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是这次神火城法会,混乱之域中就有多达几十万修者借此传送阵走出。
如今神火城法会已结束,这几十万修者至少会有九成还会借此传送阵返回,正因如此,这传送阵的防守力量未敢有丝毫减弱,有多达三名金仙老修负责联手镇守此地。
以这传送阵大殿为中心,强大的禁空禁制直达周边五百里外,凡靠近这大殿五百里范围,即便是金仙高人也只能在千丈之下的空中御空慢行。
这一日午后时分,两道遁光从青鸾城方向飞遁而来,在靠近这五百里范围时,两道遁光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却又没有丝毫停顿的意思,不紧不缓地奔着传送殿而来。
遁光中,乃是两名并肩而行的男子,一中年一青年,中年灰袍男子身材高瘦,一张瘦长的马脸上皱纹密布,吊稍眉,三角眼,目中有凶光闪烁,一看就不似善类,而那锦袍青年却是白白胖胖,圆圆的脸蛋上带着一抹淡淡笑意,让人一看就有亲近感。
这二者,正是魔罗当日在神火城外追丢了的聂金楼、畅飑。
神火城高居九重天,青鸾城却在七重天,从神火城到青鸾城,即便是借助几座著名仙城中的传送阵赶路,一名天仙修者通常也需要月余以上的时间才能赶到,可这聂畅二人,仅仅是用了十四天的时间就赶到了此地。
这二人,一边不紧不慢地御空飞遁,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四周动静。
此刻,参与神火城法会的混乱之域修者有大部分尚未动身离开神火城,即使有离开,也并没有几人能这么快返回这七重天,正因如此,这传送殿附近几乎没有人走动,二者远远地放开灵觉查探,此刻那传送殿外值守的执甲卫士竟然只有八人,而这八人中有四人在大殿之外站哨,另外四人竟然在大殿一侧的那间凉亭中饮茶闲聊,意态悠闲,看样子,这八人似乎是要分成两组轮流站守。
此刻,那殿门大开,殿内的三名执甲卫士同样是围着一张石桌悠闲地在闲坐品茶,
二人清楚记得,法会之前从这里经过时,这殿内殿外的执甲卫士多达几十人,分成了多组,仅仅站哨的就有十六人,巡守的更多,而负责在大殿之中招待和安排传送的也有八人,另外,这殿内一侧的偏殿中,还有金仙修者值守。
此刻这偏殿大门半闭,有禁制存在,二人一时间也无法查探出有没有金仙修者值守,不过,二人却能查探得出,这殿内殿外十一名甲士,不过是天仙、原仙境界,而为首的天仙修者只有三人,余下的八人,分明都是原仙境。
“我就说那李鱼忙的很,不可能关注到你我,不会派人追来的,你还不信,看吧,这里可有半分异样!”
那马脸汉子聂金楼仔细观察了一番后,传音畅飑。
“这人族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小心驶得万年船,你我小心一些终归是没错的!”
畅飑传音回复,目光左右四顾,警惕性不减,不过,心中却也比方才轻松了不少。
他记忆力超群,又心思细腻善于观察,此刻这殿内殿外的十一名甲士中,至少有一半人当日是曾见过面的,另外一半人也不见有什么异常,这似乎说明,李鱼和神火宗众仙根本就不知道他二人会冲此地而来,并没有在这里做出什么应对。
想想也是,他二人在神火城其实并没有露出什么破绽,至于被魔罗追踪,被青鳞施法搜寻,那应该是因为二者在不该离开的时间离开,再加上行事风格有些与众不同,这才引来了关注,并非是二者暴露了身份,那李鱼神通再强,也不可能在亿万修者中一眼就看出他二人有鬼。
想到这里,畅飑的心情就更轻松了。
耳畔虽不断传来聂金楼的嘲讽和牢骚,他也懒得去辩解,直接不搭理。
这一路上小心翼翼,谨慎又谨慎,他并没有觉得这样做有什么错,也并不觉得丢人没面子,至于聂金楼这种爱张狂的性子和这张破嘴,他早就习惯了,不搭理就是最好的态度。
五百里的距离,即使有强大的禁空禁制,对两名“九转金仙”来说,也不过是一盏茶的时间就走完了,二者因为心情轻松的缘故,也就没有去隐匿和改变什么,而发现有两名“金仙”联袂到来,殿内殿外的这十一名甲士却是紧张和忙碌了起来,殿外那四名正在饮茶闲聊的甲士也先后站起身来,有两人去和另外四名甲士站在了一起,另外两人则露出笑脸神态恭敬地远远地迎上前来,就连殿内的三人也站起了身来,冲着殿外,冲着聂、金望来。
十一对灼灼目光注视下,聂金楼不再多嘴传音,板起了一张马脸,三角眼中的凶光却收敛了几分,而畅飑脸上的笑容却更浓了,远远地打量着殿外殿内的众甲士,甚至还冲着那迎上前来的两人点头示意。
而看到畅飑的态度,这十一人站得更笔直了,一个个纷纷露出了讨好般的笑容。
堂堂金仙大修,地位摆在这里,自然是应该给其高规格礼遇的,何况,畅飑的态度这么和谒可亲,即便这十一名甲士皆是原仙境以上的高阶修士,如今又是神火宗门下弟子,那也不敢骄傲和无礼的。
看到这分成三组的十一张笑脸,聂金楼心中的几分不满也褪去了,脚步也更轻快了。
眼见着二人越来越近,再有几步路就到了殿前,那两名迎上前来的甲士中,右侧那名身材高大鼻直口方长相英俊的年轻甲士突然上前一步,冲着二人施礼道:“前方可是聂前辈、畅前辈,晚辈有礼了!”
这一问,聂金楼心头却是一震,身影不自禁地停了下来,眉毛也扬了起来,三角眼中有凶光闪烁,盯上了这年轻甲士上下打量。
畅飑心头同样是微微一震,可他却并没有停下前行,脸上的神色也未见异常,上下打量着这年轻男子,点头道:“在下正是姓畅,这位道友颇为面生,是如何识得在下的呢?”
“我家主人已在此地等候两位多时,本座又如何能不识得两位呢?”Χiυmъ.cοΜ
那年轻男子笑道,目光愈发明亮,身影一晃,再次向前走出一步,挡在了众甲士身前。
而在他身后,殿外的其它七名甲士,却是一个个变了脸色,神色异样地打量着这年轻男子,这年轻男子,他们熟之又熟,可这男子此刻的声音,这神态,这语气,却……太意外了,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般。
对面,聂金楼、畅飑二者却已齐齐变色,聂金楼身周更是骤然间飞起道道黑色光焰,体内灵压飙升。
畅飑的目光却是骤然变向,望向了一侧,这大殿右侧的偏殿之前,不知何时竟是凭空多出了一人,一袭青衫,相貌清秀,文文弱弱,看起来不过是二十五六岁年纪。
“李鱼!”
畅飑失声惊呼,瞳仁骤缩,这青衫男子的相貌,竟然和李鱼那般相像,他虽没有和李鱼面对面接触过,可当日在神火城,李鱼的法相金身他看了不知道多少遍。
下一刻,他腰身骤然一弓,如一只大虾般向后飞退,只听到刷的一声轻响,他的身影竟然凭空向后飞掠出万丈距离,这强大至极的禁空禁制竟似对他不起丝毫作用。
畅飑退得快,那聂金楼退得也不慢,只看了李鱼一眼,他已神色剧变,身躯颤抖,也不知道是吓到了还是愤怒,身影一扭一晃,化作一道乌光向后飞退,追着畅飑而去,右手之中乌光一闪,凭空多出了一口黑焰缭绕的怪异长刀,那长刀,刃身遍布锯齿,其形竟如螳螂的刀肢一般,长刀方一出现,抬手就冲着大殿,冲着李鱼所在方向一刀劈去。
刺啦,一声裂帛般响动,这万丈虚空,竟被这一刀劈成两半,一道雪亮刀光直奔大殿,直奔李鱼所在方向。
而在这一刀劈出的一霎那,这方天地陡然变得阴寒透骨,大殿内外的众甲士,除了那英俊青年,其它十人一个个如坠冰窟,齐齐打起了寒颤,下一刻,这十人就连体内气血都不畅了起来,仿佛气血已被冻结。
这刀光,以及聂金楼身周飞起的乌光,诡异奇寒。
“蠢货,见了我家主人还不跪拜,竟然还敢出手,活腻了吧!”
那高大青年冷声喝斥道,抬手一拳轰向了那道刀光。
拳出,拳头之上有血焰翻滚,先着一步,隔着百丈远撞向了刀光,轰的一声大响,刀光拳影齐碎,虚空崩塌,狂暴的灵力向前飞卷。
在他身后,那十名甲士却被一股骤然降下的恐怖灵压笼罩,身躯齐齐一矮,身周空间齐齐一紧,可下一刻,一股极为柔和却又极为强悍的力道凭空生出,罩在了这方天地,这十名甲士身周压下的威压骤然散去,就连那股透股奇寒也在这一霎那冰消融解。
有一眼尖且位置正好和李鱼相对的甲士看得分明,李鱼挥了挥袖子,身影腾空而起,一闪不见。
另外几人,却齐齐看到那青年甲士腾空而起,奔着逃离的聂金楼、畅飑追去。
而李鱼的身影,此刻已到了聂金楼、畅飑二者头顶上空,大袖随意向下一挥,这方天地,数万丈空间,竟是骤然间扭曲模糊,内卷,坍塌,聂金楼、畅飑二者后退的身影,则是齐齐止住,如陷泥潭,身周空间倒卷,坍塌,一个空间漩涡凭空生出。
“不好!”
“这……”
畅飑失声惊呼,面色惊恐,双拳奋力上挥,欲击向李鱼,可身周却仿佛缠上了万条绳索,双臂竟是挥不出去,举不起来。
聂金楼咬牙切齿,神情狰狞,欲举刀斩向头顶上空的李鱼,双臂却如被人牢牢抓住一般,使不出力道。
耳畔风声呼啸,一个空间漩涡生出,二者身周的束缚力越来越强。
远处,青年甲士一步跨来,出现在了这漩涡之畔。
李鱼的衣袖再次挥了挥。
“啵!”
一声沉闷大响,这空间漩涡陡然高飞,一闪不见。
与这漩涡同时不见的,还有李鱼和青年甲士。
大殿之前,众甲士眼前同时一空,那方天地,已不见任何人影,空中有道道五颜六色的禁制灵光闪烁,空间阵阵扭曲变幻,紧跟着,大片空间涟漪生出,如浪涛般冲着四周飞卷。
而这大殿内外,尖锐的鸣啸声已是此起彼伏,道道仙光冲天,这传送大殿的示警大阵被引动,开启。
那间偏殿此刻更是门户大开,一老者一中年神情震惊地出现在了偏殿外,这二者,正是镇守此间跨域传送阵的两名金仙长老。
“关闭大殿,没有本座的吩咐,不得开启!”
那青年甲士的声音也不知道从哪个方向传来,在众甲士耳畔响起。
众甲士先是面面相觑,随后不约而同地齐齐跳起,有转身跑向大殿,有冲向四周,要开启大阵,要关闭大殿。
他们虽然不知道这青年甲士是谁,是何时扮做他们的同伴混在了他们之间,可他们看到了李鱼,听到了这甲士称呼李鱼为“主人”,那自然明白,此人的命令是要遵从的。
这青年,正是血影。
而在此处传送大殿更北方向,万余里之外,空间一阵扭曲变幻,那空间漩涡凭空生出,李鱼和血影的身影也随之生出。
漩涡中,聂金楼、畅飑二者嘶吼连连,奋力挣扎,他二者怎么也想不到,一个照面间,李鱼竟然能把他们给困住,给瞬间挪移远离那方传送殿,二者更是想不通,李鱼是怎么知道他们会到此地来,会守在此地。
惊惧交集,奋力挣扎,那聂金楼竟是变了个模样,赫然变成了一尊十余丈高三头八臂的巨人,身材魁梧健壮,肌肉如铁,虬结有力,黑红色的肌肤上又生满层层叠叠的鱼鳞状细密鳞甲,三张面容如猿,一血红,一青靛,一炭黑,头顶却又生角,看这模样,既像是魔族,又像是修罗一族。
口中嘶吼连连,身周黑焰翻滚,八条手臂晃动,或挥拳,或挥刀,或挥锤,奋力砸向身周漩涡。
那畅飑身周此刻却是黄光闪烁,身躯也在疯狂膨胀增高变胖,体内阵阵爆豆般鸣响。
突然,轰的一声大响,二者身周飞速旋转的漩涡竟是炸裂了开来。
聂金楼所化魔物张牙舞爪,呀的一声尖叫,挥刀搂拳冲向李鱼。
那畅飑,方一从漩涡中冲出,却是转身而逃,一步跨出已到百里之外,紧跟着,砰的一声闷响,一团黄光从其体内涌出,皮球般的身躯陡然崩碎,化作点点黄光飞溅。
仔细看去,这点点黄光,赫然是一只只尺许般大小背生土黄色甲壳的丑陋虫子,这虫子的身躯形状如蟑螂般扁平,多足,头颅怪异丑陋,尖嘴,獠牙外翻,背部竟然还生有双翼。
密密麻麻一片,也不知道有多少只,“炸开”之后更是向着四周以及天上地下飞去。
诡异的是,这炸开后,不见有点滴血水飞出,也不见那畅飑的残躯,仿佛他的本体,本就是由这一群虫子构成一般。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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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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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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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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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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