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象台说,台风今天晚上就会登陆,可这天除了风大点,丝毫看不出台风就要来的迹象。
东边太阳挂在山头,光芒懒懒洒洒不似往日热烈,麻雀立在电线上,孤独的叫着,四下张望的脑袋似在寻找同伴。
电线下的水泥路上,一道身影气喘吁吁从远处跑来。
云淡坐在窗边杵着脑袋,心不在焉望着窗外回来的人。
沐秋水一早就在村里的主干道上锻炼身体,同前些日子一样,没有云淡的监督,她也轻易就坚持到现在,丝毫不再见一开始咬牙切齿的被坚持。
不知不觉,思绪又回想起上个月几所学校联合举办的辩论赛,从初赛到决赛,沐秋水在舞台上挥斥方遒的自信一如那些天明媚耀眼的阳光。
每每看到此景,云淡不禁就想,以后是不是没有自己也没有关系了?
那么,再继续呆在沐秋水身边也没有意义了吧。
也许还会是朋友,但一定不再重要……
想着,望向远处的天空,晴空无云。
所以,云存不存在、看不看得见并不重要,对吧?
云淡又笑了,却是自弃。
楼下,锻炼完的沐秋水回来了,轻易就瞧见坐在窗边的云淡,一连几天下来她总能在回来的时候看到云淡坐在那,每每这个时候,心里总会涌现一股欢喜的满足。
沐秋水牢牢记得一句话叫:有一种幸福叫做,有人等你回家。
以往都是她在等人,现在终于有人在等她。
沐秋水忍不住喜悦,加快了步伐往院子跑去,高高抬起手冲着三楼杵坐的人招呼,“淡淡!”
雀跃的呼唤惊扰了思绪,云淡蓦然回过神,视野中惊艳的笑容又恍惚了神思,嘴角不由自主清浅而笑。
扬手打去招呼,云淡起身离开房间。
母亲昨天下午就回南城了,因为有沐秋水在,所以回的也放心。左邻右舍挨个拜托,又交代了几句沐秋水,把冰箱塞满,开着车就突突走了。
早餐是云淡自己做的,清汤挂面。
“你就吃这么点?”
“嗯,够了。”
云淡吃的不多,一小碗,三两下就夹完了。
沐秋水看看自己面前脸大的碗口,又看看云淡身前巴掌大的碗口,挪着碗就贴到云淡面前的小碗旁,从自己碗里已经吃掉一半的挂面又分去一半。
“难怪你一直不胖,吃这么点哪够饱,待会儿我们还要去山上,上山的时候又饿了怎么办,再吃点!”
沐秋水不由分说,将筷子重新塞回云淡手中。
云淡也不拒绝,笑着应了声“好”便又开始吃。
面有几根两头断的。
沐秋水很满意云淡的顺从,愉悦的心情甚至带动了进食的速度。
村子的后面是座山,不同就在隔壁挨着的坟山,这座山林木葱郁景致宜人,有一条溪流就从这座山上下来,从村东穿过,流经村南的田地,汇入一公里外的河流,水质清澈,一到夏天就总有孩子喜欢在溪流里趟水。
沐秋水刚到村子的时候就盯上了这条溪流,奈何山下总有野花守在那等流水,可惜流水无意落花。
沐秋水就又盯上了上游的溪流。
戴好帽子,两人穿着一身清凉,牵着二叔公家的老狗出门了。
路上遇到几个同龄人,就走在前边,像是故意吸引谁的注意,嚷嚷的很大声。
“阿水很受欢迎呢。”云淡笑着打趣,压下的草帽遮去些许视野。
自打沐秋水来了村子后,每天早上运动的年轻人也多了,每当看到他们从门前路过,云淡总能看到他们突然跑起来的正经。
有点好笑,也是羡慕。
“有点吵。”
有位周姓名人说的好,人们的快乐并不相通。沐秋水不觉得这样的欢迎有多好,甚至有点烦。
“还是以前好,安静。”
“怎么,阿水想变回以前圆滚滚的样子?”云淡倏然转过头,戏谑的口吻似乎没那么多的意思。
“不想!”沐秋水毫不犹豫拒绝,说完就偷偷乜眼云淡,不变的笑意正如刚才戏谑的口吻,这让沐秋水想不明白云淡到底在想什么,也让准备好的话夭折在肚子里。
随即便是一阵沉默,沐秋水暗自咬牙觑了眼身边的人,前边又传来那几个男生的对话。
“明天你们去不?”
“再看吧,如果台风真往我们这边登陆,想去也去不成。”
“真是不懂情调的台风,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
“你小子这么期待,该不会偷偷背叛我们了吧!”
“想多了,真要有,我老早陪我女朋友了,还用得着闻你们的汗臭味!”
于是,又是一顿打闹。
沐秋水看着前边的小闹剧,心里却想着他们口中的事,这几天总能在村民口中听到类似的话,只不过他们说话时总是夹着地方方言,她听不明白。
“淡淡,你们村子明天有什么活动吗?”
身边又是沉默,扭头一看,这人又走神了。
沐秋水加快了两步走到云淡面前,横在她前进的路上。
有点软!
云淡回过神的第一感觉就是软,下意识就往沐秋水的那个部位看去。
沐秋水的个子比她高,大概十厘米,某个部位又比她丰满,先触碰到的感觉也就那里,顿时心思又有点翩翩然了。
“云淡!”
沐秋水不满地高喊一声,老狗跟着呜呜叫唤,前边打闹的男生们也安静下来,好奇的往这边张望。
云淡打了个激灵回过神,思绪飞转沐秋水刚才的话。
好在,脑袋听进去了,便笑道:“明天是七夕,镇上有个庙会,挺热闹的。”
沐秋水不满地撇撇嘴,但未说什么,抓起云淡的手就往上山的岔口走。
隐约还能听到她俩理所当然的说答。
“明天我们也去!”
“……好。”
……
溪流的源头在哪云淡没有去探究过,不过水势不小,到半山腰时溪流已经有一米五六宽,水深却才到脚腕高。
水光粼粼,山风簌簌,所望之处赏心悦目。
云淡穿的比沐秋水更加轻便,脚下就一双人字拖,一脱就能往水里踩。
“阿水要不要来凉快一下?”
云淡站在溪水中央,回过身向沐秋水伸去手。
沐秋水蹲下身试了下水温,对手而言确实舒适,身边的老狗已经踩着石头跳到对面,正冲着这边叫唤。
云淡就转过去了,还往那头趟了两步。
沐秋水心里头当即就不开心了,眯着眼觑了眼老狗,沐秋水脱掉鞋袜往水里踩去。
一瞬间,浑身毛孔绽放,激灵冷不丁就涌了上来,水温对脚而言还是凉了些。
对面的老狗摇着尾巴,那双浑浊的狗眼眯着盹,看着像在嘲笑。
沐秋水脸色更加难看,低嘁了声便喊:“淡淡。”
云淡回过头,就见沐秋水往自己这边趟来,走的很急,气势汹汹的,云淡不由担心她脚下平衡。
水下的石块常年被溪水冲刷,表面比边上的石头要更光滑些。
“慢点。”
话才刚出口,云淡便蹬了出去。
哗啦——
飞溅地水花打在一旁的老狗身上,沾湿了毛,老狗浑不自在抖了下身子,便冲着溪流竭力叫唤。
“云淡!”
沐秋水从水里抬起头,手忙脚乱将云淡从水里捞出来,手掌匆匆摸上云淡脑勺。
还好,没破壳。
沐秋水松了口气,但仍不放心,不顾嘴上的抽疼,匆忙起身将云淡抱到溪旁的一颗树下。
“感觉怎么样?有没有想吐或者头晕?背上痛不痛?”
话声里藏不住急切的忧心,小心翼翼地口吻似乎在害怕从云淡口中听到应证的答案。
相比沐秋水的慌张,云淡就显得平静异常,连心思都在飘,仿佛被压在下边的人不是她。
“我没事,阿水不用担心。”
笑容清浅,正如拂过脸颊的山风,惬意非常。
沐秋水却没了惬意的心情,扶正云淡身子,探过去一顿细查,忧急中的她甚至没注意到从刚才起云淡就一直盯着她的唇。
那是很短暂的瞬间,说是瞬息也不为过,倒在冰凉的流水里,云淡感觉到了刹那间的柔软。
有点凉凉的,不知道那是沐秋水的温度还是流水的温度,不过有点甜,比以往吃过的甜点还要诱惑。
不过……牙有点疼
不自觉的咂咂嘴,唇上似乎还留着未被溪流冲去的触感。
抑不住的便是窃喜。
就在云淡窃喜的时候,沐秋水的检查暂告一段落。
暂时没发现问题,沐秋水放下了悬吊的心,松开对云淡的扶持。
山上的树林不是很茂密,阳光肆意倾洒,被水浸染的衣服在阳光下羞答答紧贴肌肤,水滴闪烁着夺目的光芒顺着脸颊、顺着脖颈缓缓流向锁骨、流向更深出。
沐秋水无法控制自己的视线随着水滴向下滑去,行过白净修长的脖颈,越过赏心悦目的锁骨,直至那若隐若现叫人忍不住诱惑,不住遐想的亭亭玉立。
打湿的白T桖后是一抹浅淡的粉嫩,也是青涩的诱惑,一如被水浸润的晶莹的唇瓣,被拨撩的心弦是沐秋水无法抵挡的渴望。
微微俯下身,鼻尖在云淡的颈间轻嗅,那是一股很淡的清香,是风的舒适、水的清凉、光的温柔、云的慵懒,更是自然的惬意。
沐秋水无法控制自己对这个味道的喜爱,深深汲取的清浅令她欢喜,令她着迷,让她无法自拔的沉迷。
小心地、轻轻地再一度靠近,萦绕在鼻尖的清浅加快了血液的流动,刹那间,风中似多了一阵雷鸣般的隆响,支撑在地上的手紧紧攥住棱角分明的小石块,磕的手掌有些生疼。
但沐秋水不在乎,不在乎……
风停了,水静了,四周一片静悄。
“我听到水声了!在那边!”
兀然一声惊喜从树影幢幢的深处传来,沐秋水猛然笔直上身,恼怒地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觑去。ωωω.χΙυΜЬ.Cǒm
“他们也来了啊,阿水的魅力果然没人能抵挡呢。”与此同时,云淡也从恍惚中回过神来,漫不经心的笑意好似对刚才发生的一切浑不知觉。
沐秋水没好气乜了眼她,忍着心底贪婪的觊觎,起身便将云淡起来,“走吧,我们回去。”
“不玩水了?”
“不玩了,你都湿透了还玩什么,山上风大,你要感冒怎么办。”沐秋水说着,赤脚趟到水中央,捡起沉在水里的鞋子。
老狗叼着云淡甩在地上的拖鞋放到她脚下。
“回去吧。”回转的目光不着痕迹将湿透的身子打量彻底。
云淡看眼同样打湿了身子的沐秋水,又往从来时的山道瞟了眼,便应了。
水声又大了,似乎想急切的带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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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秋水的日记本:
心脏跳的好快,好像血液就要在血管里崩溃一样,我甚至能听到它们涌动的诉求,要我快点拥有她…
我可以确定的告诉我自己,那不只是依赖,还是喜欢,是为她欢喜,为她难过,为她心动的喜欢,是喜欢她所喜欢的一切的喜欢…
有点牙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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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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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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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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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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