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蛋黄和蛋清混在一起,加入葱姜,再把腌制好的肉沫放入,再打五分钟,直到肉和鸡蛋彻底搅和在一起,放入锅中蒸十五分钟后起锅。
玻璃的锅盖能让人看见蛋羹的变化,虽然水汽有时会遮挡,却也能看到个大致的形状。
这一碗蛋羹,若是做饭的老手来看,只怕是要连连摇头。鸡蛋早已蒸的蓬松,在碗中膨胀的巨大,表面像小山似的起伏不平,模样甚是不美。
出锅之后,膨胀变大的满满一碗鸡蛋开始冷却变小,逐渐一碗变作半碗,却也变得结实起来。
这碗蛋羹,没有加水。
等到鸡蛋起锅,把锅洗干净,开始炒火腿。
火腿早已切好片,中火放入锅中油煎,煎到两面都成焦黄酥脆,倒入准备好的大白菜,加上料酒,一碗白菜火腿就这么完成了。
难得耿离生休假,宁自泊正好沾沾光,跟着他吃饭。
食堂的饭菜一成不变,天天吃来吃去,嘴巴都快没味儿了。
耿离生其实是个很懂得生活的人,他们两人的房间外有个小铁架,架子上架了一大块破旧的瓷砖。刚一来的时候,宁自泊还不知道这地方是干嘛用的,直到耿离生把他塞在床底下的锅碗瓢盆拿出来,才知道那里算是个简易厨房。
铁架子生锈,有着特有的锈红色。瓷砖的边角不规则的碎了,耿离生早已把它磨平,看着仍是破烂,却是不伤人的破烂。
他和宁自泊一样,都是不会做饭的人。可他愿意花上几个小时,只为做一两道菜。
就像今天,早上十点不到开始准备,等到十一点半宁自泊回来,桌子上只摆了两块碗。
宁自泊坐下,竖起大拇指真心的夸了夸他,狼吞虎咽的往嘴里塞。
“还是你厉害,我只会煮泡面。”
耿离生笑笑,“不算什么,一个人在外头,总得会点什么不是?”
宁自泊说,“以前我一个人的时候,煮泡面也可讲究,加鸡蛋加火腿加榨菜,可加来加去,还是一碗泡面。菜加得多了,连泡面本来的味道都没了,吃起来怪没劲的。还是你行。”
耿离生随手挥了挥筷子,“别夸了,我笨手笨脚的,快两小时了也就两个菜。要是别人,满汉全席都给做出来。”
宁自泊说,“那不能和别人比,要我说,别人也不容易能吃上蛋肉。我们两个大光棍,花钱不心疼。厂子里其他人,你看哪个不是勒紧裤腰带的省?”
他颇为感叹,“也是奇怪,平常连个蛋都舍不得吃,一门心思要给家里老婆孩子省钱。等到周末了,非得出去下馆子找相好。你说说他们,但凡把找相好的钱拿来买菜,得多痛快?”
耿离生摇摇头,“各人有各人的喜欢,我们觉得吃饭比女人重要,总有人觉着女人比吃饭重要。再说了,也不是让他们饿死。”
宁自泊狠狠挖了一大勺蛋肉,嘴里含糊不清道,“可得给我吃点肉,食堂里几个月都没闻见肉味儿。”
耿离生乐呵呵的,“天下的老板,有几个不抠门?咱这不错了,还天天有鱼呢。”
宁自泊连忙摇头,“别说了别说了,鱼都会城外河里边钓的,根本不花钱,一股子泥腥味。小蔡做饭水平太差,总是刮不干净鱼鳞。每天闻着饭桌上的泥巴味儿,再不来点猪肉刺激刺激我的味觉,这张嘴都要没用了。”
耿离生被宁自泊夸张的描述乐的哈哈大笑。
上次聚会之后,他两就再不跟别人出去聚餐了。
比起出去,两人更喜欢躲在屋子里休息。
吃饭喝酒也是体力活,偶尔出去一次放纵放纵倒是可行。要是定了规律,每周出去一次,不就跟上工一样累?
饭后又是一日忙碌不提。
今天周六,明天又是周日,宁自泊回来之后,躺在床上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打了三个月工,口袋里攒了点钱。宁自泊心想,也许是时候出门去走剧情了。
只是……
唉。
离了这里,没几天口袋里的钱又会花完,到时候又是打工。打工找不到地方,又躲去桥洞,然后被人捡走……
直接成了个死循环。
一想到这里,心里就堵得慌。
又堵又气,又气又急。
宁自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耿离生听到了动静,眼神往对面瞥了瞥。
忽然,他有点好奇地问道,“宁自泊,你以前是干什么的啊?”
“啊?”宁自泊不太明白。
耿离生说,“觉得你是个读书人,文质彬彬的,人也老实。总之,就不像是干苦力的。”
他侧身躺了,正对着宁自泊,“你应该上过大学吧?我总是想象上过大学的人是什么样子,就像你这样。”
宁自泊不知该如何回答他,似在追忆,半是苦涩,半是自嘲,“确实上过大学,以前……”
他笑,“以前我可是个写书的呢。”
耿离生“哇”了一声,羡慕道,“你还会写书?”
宁自泊不好意思,“随便写写,写得不好,都是瞎写。”
说到这里,耿离生带了点自得的回应道,“其实我也写书来着。”
宁自泊一顿,他鼓励道,“每个人都能当作家,我两都是一样的。”
他不希望耿离生自卑,上没上过大学,还不是一样来搬砖?他很是记恨的恼了阿书一眼,就算让他穿书,好歹让他带着文凭啊!在这里,他连个小学毕业都不是!说起来还是文盲!
说自己上过大学,真怕风大闪了他舌头,更怕耿离生接着问。要是要看他的大学文凭,那真是不知该从哪儿给他变一张。
耿离生说,“我也是这么觉得的。小学的时候,老师总说‘艰难困苦,玉汝于成’。我看那些大作家,每个人的人生都很艰难。每次我要坚持不下去了,我就安慰我自己,说,这些东西将来都能写进书里的。作家就是要体会人生,等我把这些苦头都吃过一遍,我一定能写出很深刻的书来。”
宁自泊也侧对着耿离生躺了起来,他感兴趣道,“所以你才不和他们掺和是吗?你想积攒素材。”他左思右想,最终还是决定用“积攒素材”四个字。
像是找到了知音,耿离生有点激动道,“对!”
接下来的话让宁自泊老脸一红,“你也是来工地积攒素材的对吧?”
宁自泊不言语,这么说话,还是颇有些阿Q精神的。
他偷偷瞄了耿离生一眼,心道:也不像个傻白甜啊,把日子过的通透的很,怎么还能说出这话?
要说他来工地积攒素材,那倒也是实话。
如果他能一辈子打工打到死,也确实是写完了这本书。
虽然这本书可能会很无聊,可作为男主,再无聊,他的一生也是一段完整的故事。
立意他都想好了:神魔混乱时代下穷苦人民的挣扎人生。
一不小心还是个现实向。
于是宁自泊舔着脸回答道,“毕竟我是个大学生,不为了写作,怎么可能来这里?”
阿书已经听不下去了,真是把臭不要脸翻出了新花样,居然还能这样给自己脸上贴金。
耿离生盯着宁自泊好一会儿,就在宁自泊以为自己露馅的时候,他忽然憧憬的说着,“要是我也能上大学就好了。”
宁自泊心中一动,想要确定一个答案,“很少有人上大学吗?”
耿离生一副你不知道民间疾苦的表情告诉宁自泊,“当然!”
他说的心酸,“有钱人当然有学上,可是这世上,还是穷人多。”
“大多数人读到初中就结束了。城里人,家里咬咬牙,可能还会让他读大学,乡下是绝没有可能。二十二岁大学才毕业,在我老家,二十二岁,早就有孩子了。”
还以自己为例子,“要不是我穷,家里又没人,现在肯定也有个小娃娃在家等着呢。”
宁自泊不知该怎么安慰他,只能憋出一句,“将来一定会有老婆的。”
耿离生乐了,“行了,我也不着急找对象。这种东西,顺其自然,一个人过的也挺好。你看看我们两个,偶尔还能开荤呢。真要有了老婆孩子,哪还舍得给自己花?”
这话不假。就现在宁自泊知道的社会状况而言,一个男人对家庭的责任感,比他想象的要大得多得多。
等等,宁自泊问,“这么早结婚,法律允许吗?”
耿离生好笑,不以为然道,“那种东西也就是做个样子,谁还会真管?在乡下,难道你办了酒席还有人敢不承认?要是真有人敢来管结婚的事情,不把他打死算他命大。一个乡下人,一辈子都被困在家乡,出不去的。出了事情村长会管……”
宁自泊打断他,“要是出了了不得的大事呢?”
耿离生没好气,“能出什么大事?左不过杀人放火乱搞男女关系,哪一样村长不能管?”
宁自泊还想争辩,“法律……”
这一次换耿离生打断他,“只要没人告状,上头不会管下头的事情。大家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几千年不都这么过来了?”
“万一要是有人告状呢?”宁自泊声音小了点。
耿离生认真说道,“没人会去告状的,外地人在哪里都受歧视被欺负,告状会被赶出去,谁会想在这世上没家?”
原来如此,宁自泊心情莫名的有些沉重。
宁自泊不说话,耿离生倒是拉开了话茬子。
他对宁自泊说起了自己的故事,“你知道吗?其实我从小都是一个人过的,我就上到小学毕业,所以我真羡慕你。”
宁自泊问,“义务教育只到小学吗?”
他有些惊讶,耿离生却像是听了个天方夜谭,“什么是义务教育?”
宁自泊哑然,阿书适时告诉他:“这里只披了个现代的皮,里头全是各种封建。他能上小学,算起来家庭条件不错了。”
耿离生没听懂宁自泊的话,宁自泊也不解释,他便自顾自说了下去,“我爸妈条件都不错,只是早早离了婚,各自重组了家庭。如果他两还在一起,我应该也能上大学,也能当城里人。”
“从小我就一个人过,每个月我爸妈都只给我一点钱生活。好歹身上流了他们的血,我可以过的不好,但不能死的太早,否则他们脸上没面子,也会被家族说嘴。”
“等到了十三岁的时候,我小学毕业,就再没生活费了。就这样,打了十年工,今年二十三。什么都干过,最后才在这砖厂安定下来。”
他语气平淡,听到人耳朵里,只觉他分外可怜。宁自泊不知该如何安慰他,只能讷讷的说道,“对不起。”
耿离生好笑,“你道什么歉?”
他长叹了一声,“其实我不可怜。”
宁自泊只当他在嘴硬,却也只能生硬的安慰,“未来会好的。”
耿离生笑,“别放心上,我都看开了,你也别当回事。”
宁自泊闷闷的,“怎么能不当回事?”他觉得耿离生很可怜。
像是感受到了他语气了的同情与忿忿,耿离生笑了笑,他看得很开,反过头来劝宁自泊,
“这年头,多的是饿死的孩子。我起码还好好活着不是?再说了,我是真不怨我爸妈。谁说生下来了就必须养着?我确实是个累赘,不论他们谁,带着拖油瓶日子都不会好过。谁也没必要捆绑别人一辈子。活的不好,只能怪自己,怪不了别人。而且我是个孩子的时候,他们还管着我呢。”
说完笑了起来,笑意发自真心,看的宁自泊更心酸了。
同时也觉得可怕。
这是一个怎样的环境,才会让耿离生说出这般古怪的话?
夜逐渐深了,月亮从山前开始爬升,一路攀到了半空。
宁自泊的睡眠很浅,浅到只稍微有点微末的动静,都能让他的意识从睡眠中回归一瞬。
他闭着眼睛,清楚的知道自己在睡觉,却也能感受到外界的动静。
好像有女人在挣扎的细喘,还有轻轻的脚步声从他房前走过……
他一下惊醒,背后冒了一身冷汗,有些东西拐了无数个弯串在一起,串成一串让他愤怒的故事。
宁自泊从床上跳下来,冲了出去。
不堪入耳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带着明显的压抑,让他心头的怒火越发高涨。
走到那间房的门口,他停住了脚步。
偏偏是这间房间。
宁自泊用力地挠了挠头,眼珠充血通红,愤怒、不解、辜负、不满……各种情绪混杂在一起,让他不知该做出何种选择。
这个,是张工的房间。
是那个关怀他的张工,是那个与人为善的张工,是那个带他走进这个世界的张工啊。
偏偏是他,是他的房间里,传出了小蔡的哭泣声。
最后,宁自泊还是选择一脚踹开了本就摇摇欲坠的房门,迎接他的是男人的怒吼,与女人的尖叫。
这一晚过的相当混乱,整个工地都起来了,男人们围做一团,全部挤在张工门前。
宁自泊不知道自己是何时被拉回他的房间,只知道脑袋嗡嗡的疼,一幕幕可笑的场面飞快闪过。
所有一切都和他想象的不一样,不该是这样子的啊。
张工的愤怒是真的,可那张脸却没法和宁自泊幻想中的欺负人的罪恶的脸融合在一起。小蔡的哭泣是真的,她的脸上没有挣扎的痕迹反而是红色的潮海。
没有工人在义愤填膺,他们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像是给自己找到了一个想要的玩具,他们在激动,在调侃,在逗乐……却没有一个人在指责。
他们像是发现了一件好事。
对!
他们像是发现了一件好事!
意识到这一点,宁自泊几乎昏厥过去,他无法理解一切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
耿离生看他傻了般的呆坐在床上良久,末了不忍告诉他一个事实,“小蔡白天做饭,晚上做小姐,我该早告诉你的。”www.xiumb.com
宁自泊疯了似的拉着他的手,手上的力道把耿离生手臂抠出了伤痕,“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耿离生转了转手腕,挣脱不开。
沉默半晌,还是告诉了他,“刚来工地没多久我就知道了,我们村里就有这种女人。世道这么难,大家都在想法子活下去。我一来看到工地里只有她一个女的,我就大概猜到了。这年头,单身女人在外还能做什么?”
宁自泊不可置信,“所有人都知道,除了我。”
耿离生说,“不是,小蔡晚上不在这里做生意,好多人以为她是厂里什么人的亲戚,不知道这件事。大家动手动脚却没有很过分,就是因为这个。今天你一嚷嚷,大家都知道小蔡是做什么的了,以后……”
他停顿了一会,才说,“以后,小蔡可以在厂子里干了。”
宁自泊听到脑海中一声崩裂,所有的一切让他三观被震的粉碎。原来他的全部愤慨,都不过是可笑至极的一厢情愿。
这算什么?!
现在的他,就像是一个皮.条客,扯开半遮半掩的面纱,把手里的姑娘从幕后推到了台前,彻底推销了出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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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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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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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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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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