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条巷子内多是胡人开的店铺,一到夜间,红色猩红的灯笼就照亮的半边天。胡人的酒水胭脂与衣裳都与长安不安,长安女子内敛而端庄,而胡人不同,多数胡人女子爱歌舞,善笙箫。
平口巷站着几名世家子弟,交谈间都是笑颜,周云棠缓步走近,却发现是旧时好友,下意识就问秦昭:“殿下,这是何故?”
秦昭睨她一眼,故作姿态,道:“周世子来京后久不露面,就连各府邀请都回避,长此以往,宣平侯府会被孤立。”
世家来往不易,虽说利益为上,但周云棠离京之前与世家子弟来往甚好,一旦断了,对侯府总归不利。
周云棠这时万万不敢招惹他,闷声点头,靠近巷口的时候,几人相继走来,皆是震惊:“云棠、云棠,还有殿下面子大。”
一人道:“瞧着你瘦弱不堪的样子,怎地病还未曾好?”
“能来京就说明好了很多,看来冲喜一事果是真的。元家姑娘的病好了不说,你的病也好了,果是八字契合,相辅相成。”
几人热切地靠近周云棠,男人间爽朗的气息使得她微微不适,出于本能地靠向秦昭,手无端碰到龙纹袖口,不经意就攥住了。
秦昭懒洋洋地扫了一眼袖口上那只死抓着不放的小手,下意识就拍开,眼看着小姑娘皱紧眉头,意有怨怪之意。
伯爵府的小公子将温慢悠悠地走来,眼见着弱不禁风的周世子重返平口巷,心中怔了下,而后,快速地冲了过去。
秦昭这才感觉自己的主意错了,周云棠掉进小狐狸窝里,肯定被吃得爪都不剩,他轻轻咳一声:“云棠身子不好,你们一身酒气离得远些。”
将温一脸诧异:“哪里有酒气,未曾开席,何来酒意,殿下莫不是自己先醉了?”
伯爵府的小公子与旁人不同,他是伯爷老来得子,往日都是捧在手心里的,平日里不习惯与那些装腔作势的侯府公子在一起玩。小时候常跟在周云棠后面弟弟、弟弟的喊,后来被秦昭一拳头打跑了以后才不敢靠近。
周云棠朝他温柔笑笑:“阿温还是那么爱玩。”
“你和他很熟吗?”秦昭睨他一眼。
周云棠立即闭紧嘴巴,默然摇首,我和他不熟。
将温毫无知觉,反殷勤地凑到她跟前,“听闻你要去娶妻,那日我给你去开门,可好?我在元家还是有一席之地,到时给些小钱就成。”
众人也随之一笑,往一侧的酒肆里走去。
胡人酒肆规矩少,门窗也与本地不同,将温早早地就包下场子,勤快地围绕着周云棠转悠,秦昭看得不耐烦,眼睛一瞪,他就乖乖地离得远些。
酒肆空阔,掌柜是一花信女子,眼为蓝色,鼻子高挺,下颚尖削,一眼就让人想起异域风情。
周云棠初见这般貌美的胡人女子,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将温好心给她解惑:“胡人女子风情万种,是不是与寻常闺阁女子不同?这是这里掌柜,她们喜欢交际,爱做生意。很多夫人觉得她们抛头露面,可她们却不在意。”
“自己养活自己,也很好,至少不会仰人鼻息。”周云棠随口道。
说完,耳畔就听到冷哼声:“你过着仰人鼻息的日子?”
周云棠头皮一紧:“没有,说说罢了。”
掌柜亲自端了葡萄酒,置于周云棠身侧,眼光露出诧异,“小公子好样貌,你们常说人公子如玉,世间无双,不想竟然是真的。”
将温凑近后拍了拍周云棠的肩膀,大声道:“那是,云棠当年超过一众女子的,罗掌柜眼光真准。”
“将温。”秦昭不悦,肠子都快悔青了,旁人规规矩矩,就这将温出门没带脑子。
其他几人意识到太子的情绪后拉着将温靠边坐,离周云棠远些。
罗姬惯来观察,微微凑近小公子后陡然见到耳朵细小的耳洞,乍然一惊,恍惚明白什么,立即就笑道:“今日刚启了几坛好酒,去年桂花酒酿得不错,可要尝尝?”
秦昭随口允了,其他人大气都不敢喘,唯独将温没有眼力见,就算坐在周云棠对面也要同她说话,问着这几年不在长安城的事情。
周云棠一一答了,等桂花酒来了以后,四皇子秦暄姗姗来迟。
众人起身相迎,周云棠也跟着起身,目光对上秦暄深沉的眸色。
秦暄兀自一颤,那双眼睛太过澄澈,碧湖水清澈见底,一览无余湖底锦鲤,脑海里闪过刹那的疑惑,最后将答案定格在‘周云棠’。
太子对周云渺厌恶颇深,是不会带她来酒肆同世家子弟饮酒。
再者,周云棠本就是在男儿间长大,对于这种情景是游刃有余,换作周云渺,必然会露馅的。
稍微一想,就明白过来。
随着落座后,周云棠悄悄打量他,想询问赵将军被杀一事,话在嘴里不知如何开口。
一侧的秦昭给她秦昭斟酒,仿若知晓她的心事一般,道:“赵将军的案子悬悬未落。”
周云棠觑他一眼,端起酒小小地抿了一口,小声说:“劳烦殿下了。”
听她疏离的语气,秦昭撩了酒盏,不耐道:“你劳烦孤的事情还少吗?”
周云棠缄默无言,对面的将温大咧咧道:“听闻元姑娘会些功夫,云棠成亲后会不会变成妻管严?”
秦暄蓦地转头,本想给她解围,却听太子开口:“将温你日后必定成为妻管严。”
众人一愣,将温呆道:“为何?”
“因为你小时候喜欢摘花,喜欢花的男子都会是妻管严。”太子道。
将温不服气:“那、那云棠还那花瓣洗澡,岂不是更是妻管严。”
“那、那、我就洗过一回。”周云棠羞得面红耳赤,那时年岁小,没有人告诉她男孩子不能用花瓣洗澡。
秦暄道一句:“或许香气扑鼻的男孩子更招人喜欢。”
“那倒是,就属云棠身上香气最多,多少女孩子喜欢跟他玩,不像我们身上一股臭味。”将温自我厌倦,脑海想起什么事情又凑到周云棠跟前,鼻尖动了动,“你身上还是那么香。”
秦昭面色铁青,一杯酒冲他倒了过去。将温被扑得满脸都是,周云棠忙从中说和,拿起帕子就要递过去,不想秦昭先夺了过去,慢悠悠地擦着自己沾到酒液的手,“将温,你何时有闻男人的癖好了?”
将温一怔,陡然明白话里的意思,傻气地笑了笑:“殿下想多了,我就想知晓云棠身上什么香味罢了,挺好闻的。”
“将世子还是正经些好,小心伯爷回去又收拾你。”秦暄借故道,余光却忍不住看向坐在一起的两人,太子将云棠带出来做什么?
“好了,好了,不说了,你们听说边境的事吗?”将温大咧咧地换了话题,杯中的桂花纯香扑鼻,见众人不说,他又道:“你们都知道了?”
周云棠给他捧场:“何事?”
“开战了呀,你不知道?”将温逮到一个不知情的人,叨叨地说了起来:“昨日我去兵部听了一耳朵,据说开战后,我军惨败,就等着援军。可是罗雄将军对边境不熟,有人担心会败。”
在这里坐的都是东宫一党,说话间也少了些顾忌,将温更是放开了胆子说,冲着周云棠就惋惜:“老侯爷战死后,就没得到便宜过。前有钟家,后有罗氏,我看就很悬。”
周云棠不知这些内情,与西夏的战役就没有听过,不少人说我朝战将不多,这才造就了父亲战神的往事,这么一听,想来又是不对的。
她轻轻抿了口酒,樱唇染着丹果的娇艳,无端添了分娇媚,秦昭目光落在那张小嘴上,道:“今夜不谈政事。”
对面的将温一抬首就见到周云棠的唇角,皱眉看了两眼:“云棠的唇角好像很……”
想了想,不知用什么言语来形容,秦暄借机瞪他一眼:“能不能不要总是盯着云棠。”
将温悻悻道:“谁让他坐我对面,眼皮一抬就看到了。”
秦昭忍无可忍,起身道:“时辰不早,孤回宫去陪太子妃。”
周云棠不敢继续坐了,放下酒杯跟着起身附和:“母亲担忧,我也先回府了。”
大堂内气氛忽然凝滞下来,罗姬端着葡萄酒走来,眼见气氛不对就来说和:“公子这是要走了吗?”
旁人都知太子身份,唯独店家不知,其他人跟着附和几句,罗姬淡笑:“原是回府陪夫人,是该早些回去。这位小公子也是回府陪夫人吗?瞧着您不过十四五岁的模样,应当没有娶妻。”
话说完,目光落在两人腰间上,模样相似的香囊,一黄一红。
“店家笑话了。”周云棠给自己下台阶,眼见着太子不悦,她匆匆就离开。
现在不比当初,十三岁的女人家与十六岁的截然不同,店家想必是看破她的身份了。
周云棠一离开,秦昭也跟着走,将温奇怪道:“我怎地感觉他们二人不对劲。”
秦暄眄视他,接过罗姬递来的酒就大口饮了,罗姬笑意更深,“哪里不对劲,不过是感情好罢了。”
将温想当然也是这样,太子与周世子是出名的感情好,形影不离。
月色皎洁,巷子里的灯火红若烟火,一步一盏小灯,不少人都站在灯下望着,周云棠走近一盏孔雀样式的灯,仰望着尾羽。
平口巷日日如此,年年不变,成了长安城的晚间的一道独特的景色。
不少人都会在过来玩,感受异域景色,周云棠初次来这里,见识到热闹后心中也向往,店家在这时走了出来,“小公子买胭脂吗?”
胭脂?周云棠退步去看,店门一侧贴着胭脂的字迹,原是这样吸引客人的。
她想了想,买些送去昭平侯府,也算加深世人对两府亲事的好感。
“您带路。”
店家欣喜,引着小公子往里走,给她介绍道:“这里的胭脂花钿与长安城本地不同,还有些精致的小玩意,买来送姐姐妹妹也很有意思。”
秦昭出来的时候就见不到人了,内侍指引着进入一间胭脂铺,进屋就瞧见那抹俏丽的影子。
店内胭脂样式多,柜台上还放着宝石发簪,单股为簪,双股为钗,精致生辉的首饰让人眼前一亮。男人走近后看了两眼,却见他的傻伴读在挑胭脂,选来选去看中了大红色。m.xiumb.com
果然是傻的。
“这里的胭脂适合胡人女子,你的元姑娘不喜欢。”
店家笑道:“公子以偏概全了。”
秦昭脸色涨得通红,眼看就要动怒,周云棠拉着他到一侧选玉饰,“生气不好,您喜欢哪个,我送您。”
秦昭眄视她:“要你多话。”
“好了,莫生气,白了头。”周云棠想着一枚玉花生的配饰,摸着红色的花穗,道:“公子可喜欢”
“不喜欢。”秦昭嫌弃。
周云棠讨好他:“你多看一眼,玉质剔透,花穗为红,寓意很好。”
店家不知两人的关系,但小公子是在讨好男人,他从中劝解道:“小公子说得好,花生寓意多子,公子可以试试。”
“多子啊。”秦昭意味深长道,余光还不忘扫了一眼踌躇的小姑娘,冷笑两句:“多子很好的,我勉为其难地接受了。”
“不不不,换一个。”周云棠脸皮子发烫,迅速将玉花生摆回原来的位置,转手就要去拿一侧的玉元宝。未曾想,秦昭偏偏与她过不去,抢过玉花生就塞到她的手中,傲气道:“孤送你,不许丢掉。”
“你、我不喜欢。”她要哭出来了。
秦昭嗤笑,“多子多福,太子妃应该识趣些。”
周云棠修长的玉手攥住冰冷的玉饰,唇角抿了抿,到底没敢吭声,默然地将东西塞进腰间的香囊里。
店家这才注意到两人相似的香囊,下意识想到什么,殷勤地给两人介绍金簪步摇。
秦昭认真地挑选起来,周云棠在东宫里多是素净,去见皇后的时候也只戴了步摇,显然是对这些兴致不大。
周云棠默默地跟着后头,眼见他选女孩子家的东西后心口一跳,立即惊醒道:“殿下这是要送何人?”
“你能挑胭脂送元家姑娘,我也能选步摇送后院夫人。”
秦昭依旧是一副自我傲气的样子,听得店家直摇头,这位公子心思太大了些,再观小公子紧拧眉头的样子下意识就道:“公子,可要问问这位小公子的意思?”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秀书网为你提供最快的太子妃今天掉马了吗更新,第 53 章 胡人免费阅读。https://www.xiumb9.com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