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处理的第一件事,就是她和辰东乱糟糟的关系。在心里打好了草稿,她便拨通了辰东的电话。
“喂,是我雅萍。辰东,我想从头来过了,我们以后要么像正常的男女那样交往,要么就不再来往了。我再也不想要以前那样的一种关系了。”
辰东在另一头沉默着,之后充满讽刺地一笑,“你这话让我想一想,肯定是初恋男友回来找你了?想要和你重新复合?怎么?突然开始厌恶和我一起过的那种生活了?你就觉得是我弄脏了你的生活是吗?雅萍,别自欺欺人了,如果时光能够倒流的话你当然可以选择从来没有和我开始过,也从来没有和任何男人开始过,这样,你就可以说你是一清二白的,甚至可以说你还是个干干净净的黄花大闺女。可是,事实上呢?第一,我不是你的第一个男人。第二,和我在一起这也是你自己做的选择。你能怪谁?你又能把谁推开了去证明什么?你.....”
还没等辰东说完,雅萍就愤怒地挂断了电话。她的眼泪汹涌地落下来,她咬紧牙关,克制着自己不痛哭失声。
辰东的话,让她觉得屈辱至极。他就是在□□裸地讽刺她:她本来就是个脏的,不是他辰东弄脏的,是她自己自甘堕落把自己给弄脏的!
可是她又不得不承认辰东说的每一句话都很对。的确如此,她再也回不去了,她再也不是高中时那个从身到心都纯洁至极的小女孩了。
雅萍永远记得失去童贞的那一晚,是张生蛊惑了她。她原本只是想要窝在他的怀里寻求安慰和温暖,可是他说他有办法让她忘记痛苦、让她忘记一切。她懵懂地点头同意了,他便开始吻她的额头、她的嘴唇,缓慢地去舔舐她的耳垂。她觉得很痒痒,心里也升起了莫名的紧张和抗拒。当他开始脱她衣服的时候,她便彻底明白他要做什么了,她开始反抗他,开始用力地去推他。
她的力气终归是敌不过他的,她便开始掉眼泪,求他,哭着求他停下来。张生当真停下来,他定定地看着她,只问她:“难道你还想要把自己留给项阳吗?他不会回来了,他抛弃了你,你忘了吗?只有我,只有我能够安慰你、给你想要的,以前是这样,现在也依然会是这样。”
她被他的话定住了心魂,她放弃了抵抗,随着他的动作战栗、沉沦。
不论怎样都无所谓了,如果她的童贞不能献给项阳,如果她的第一次不是给她最爱的那个男人,那么给谁又有什么区别?
张生最终占有了她。她以为第一次时身体会很痛,可是来自身体上的那种痛,远远没有绝望所带来的痛快更深入骨髓。
绝望,是的,她常常感到绝望般的万念俱灰,所以她一而再,再而三地放纵着自己。她在□□中并未体会到多少快乐,她只是喜欢自己的身体被男人热切渴望和爱抚的感觉,她喜欢被占有时自己还有些份量的满足感。
她是不敢想的,不敢想她自己和一个□□有什么不同,这个困惑一旦出现在脑海中,她便把它远远地甩到天边。她不敢想太多,就只是这样放纵着自己的懦弱和堕落。
而现在项阳回来了,让她自甘堕落的源头回来了。他再次来找自己了,他终归还是对她有些感情的对吗?他回来了,她便也想试着找回曾经的自己,找回曾经的状态,找回曾经的那份痴情和纯真。可是她忘了,她竟然忘了上学时就背过的那句话:形式和本质是有区别的。
她不过是在试图改变一种生活表面的形式而已,她的实质早已发生了改变。所有已经发生的事情流水一般地从她的身体上经过,一寸一寸早已改变了她身心的纹路。曾经的她早已顺着水流而去,走了很远很远的路,早已迷失,是再也追不回来了。
她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把脸深深地埋在枕头上,用被子紧紧地裹住自己,像一只缩进壳里的蜗牛。她也当真愿意做一只蜗牛的,做一只一辈子都有庇护所的蜗牛该有多好。www.xiumb.com
雅萍突然想到了去死。她这样的人还有什么活着的意义?她本来想要早早结婚,想要一个幸福美满的婚姻,想要给自己的孩子一个和她不一样的童年和家庭,可现实是如此骨干。不要说结婚了,她连一个正经对象都没有。现在的她竟然还在犹豫着是否同意去做别人的小三?项阳是说可以给她除了婚姻以外的一切,可是她想要的所有都是建立在一个美满婚姻之上的。她想要重塑自己的生活,想要拥有一个全新的不一样的家庭;她还想要生一个宝宝,想要给她的孩子满满的爱和温馨的家,借以去弥补她曾经所有的缺失。
她想要的什么都没有实现,她想要的所有都成为一种奢望。
辰东的一席话敲醒了她,把她一下子从虚幻的云朵上推下,她又重新掉到了现实的谷底。她是真的想要好好振作起来重新做人的,她都已经下定决心再不睡懒觉,再不去随意浪费自己剩余的时间和青春,再也不要虚度自己的年华了。
她真的都已经准备好去改变了,却原来她什么都改变不了——她改变不了对自己的厌恶,改变不了她人生中的失却和绝望。而改变之后她的路又能在哪里?是要振作起来去做一个光鲜亮丽的小三吗?是要去学习如何永远拴住项阳的心吗?是不是应该每日练习瑜伽,修指甲,做头发,日日翻看时尚杂志,把自己打扮的越是光鲜越是年轻越好?这样子是不是才能永远都留在项阳的身边而不被其他女人取代?可是人总有年老色衰的时候,到时候她能拿什么拴住项阳的心?她又还有什么资格做他的小三?别人施舍的爱真的有意义吗?所谓爱,真的是一个人可以依存的根本吗?
雅萍更加迷茫,更加找不到人生的出路了。她所依仗的,所信仰的,都开始土崩瓦解。她只想死去,死去,一了百了。
夜里,她发起烧来。她既觉得冷又觉得热,就像她的人生一样,永远充满了矛盾,永远存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她觉得这样也挺好,在这样的一种沸腾与挣扎中死去也挺好。
她静静地躺着,不吃不喝不动,她在等待着,等待着她剩余的时光流去,等待着生命中最后的一丝光热被耗尽。
好几天,她都在昏迷与清醒之间徘徊。在临近崩溃的边缘,她回光返照似得想到她还没有写遗书,难道在离开人世的时候她什么都无法留下吗?她又实在是没有爬起来的力气,好在手机那么近,她伸出手去就拿到了。她拿到手机的第一刻想到的人竟然是辰东,她搞不明白写遗书的话为什么要写给他?她为什么会第一个想到他呢?她想不清楚,也没有力气想了,想到什么便颤抖着手打下来发了出去。
她要死了,总归要有人来帮她收尸吧。她是没法带着爱去赴死了,可是人之将死了还较真这些有什么意义呢?放下了心中最后的顾虑,她便沉入到一团沉甸甸地黑暗之中。
当辰东踹开雅萍房门的那一刻,第一眼便看到了她暴露在阳光下苍白的小脸。他想她一定是死了,是他害死了她。他伫立着,像一尊守望的雕像,无法动弹。
旁观的人都在门外看着他,等着他做出反应。这些不相干的人都以为这个女孩肯定是自杀了,要不然这个男人为什么会像一团火球一样砸坏了房门,又不敢踏入一步?
他被众人探询的目光推进了小屋,他轻轻地关上房门,屏住气息,独自去面对雅萍。她真的已经走了吗?
他突然有些克制不住内心的期望,忙忙地扑到她的床边,他的手一下子触到了她鼻端微弱的呼吸,心随之紧紧地锁成一团。她活着!她还活着!她还活着的事实排山倒海般地压了过来。
所谓情感竟是这般的沉重,这般让人窒息。
当他收到她发来的短信,看到她写道:“我要死了,我不想要一个人去死。你来抱抱我好吗?”他便疯了一般地冲到她家。
他从来不知道,他们两个之间相隔的距离竟是这样遥远,这一段奔赴的道路,远的仿佛没有劲头,远的让他几近断气。
等辰东火急火燎地把雅萍抱到医院大喊救命的时候,医生们却都并未当一回事儿。这个世上每天死去的人何其多,病痛和死亡早已令人感到麻木。
医生们简单检查以后就认定她不过是发烧引起的昏迷及并发症,他们让他办理手续,让他按部就班地走正常的看病流程。
没有人真的关心她的生死,所以她活得才这样可怜。只有他知道她病的有多重,她的内心受伤了,她的生之欲望已经消失了,一点儿轻微的病痛都会把她打垮。
他当真是后悔透了。她本就异乎寻常的脆弱,他是知道的,他从来都知道,只是他一直在麻痹着自己,一直从心里逃避着她,一直在试图逃避去思考他们两个人的关系,一直在逃避去面对他对她的感情。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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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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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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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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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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