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北城区说是个市区,倒不如说是把几个原本各不相干的县镇并在一起管理,虽说各个城市都是这么划来的,但架不住它才诞生三个年头,管理不是很完善,至今还在积极发展的路上。据传言,市政府有意在接下来几年大力发展北城区。
莫青琏看中这里,有部分原因就是因为它的潜力,当然,主要还是因为它现在便宜。
尚在发展中的北城区有不少上世纪的老房子,百年风霜或许难寻一处,但古来稀的建筑不难见,云淡就找到好几家底墙以石块堆垒,上墙为红砖垒砌,加以木板、木柱为建体的青瓦房。
墙体有过翻修的痕迹,因是有些年头,墙漆有不少脱落,露出白漆后久经风霜的石块,些许墙缝里还长着青苔。m.xiumb.com
青瓦房里住的多是老一辈和外来务工人员,不是一口本地方言和普通话交杂的新语言,就是操着一口乡音浓重的普通话,很少见到年轻一辈。
云淡是个变态!
从林佳一喊出这个‘美称’后,沐秋水便一直深以为然,这个时候也不例外。
哪个正常人会去拍女人给孩子换尿布的?即便人家就在屋檐下正大光明的换,那也是变态!
云淡同不同意,沐秋水不管,对她的辩解沐秋水更是连标点符号都不信。
就像现在,沐秋水不相信云淡口中的可爱,她始终无法看出那只浑身土褐色,让人毫不犹豫就感到毛骨悚然的壁虎如何可爱。更做不到像云淡一样近距离靠近那只壁虎,在拍完照后还把它把在手里欣赏,不忘忆往昔峥嵘岁月。
恕她……无法欣赏!
沐秋水向后退了几步靠近严丽。
别看严丽平时行举跟个男生似的,该女生的时候她也不会藏着作为女孩子常态的本能。
在云淡轻易抓到壁虎的时候,她第一时间拉开自己与云淡的距离,干脆、利落,明明白白告诉所有人她的想法。
何淼淼就更别提了,毫不客气的说,要不是严丽做依靠,怕是在云淡靠近的时候就水漫金山。
“它不可怕啊。”
“我知道!”沐秋水黑着脸,以眼神警告云淡的靠近。
“其实它挺可爱的。”
“抱歉,我审美粗鄙,不觉得!”
看着在云淡手里挣扎摇摆的壁虎,沐秋水更加无法苟同云淡的审美。
见沐秋水软硬不吃,云淡将目光看向严丽和何淼淼,后者第一时间就把自己藏严丽后头,赏给云淡一个天灵盖。
严丽更加直白,脑袋摇成拨浪鼓,嘴里不停复读:“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明明生的很标志……
心里遗憾嘀咕了句,在沐秋水的眼神警告下,云淡悻悻将壁虎放回墙壁。
壁虎一上墙,便一溜烟的不见了踪影,那速度仿佛是在逃命。
云淡遗憾地轻轻叹了声,左手伸进口袋一顿摸索,掏出颗糖就要撕开。
“等等!先把手擦了。”
沐秋水喊住了云淡的动作,抽出一张湿巾隔着一条手臂的距离远远递来,嫌弃的意味明晃晃摆在行动上。
云淡欲言又止接过湿巾,随手擦了几下就把它扔进一户人家放在门外的小垃圾桶里。
像这样垃圾桶,在不少房子门外都摆着一个。
离开此地后,云淡就钻进一条胡同,胡同不怎么宽敞,只适合一人行走,两人并行都会感到有种拥挤感。胡同最宽处约有两米左右,边上就是一间破旧的旱厕。
夏季的旱厕臭气熏天,严丽捏着鼻子拉着何淼淼匆匆跑过,云淡在沐秋水诡异的注视中对旱厕拍了几张照,被拉着离开。
“秋水!快来这边!”
不远处传来严丽一惊一乍的大呼小叫。
两人对了眼,快步走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那是棵很普通的老树,有三人合抱的粗壮,有三层楼高,底下老根盘曲错节,粗壮的枝干上密叶遮天蔽日,阳光在它们的遮蔽下只落下些许摇曳的光点。
这样的树在远离城市的地方不难见,但对在城市中心土生土长的严丽来说那便是耳目一新。
相比起严丽二人的惊叹,沐秋水反倒很平静,云淡悄悄打量,琢磨了下。以沐秋水的身份哪没得去,北都虽是政治中心,但自然风景区并不少,像面前这棵树可能不多见,但也不少见。
这么一想,云淡就不奇怪沐秋水为什么一点也不惊讶。
想通了后,云淡便往后小退几步。
“你要做什么?”沐秋水注意到她动作,似乎也猜到要做什么,眉心缓缓蹙起。
“爬上去。”
“不行!”沐秋水脱口拒绝,“它太高了,你要摔了怎么办!”
云淡不以为然,自信地笑着回她:“没关系,我小时候经常上树,不会有问题的。”
说罢,一个箭步冲向老树,身姿矫健如同一只攀爬的灵猴,如果在她身上套一件猴子外装,没人会怀疑她是只猴子。
在云淡爬上树的那刻,沐秋水清晰的感觉到胸腔里突然悬起的紧促感,生怕云淡会像脑子里想的那样一不小心踩空给掉下来。
好在,现实和想象八成都是反着干,云淡不仅没像沐秋水想的那样突然掉下来,还在各个枝干上来去如风,看得下边的‘男人婆’严丽瞪直了眼。
男人婆是学校一些男生给严丽取的外号,不止因为她行举豪爽像个男生,更因为没人能打得过她,当时听到这个恶意的外号时严丽并不在意。
但现在,严丽觉得自己很委屈,自己再男孩子也没像云淡上蹿下跳,更不像她会喜欢九成九的女孩子都不可能喜欢上的另类视觉生物。
越看云淡那股兴奋劲,严丽越想为自己抱不平,可一想到云淡奇怪的体质,她就悻悻蔫了念头,抱着何淼淼兴致缺缺耷拉着脑袋。
“淼淼……”
委屈兮兮喊了何淼淼名字,似乎是想寻求一丝安慰。
左等右等,半晌过去了,严丽还是没能听到何淼淼的安慰,连个敷衍的鼻声也没听到。
松开环在何淼淼腰间的双手,严丽侧过身去看何淼淼,后者看着云淡,楚楚动人眼里漾着一抹挣扎的期望,是严丽无法拒绝的柔软。
“淼淼,你怎么了?”
“淼淼?”
见何淼淼没有反应,严丽又唤了声,拍拍何淼淼的肩头。
“啊!”
何淼淼猝然回神,像受惊的兔子身子猛地一颤栗。
在看到是谁后,她狠狠松了口气,轻声道:“怎、怎么了,丽丽?”
“这话该是我问你吧,你在发什么呆呢?”
“我……”何淼淼道了个字,偷偷瞥了眼严丽,又故作镇定将目光看向云淡,“我想问问淡淡,可、可不可以……给我几张照片……”
“你喜欢这里的风景?”
听到这话,何淼淼连连摇了摇头,“不、不是的,我、我想……”
“想什么?”严丽追着问,两人的对话引来了沐秋水的好奇。
“我想画……画漫画!”似是豁出去了,何淼淼红着脸说,“刚才走过的风景里有好多可以作为漫画背景的参考,但是我记不了太长时间,所以……所以想……”
她没接下去说,但看向云淡的举动很明白的告诉严丽和沐秋水她的意思。
“漫画啊……淼淼是想当漫画家喽?”
严丽微微挑眉,注意仍沉浸在惊讶中的她并未注意到特意看来的视线。
“因为有……喜欢……”细微的呢喃并未传到谁的耳里,一阵风来登时就散了音。
“想要的话,淼淼就去问吧,淡淡一定不会拒绝的。”严丽没听清就拍着何淼淼的背笑道。
“……”何淼淼没说什么,微微垂下头,双手捉弄着衣摆,也不知她是何意。
“别不好意思,淼淼。”严丽再次拍拍她背,“大家都是朋友,有什么话就直说,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就算被拒绝了也好过自己憋着不说,而且你不说,你又怎么知道能不能实现。”
“我……”
“丽丽说得对,不试试永远也不知道你能实现多少心愿,又能得到多少。”
这边,沐秋水也说了话。说着,她又看向云淡,刚回缓不久脸色霎时又沉了下来,依稀看得出几分不自在的惧怕。
顺着沐秋水看去,严丽和何淼淼的脸色登时与沐秋水别无二致。
她们看到云淡手里抓着一只蜘蛛,蜘蛛块头不小,饶是她们和云淡有些距离,依然清晰可见它巴掌大的直径,挥舞的几条腿看上去像垂死前的挣扎,蹬了几下突然就不动了,整个蜷缩起来像死了一样。
云淡就把它托在手里,“你们快看!这只蜘蛛是南城很少见的品种!”
她一边欣喜地喊着,从半楼高的树干上轻巧跃下,一脸很开心的样子朝她们走来。
“不要过来!!!”
……
蜘蛛跑了,就在严丽歇斯底里地高喊“不要过来”的时候,跟成了精似的突然诈尸,从云淡手掌猛地跳到她腰间,又从腰间顺着腿利索而下,眨眼就钻进盘错的树根里头。
为此,云淡很遗憾,严丽二人很舒心,沐秋水也轻轻松了口气,却又拧起一抹疑惑。
之后,她们又在这座城中村兜转,风景没有美如画的惊艳,却有着值得细细品味的沧桑。
在这个漫步的过程里,沐秋水发现,每当有什么奇怪生物出现的瞬间,云淡脸上也会浮现奇怪的表情,就好像看到多年未见的朋友那样欣喜。
兜兜转转,时间就过了饭点,一行四人便径直去了区中心。
根据南城论坛的美食版块介绍,北城区中心有家物美价廉评价不错的日料理店。
店面地处北城区中心地段,这里多是饮食、服装买卖为主,据说区政府打算把这部分打造成休闲、娱乐一站服务。
青容工作室离这就不远。
“哎,找到了!”
严丽眼尖,很快就找到了料理店的所在。
时间已经过了最忙碌的时候,店内食客不多,给人第一映像倒是清净。
点了菜后,沐秋水就把云淡拉进了洗手间,美其名曰:净手!
“为什么你不洗?”
水声簌簌冲流,沐秋水站在一旁不见丝毫动静。
“我不像你又是抓壁虎又是逮蜘蛛,不需要冲洗。”
“可是……”
“没有可是,快洗,别忘了擦点洗手液。”
“嗯……”
洗完手,再以烘手机烘干,沐秋水才满意地带着云淡离开洗手间。
还没踏出洗手间,一个身影突然从拐角转出,撞在云淡身上。
“呀!——”
一声高亢的尖叫猝然响在耳边。
“没事吧,淡淡?”
云淡晃晃脑袋,伸手摸向鼻梁,感觉没啥大碍。
“我没事。”
道了句平安,云淡看向对面,是个穿着时髦,染着一头棕色的大波浪头女人,此时正有些狼狈的踩着细长的高跟,云淡对比了下自己和她的身高,刚才鼻子撞的地方正好在女人锁骨上。
“你怎么走路的!长不长眼呢!”女人皱着眉拍拍自己领口处,随后便抱着手看着沐秋水,杏眼里不掩厌恶,“人长得倒是不赖,可惜这双眼睛生的让人讨厌!”
沐秋水闻言不语,冷冷眼看着女人自以为妩媚拨弄着大卷的发丝。
“我也觉得你胸小的让人讨厌,鼻子都被你撞疼了。”
悠悠一句漫不经心的感慨从对面传来,女人愣了愣,因为她看到沐秋水并没有开口,声音也不像从厕所里边出来。
怎么回事?
女人摸不着头脑。
直到,她的视野里看到沐秋水身边的云淡,后者在对她笑,很美,美到让她窒息!
女人看看沐秋水,后者恍若未觉,犹在冷言瞧着她。
女人把在发梢上的手指微微颤抖,脸上高傲的笑容在看到云淡的那刻,仿佛被扔在了冰川世纪,瞬间僵硬,像看到鬼一样的恐惧在她眼底漾开。
“鬼啊!!”
女人尖叫着,狼狈地逃离洗手间。
“淡淡。”
“怎么了?”云淡转过头,犹挂着笑意的脸上流露一抹浓重的疑惑。
自己是怎么了?怎么就突然感到生气?
沐秋水没多想那是什么意思,无奈叹着气说:“以后在公共厕所,能不开口尽量别说话,把人吓着了不好。”
“我没吓她,是她自己吓自己。”云淡敛了心思,无辜地摊摊手,“而且,就算是我吓着她,其中也有阿水一份贡献,你若解释下总不会出现白日见鬼的情况。”
云淡没有错过女人看向沐秋水的动作,很显然,沐秋水的不为所动是对女人进一步的刺激。
这口锅,沐秋水必须背一半!
但看沐秋水的样子,明显不想背锅,她咳了声,就拉着云淡离开。
两人前脚刚迈出去,后脚就有一帮人闹哄哄跑过来,被吓跑的女人就在其中,紧紧搂着一个男人的腰,举止亲密,似乎是一对情侣。
云淡好奇地打量从男人脸上掠过,就在看到男人长相的瞬间,仿佛是看到什么惊讶的事,瞳孔猛地一滞。
“刘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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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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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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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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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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