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维桢不能在这里久留,又担心焦方搞不定二麻子,索性两人一起出面,焦方先说,他在一旁适时敲敲边鼓。
焦方迟疑一下,最终还是点头应下来。
等收完羊奶,太阳已经挺高的了,回到家随便吃了点饭,焦方借了一辆自行车,两人骑车去了镇上。xǐυmь.℃òm
将羊奶送到供销社,林维桢又顺便买了一箱白酒,看到肉摊子上方挂着一整只剥好皮的羊,伸手一指问道:“同志,这只羊我要了”。
焦方吓了一跳,拦住他道:“你乱花什么钱,家里有羊,你要是想吃羊肉,回家我给你杀一只小羊羔子,那个肉菜嫩”。
林维桢道:“这都十点了,回去现杀得啥时候吃饭?等下次来你家,你不杀羊招待我,我转身就走”。
回到家,焦方剁了半扇羊,拎着来到二麻子家。
二麻子家门口用花岗石砌了一个羊圈,上面搭了个木头棚子,二麻子正躺在棚子顶上晒太阳呢。
“老四来了啊,哎呀,来就来嘛,干啥还带东西”,二麻子从棚子上跳下来,嘴上说着客气话,羊肉却已经到了他手中。
“解放军同志,里面请,家里就我一个人,懒得收拾,您别嫌弃”。
林维桢笑道:“我姓林,早就不是解放军了,焦大哥喊我小林吧”。
二麻子一手拎着羊肉,一手接过林维桢拎着的酒和烟,眉开眼笑道:“什么焦大哥,叫我焦老二、焦麻子就行。林老弟实在是太客气了,这酒和烟可不便宜,我也就过年的时候咬咬牙买点尝尝。”
焦方趴在羊圈的围栏上往里瞅了一眼,问道:“你家的羊呢?”
二麻子道:“我呀,这两天得好好歇歇,让我侄女赶山上去了。你们坐,我把羊肉炖上”。
林维桢在院子里打量了一圈,茅草房子,房子的外墙用黄泥砌砖,窗户是老式木质的,没装玻璃,糊了一层报纸。
“你这堂兄弟家里可真穷啊”。
焦方哼了一声道:“你这可就错了,焦三德这个二流子惯会装穷。他有一手养羊的技术,不知道从哪搞来两头种羊,说是澳大利亚的也不知道哪里的,这两年靠给羊配种就赚了不少钱,别看他房子破破烂烂的,小日子过得比我都舒坦,每天小酒喝着,肉吃着,你刚才也瞧见了,红光满面,打嗝都一股酒味。”
林维桢笑道:“也是个人才”。
焦方虽然不愿承认,但其实心里对这个远方堂哥还是挺佩服的,所以尽管看不惯焦三德的好吃懒做、游手好闲,却对林维桢的这个评价没有反驳。
“二叔,二叔,羊给你赶回来了”,话音未落,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急火火地闯了进来,看到林维桢后,愣了一下,红着脸转身跑了出去,站在门口探头探脑的打量着林维桢。
焦三德在厨房里喊道:“知道了,赶羊圈里你就回家吃饭吧”。
小姑娘应了一声,看到焦方后,笑着道:“四叔,你又来我二叔家喝酒啊,等着我四婶骂你吧”。
焦方挥挥手道:“小丫头片子瞎说什么,你四婶什么时候骂过我?”
小姑娘撇撇嘴道:“死鸭子嘴硬,过会儿我去告诉四婶”。
说完,瞥了一眼林维桢,撒开脚丫子跑了。
焦方看林维桢望着门口出神,好笑道:“看啥呢,焦三德大哥家的老二,今年十六,你不会看上了吧”。
林维桢一阵无语,道:“老焦,你说什么呢?我是在看那两头山羊,哦,对了,忘了告诉你,兄弟我已经订婚了,就等毕业后结婚,到时候请你喝喜酒”。
“啥?”,焦方显然没有丝毫心理准备,目瞪口呆道:“订婚了?不是跟……”。
“不是啥?”
焦方轻轻地摇头,道:“我还以为你跟高倩呢”。
林维桢对他直翻白眼,道:“老焦,你别害我行不?这种话以后别再提了,那位姑奶奶我伺候不了。你是不知道,我媳妇长得好看不说,还温柔贤惠,前段日子,光情书就收了一箩筐”。
“哈哈”,焦方忍不住大笑,拍拍他的肩膀道:“第一次听人这么夸自己媳妇的,哎呀,听你把弟妹夸成了一朵花,我都想尽快见见她”。
林维桢得意道:“保准让你大吃一惊”。
焦方又是哈哈一笑,看林维桢眼睛还盯着羊圈,好奇地问道:“这两头羊虽然是黑毛,不过也没啥稀奇的,你还能看出什么门道?”
“你说对了,我还真看出了门道。如果我没认错的话,这样不是什么澳大利亚来的,而是乌骨山羊”。
“乌骨山羊?”,焦方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扭头打量着那两只羊,有些疑惑道:“难道这羊的骨头是黑的?”
林维桢点点头道:“不仅骨头是黑的,连肉也是黑的。你再仔细看看,这种山羊嘴唇、舌头和眼睑也都是黑的,焦三德从哪搞来的?”
焦方摇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只知道去年年初的时候买来的,怎么,这种羊有问题?”
林维桢嗤笑道:“哪有什么问题,这种羊全身上下都是宝贝,有人叫它‘药羊’、‘羊王’、‘黄金羊’。可惜了,只有公的,没有母的。要是有一公一母,凭着这两头羊,绝对能折腾出个万元户”。
“林兄弟好见识!”,焦三德不知什么时候来到身后,林维桢和焦方居然都没察觉到。
焦方道:“你走路不带声,想吓死人啊”。
焦三德不以为意地笑笑,对林维桢道:“林兄弟,这两头羊是我从一个云南人手里买来的,叫什么普米乌骨羊,至于骨头是不是黑的,我是不知道,不过当时我只看这羊的体格,就知道这种羊应该不错。”
焦方笑呵呵道:“要不杀一头,看看骨头是不是黑的?”
焦三德吓了一跳,摆手道:“老四,你可别胡来”。
左右看了看,示意两人进去说话。
关上大门后,在院子里坐下,焦三德这才开口道:“老四,今天叫你来吃饭,其实想跟你商量件事,这事儿跟这两头羊有关。我跟林兄弟的想法一样,这两头都是公羊,跟咱们本地的羊杂交,生出的小羊不行啊,跟它们的爹没法比。所以我就想去云南搞他一两头母羊,嘿嘿,老四,我这有前科的人,出不了远门,让别人去吧,我又不放心,咱们村也只有你见多识广,我只相信你一个人,怎么样,替我走一趟呗?”
林维桢和焦方对视一眼,同时笑了起来。
焦三德眼巴巴地望着焦方,“老四,你笑啥?”
“二哥,知道我战友来找我干啥吗?”
“肯定不是来叙旧的,谁没事大老远跑咱这穷地方,老四,你直说,别跟我卖关子”。
焦方看了林维桢一眼,见林维桢点头,于是将林维桢此行的目的说了一遍。
“俗话说,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二哥,咱俩是堂兄弟,这个忙你得帮我,我现在是光杆司令,对做生意一窍不通,有你帮衬着我心里才有底”。
焦三德眼珠转了转,笑道:“老四,咱俩是出五服的堂兄弟,即便是亲兄弟,也得明算账是不?想让我帮你可以,不过咱们得事先讲好了,别到时候撕扯不清,坏了咱们兄弟的情分。”
林维桢道:“这是应该的,焦二哥有什么想法说出来,一切都好商量”。
焦三德竖了个大拇指,道:“还是林兄弟敞亮,那我可就直说了”。
焦方心里那个气啊,狠狠地瞪了焦三德一眼,道:“有屁快放!”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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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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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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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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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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