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尘心下一紧,无论他怎么跑,对方始终与他保持百里距离,现在他如何也跑不过了,怎么办?
这一刹那,他决定拼死一搏了,跑是怎样都跑不掉了,唯有以金乌足拼死一搏,就像当初在旸谷袭杀云天子时那样,现在金乌足大概还能够再用一次。
思念及此,他再不犹豫,迅速往前而去,这里太过空旷,他需要找一个最好的伏击点,以保证一击必中。
大约小半柱香后,他来到了一座山谷,虽是隆冬之际,但此处却如三月春暖花开一般,流水潺潺,落英缤纷,景致甚是清幽。
不过此时萧尘却顾不得看景,那后面的气息已经越来越近了,他回头望了一眼,继续向前奔跑,却不知脚下踢中个什么,差点给他重重绊一跤。
“哎哟!哪个走路不长眼的,踢死老叫花了哟……”
只听一声古怪呻吟响起,萧尘陡地一惊,转过头去,却见路边一个老乞丐抱着腿在那嚎叫不止,原来却是他刚刚跑得太急了,没注意到路边有个人在睡觉。
只见那老乞丐衣裳破旧,旁边放着根竹棍,正抱着脚哀嚎不止,萧尘担心他引来后面那人,急切问道:“老先生,你怎样?”
“哎哟哎哟,死了死了……”
老乞丐仍是抱着脚哀嚎不止,萧尘没想太多,立即走了过去,但将靠近之时,又恐有诈,一下停住了脚步,问道:“老先生可还走得动路?”
“走不动了走不动了,葫芦,葫芦……”
“葫芦?”
那老乞丐嘴里不停叫着葫芦,萧尘这才注意到,在他身边不远的草丛里,还有个葫芦,想来是被自己刚刚踢翻的,只是里面的酒液,却全洒了出来。
他快速走过去,将那葫芦捡了回来,老乞丐五指倏出,快如闪电,一把从他手里拿过葫芦,往嘴里倒了几口,却无几滴酒汁流出。
老乞丐一下又哀嚎了起来:“死了死了,我的酒全让你踢没了,你得赔我!”
“这……”
萧尘望着那空酒葫芦,一时不知所措,心想这人在这里,自己恐难以伏击藏锋谷那人,说道:“我赔老先生一壶酒便是,但现在这里非常危险,请老先生先离开此处,如此可行?”
“不行不行!”
不料老乞丐大摇其首,说道:“我若走了,回头你若不认账,我找谁去?”
“这……”
萧尘一下皱起了眉,眼见那气息越来越近,说道:“实不相瞒,在下正被仇人追杀,那人厉害得紧,他若发现此处有人,必会将老先生也杀了,老先生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免得白白丢了性命!”
“嘿嘿……”
那老乞丐丝毫不怕,反倒嘿嘿一笑,伸手将下巴的胡子往后一甩,翘着腿往后边草地一倒:“现在的年轻人啊,就是会胡气大吹,我在这里睡了两天两夜,鬼影子都没瞧见一个,你要吓唬老叫花,也编个像模像样的理由出来,就算退一万步说,真有人来,那人追杀的是你,又不是老叫花,我干什么要逃?”
“我……”
萧尘双眉紧锁,一时竟无言以对,心想不行,这人在这里,自己必然也会被那人发现,如此一来,两个人都要死在这里,自己必须要把那人引往别处才行。
思念及此,他不再犹豫,向那老乞丐拱了拱手:“老先生保重。”说罢,身形一动,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大约又行了几十里,来到另一座山谷,其时暮色四合,山林里变得鬼气森森,萧尘终于停了下来,就在这时,他忽然感应不到身后那道气息了。
“奇怪,怎么没了……”
他双眉一锁,向那后方望去,确实再也感应不到那人的气息了,心想那人难道没有追上来了?
过了一会儿,他确定那人真的没有再追上来了,心中不禁有些奇怪,蓦然间想起刚刚路上那个古怪叫花子,难道……
不管如何,此地不宜久留,他不再犹豫,身形一动,往远处而去了,顷刻间便消失了踪影。
……
此刻在先前那座山谷里,但见暮色沉沉,泉水缓缓流淌,那老乞丐眯着双眼,翘着腿,背后靠着草地,嘴里居然哼起了小曲,一副逍遥似神仙的样子。
过了一会儿,只听他缓缓地道:“风玄之,一把年纪了,跑来追个小毛孩子追了这么些里路,说出去,不怕人笑话嘛,你说你啊,你姓风,我也姓风,怎就这么不同呢?”
只见远处,有一道人影缓缓走来,那人身上披着一件黑袍,头上也戴着斗袍帽,看不见脸,但是这个老乞丐称他为“风玄之”,那么想来,应该就是藏锋谷第十七代谷主,被弟子们称作玄祖的风玄之了,一身修为深不可测。
“嘿嘿,怎么?现在搞得无脸见人了还是怎样,蒙着个头,神神秘秘……”
老乞丐嘿嘿一笑,翻了个身,左手支颐,右手挂着葫芦,笑嘿嘿地看着风玄之走近,模样表情,颇有些滑稽。
“想不到六百年不见,从你嘴里吐出来的话,还是这么招人烦。”
风玄之慢慢走了上来,纵然他如今修为高深,却也绝不敢小觑眼前这个老乞丐,这老乞丐的身份,自然也非同小可。
老乞丐拎着个葫芦,未做起身动作,却一下站了起来,嘿嘿笑道:“风玄之,莫以为老叫花不知你在想什么,那年轻人,你不能动。”
“哦……”
斗袍下面传出了风玄之阴沉沉的声音,这一刹那,又有一阵冷风从远处树林里吹来,老乞丐嘿嘿笑了笑,向那树林里望去:“玄青门的那位,也终于出来了么……”
一听玄青门三字,风玄之立时神色一凝,向那边望去,只见一道人影缓缓从树林里走了出来,那人同样身穿一件黑色斗袍,头上戴着斗袍帽,帽子下面黑漆漆一片,看不见模样。
风玄之心中微凝,这人难道是现今玄青门掌门青玄子?不,不对,这股气息应该是……
慢慢的,那黑袍人走近了,见他二人都这般不露面貌,老乞丐忽然纵声大笑了起来:“还是我老叫花子活得自在,反正也没人认得我,哈哈哈……”
“藏锋谷主,好久不见啊……”
黑袍人声音有些低沉,低沉得让人听不出他是谁来,就在他话说完之后,慢慢抬起了头来,当风玄之看见他斗袍下的那一张脸后,登时微一变色:“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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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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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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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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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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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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