变成了猪肝色,十分低落地说道:“我能和我的家人说几句话吗?”
门口的两位也没有进门,却是点了点头,说了三个字:“两分钟,你换好衣服。”
这一下子,这家里的气氛可就不一样了,一下子变得冰冷起来。
张小北的母亲站在门口,不知道该做什么。
岳楠栖也是傻愣着,目光呆滞。
张小北混了这么长时间,早知道怎么回事了,低着头,不吭气。
只有二狗子和他的老婆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眼睛盯着这一屋子发呆的人。
不,还有一个人没有发呆,就是岳原理。
只见他匆忙走进书房,半分钟的时间又走了出来,然后走到张小北的跟前,伸出手来,把张小北的手紧紧握住。
张小北也用了用力,这是自然反应,但是一用力却是觉得这老岳的手心里,似乎好像有东西一般——应该是张字条儿一类的东西。
没有说话。
这个家里,现在没有一个人吭气。
岳原理好像早就有所准备似的,拿了一件稍微厚一点的外套,然后换上鞋,便出门去了……
半个小时过去了,岳楠栖的母亲才开始两行黄泪夺眶而出……
张小北也走到自己父母跟前,拉了拉老父亲:“爸,你出来我跟你说。”
到了门口,张小北对老父亲说道:“爸,你一会儿和我妈先回,让司机送你们回去,路上吃点饭。小楠他爸,这是被抓走了……”
“啥玩意儿?抓走了?这抓人也没见戴铐子啊!”老爷子也知道事情不好,吃不吃饭的也不计较,只是这一点不明白,或者不相信。
“这个是另外一种‘抓’,我随后慢慢告诉你……”说完,便又进去叫自己的母亲。
是啊,要是给老爷子再讲讲“双•规”,什么规定时间规定地点内交代清楚自己的事情之类的,那可好好说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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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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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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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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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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