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樨下意识就输入他的银行卡密码,其结果当然是错的。她听见温岭远笑了一声,意识到确实应该不会有人把银行卡密码和手机解锁密码设置为同一个。
再输入温岭远的生日,依然是错的。
宁樨一边说着“不会吧”,一边尝试输入自己的生日,解锁界面一下弹开,进入到主界面。她抿着嘴角笑一下,一边翻找着打车软件的图标,一边问温岭远,“如果我不把自己的解锁密码设置成你的生日,你会不会觉得不公平?”
“这样的小事都要上升到公平,公平不就太廉价了吗?”他笑着说。
“……改多久了?”宁樨想通过旁敲侧击的方式,问出温岭远对她心生意图的最早时间。
哪知道他的回答,十分“温岭远”:“最近才改,那一阵比较忙,用来提醒自己不要忘了你的生日。”
“……”
温岭远的手机里,异常整洁,只有少量用于出行、理财、社交和日常生活的APP,游戏娱乐的内容几乎没有,而且分门别类排放得整整齐齐。不像她,任何新鲜的应用都想尝试,屏幕让各种图标挤满,并且没有任何排布规律,所有人拿到她的手机都会两眼一黑,只有她自己,能在两百多个的图标里,准确无误地找出自己想要的那个。
因为这种整洁,宁樨很容易就找到打车软件,同温岭远确认之后,输入目的地。
温岭远发现,好像她并没有对他手机里的其他应用有额外的好奇,她的目光只盯着那个打车界面,等着状态变成了已接单。
宁樨看了一眼距离,司机相距2公里。她想起方才在他手机上有看见微博的APP图标,于是问道:“你有微博账号?要和我互关吗?”
“没有发过内容,平时只用来看东西。如果你想关注的话,我告诉你。”
“那就不要关注了,我现在已经有2万粉丝,每增加一个关注都要很慎重,因为我对外营造的是高冷的形象。”
她这样煞有其事,听得温岭远笑出声。
距离缩短到1.5公里,预计两三钟就能到达,宁樨想抓紧最后的这一点时间,嘱咐他注意安全、注意保暖云云。温岭远却比她干脆,将手机从她的手里拿下来,揣回外套口袋里,然后心无旁骛地将她抱入怀中。
宁樨踮一下脚尖,将脸埋在他的颈窝处,嗅到温热而浅淡的一点香味。他把放在她腰间的手臂收得更紧,侧了一下头,鼻尖向她的面颊凑拢。四目相对,他琥珀色的眼睛在夜里颜色显得要更深一些。对视只持续不到一秒钟,她立即就别开了,害羞地低下头去。
没过多久,有一辆车在马路对面停下,打起了双闪,与此同时,温岭远衣服口袋里的手机开始振动。
他低声说:“那我走了?”
小姑娘没有继续表现出留恋,干干脆脆地撒开了手,两手都揣进羽绒服的外口袋里,退后一步,“那你到了要给我发消息。”
作为热源的她远离的这一瞬间,扑进他大衣里的只有寒风。
温岭远冲着马路对面的车辆招了一下手,而后提上行李箱,“你赶紧上楼去,外面冷。”
“我看你上车了我再走。”
“你走了我再上车。”
论语气的坚决程度,似乎温岭远要更胜一筹,于是她就听话地选择听他的,不给自己磨磨蹭蹭的机会,闷头朝着小区的方向跑去。
在这条路的尽头,拐一个弯就要看不见的时候,她才转过身去。
温岭远已经走到了车子停放的那一侧,但是还没有上车,在她回头的瞬间,他举起手臂朝她挥动一下。
宁樨一溜小跑地回到楼上,进门之后掏出手机来,温岭远已经发过来一条消息:“我走了。你早点休息,晚安。”
回复他:“注意安全。晚安。”附带一个卖萌的表情包。
正常人类,在这样的夜晚,都不可能睡着。
周六部门虽然要加班,但是能比平时晚到,只要十点半之前打卡就可以。因此,宁樨放任自己现在激动的心情里沉浸一会儿,把这个好消息分享到了她与苏雨浓、苏昱清三人同在的小群里。
消息刚发出去,苏昱清就将原本的群名“比惨大会”改成了“单身狗没有人权”,而苏雨浓紧随其后,发来一长串的感叹号。
感谢这两位同样喜欢熬夜的夜猫子,使她不至于被这样惊天的好消息憋死,于是,她很慷慨地在群里发了一个200元的红包。
苏昱清发送一个“再见”表情包。
宁樨点开领红包明细一看,原来苏昱清抢到1.7元,苏雨浓抢到198.3元,顿时乐了。
宁樨和苏雨浓不约而同地发了一串“哈哈哈”。
下一秒,苏雨浓打过来语音电话。
宁樨把羽绒服脱掉,回到卧室里,整个人面朝下地躺在被子上,跟苏雨浓分享这一个晚上所发生的事。
而苏雨浓听完之后的重点是:“那你现在和他在一起?”
“不在啊,他去机场赶早上的飞机去了。”
“温岭远是正常的人类吗?他难道不是应该和你转战到床上进行人.体艺术方面的交流吗?”
“姐姐,你可不可以克制一下,谁会第一天就上.床啊……”最后几个字被她说得气若游丝。
“不知道,我可能会吧。”
“那你记住今天的话哦,等你脱单的那天,我拿出来打你的脸。”
重口味的部分过去之后,宁樨开始和她讨论一些细节层面的问题。
在这种事情上,小姐妹总要扮演一下先知的角色,苏雨浓也不例外:“我就知道,你俩很快就会搞到一起去了,尤其在岛上的时候,只要有时间,他就会盯着你看。”
“真的?我怎么没感觉到?”
“当局者迷咯。那天我们大家一起去等荧光海的时候,站在最外侧的温岭远,硬是越过了我们所有人,走到最内侧的你身旁,跟你一起走,你难道一点没觉察到?”
“……没有。”
“你要感谢温岭远的那些侄辈想都不会往这方面想吧,不然早就要开你们两个的玩笑了。”
宁樨被苏雨浓的话所提醒,“……说起来,我是不是应该告诉小园?”
电话那端陷入片刻的沉默,然后苏雨浓才说:“这是个好问题。我觉得,还是不要说,等小园自己去发现?不然以她单纯的性格,会吓死的。”
自然而然,又引申出进一步的问题,苏雨浓问道:“你和他打算什么时候公开?你父母能接受吗?温岭远的父母能接受吗?”
“不要用这种现实的问题来破坏我的心情。不过,我感觉我压根不在乎,能搞到他这个人,已经是我这辈子的巅峰了,不公开又能怎么样?”
“你现在是这样说,往后就不会轻易满足了。”
宁樨翘起腿,翻个身仰躺下去,“我觉得,这些事情温岭远会操心的。他既然决定要和我在一起,这些问题怎么会没有预案?”
这一点,苏雨浓是赞同的。
拉拉杂杂的又聊了很多,临近两点的时候,这个电话才结束。
宁樨感觉到一些困意,起床去浴室刷牙,准备睡觉。一手擎着电动牙刷,另一只手拿着手机,自然而然地,就给温岭远发了一条消息:“我刷完牙就准备睡了,晚安。”
没有想到,顶上的“正在输入”第一时间开始闪烁,温岭远问:“你还没睡??”
难得的,他用了两个问号,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他震惊的心情。
宁樨笑了,决定卖一下惨,就说:“我以为你到酒店之后会给我发消息嘛,就一直在等。”
温岭远:“到的时候给你打了一个语音电话,没有接通,我以为你关上网络睡觉了。”
宁樨笑得快被牙膏沫呛住,漱干净口之后才又回复他说:“其实我刚刚在跟小雨打电话,现在是真的要去睡了。你呢?”
温岭远:“刚洗完澡,也准备睡了。”xiumb.com
“有没有感冒?”
“有点症状。”
宁樨知道,只要自己一直发,他就可能一直回,不能让他生着病,还连仅有的两个小时睡眠时间都得不到,于是主动结束了今天的对话。
只是她有一点私心,是在所有准备工作都完成之后,躺在温暖的被窝里了,关掉了灯,才对他说了最后一句“晚安”,这样,他回复的“晚安”,就好像是在她耳边说的。
次日睡到九点半,宁樨起床,第一时间去看手机,有温岭远发来的两条新消息,一条是“下飞机了”,一条是“赶去会场的路上”。
宁樨回复:“我起床了。你现在怎么样,感冒有变严重吗?”
手机振动的时候,温岭远正穿着在机场的一家店买的羽绒服,坐在学校附近的诊所里,输液。
他的想法是好的,时间也安排得恰好,只是没有想到,从机场去往过国医大学的路上,就开始发烧。好在他想要当面交流的那位老医师,下午才会出席,所以他临时改变行程,决定先去处理一下发烧的问题。
拿出手机,看过消息,温岭远给宁樨回复道:“没什么事,现在在会场。”
宁樨:“哇!那你好好工作。有空的话,可以给我发消息。”
仿佛,只是揣测她此刻发送消息时的表情,就能变得心情愉快,温岭远笑着,回复道:“你不怀疑我可能并不在会场吗?”
“为什么要怀疑?当然是你说什么,我就会相信什么。如果你有时候必须对行程撒谎的话,那一定是因为你有自己的考虑,比如说,准备偷偷给我一个惊喜什么的?”
这么长的一段话,宁樨显然懒得打字,直接发送的语音。
听见她的声音,又使他感觉更好,也觉得,确实告诉她实情也没有什么,就举起手机拍了一张头顶杆子上挂着的盐水袋的照片,发送给她,附文字是:“我在诊所输液。不过不用担心,已经退烧了。”
立即,一个视频电话打过来。
温岭远犹豫了一下才接。
屏幕里,是宁樨凑得很近,眼睛睁得很大,好像要隔着屏幕将他看清一样。她明明那么晚才睡,皮肤状态依然很好,没有化妆,在iPhone的前置摄像头里,也是干净而好看的。
而宁樨在镜头里看见的温岭远,则面色苍白而憔悴,不过一个晚上,他却好像清减不少,使她必须忍住,才能不继续就昨天自己的任性,没完没了地道歉。
只是问他:“你还好吗?”
温岭远笑了笑说,“本来不太好,看见你就好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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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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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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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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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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