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了一会儿,林维桢发现薛玉一直不说话,只是低着头把弄着那朵藤制玫瑰花,问道:“有那么好看吗?”
“嗯”,薛玉张了张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林维桢冲挡风玻璃后的那簇野花努努嘴,道:“我更喜欢真的”。
薛玉噗嗤一笑,道:“各有千秋,我都喜欢”。
林维桢目视前方,笑着问:“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要去黄岐?”
薛玉吃了一惊,他怎么知道我刚才在想什么,轻轻地点点头道:“我是有些不明白,林老师,你是要做藤器生意?可是刚才郑大姐不是说了么,佛山那边的藤器供不应求,连买张席子都得托熟人找关系,更何况你人生地不熟,恐怕去了也是白去,很难拿到货。再说了,做生意也需要本钱”。
林维桢道:“谁说是我要做?”
薛玉更加不解,直直地看着他道:“那你跟郑大姐打听那么仔细干啥?还要去黄岐?”
林维桢哈哈一笑道:“我不做,你可以做嘛”。
薛玉愣了愣,随即撇撇嘴,自嘲笑道:“林老师,你真会开玩笑,我可不会做生意,再说我也没本钱”。
林维桢道:“不会可以慢慢学嘛,你现在跟着丹尼尔干的不是挺好的。好了,不跟你绕圈子了,这事儿确实跟你脱不开关系,丹尼尔有个进出口贸易公司,这事儿你知道吧?”
薛玉道:“知道啊,我是丹尼尔先生的助理,印刷厂和贸易公司的工作我都兼着呢”,说到这里,她总算转过弯了,瞪大眼睛道:“林老师,你是说通过丹尼尔的贸易公司,做藤器出口生意?”
林维桢道:“是啊,普通的藤器赚不了什么钱,可好一点的藤器又太贵,国内市场狭小,只能考虑国外的市场”。
薛玉想了想道:“这生意能做倒是能做,只是货源不太好解决,除非……”。
林维桢道:“除非用外汇结算”。
薛玉笑道:“对,林老师,咱俩是心有……,英雄所见略同”。
林维桢看了她一眼,笑了笑,岔开话题道:“还有多远?”
薛玉左右看了看,指着右前方道:“那边有条河,通向南湾,渔民打鱼回来后都停在河边”。
因为在路上耽误了半个下午,到了薛玉所说的地方时,太阳快要落山了。
夹杂着鱼腥味的海风,轻轻的抚在身上,带走了暑气,留下了一阵凉爽。
密密麻麻的大小渔船靠在岸边,河面上空腾起了袅袅炊烟,闻着空气中飘来的香味,林维桢的肚子不争气的咕咕叫了起来。
薛玉捂着嘴咯咯笑道:“咱们这就去吃饭”。
跟着薛玉来到一座灰色的民宅,走进去一瞧,收拾的挺干净。
点完菜,薛玉问道:“林老师,喝点什么?”
林维桢摇头道:“开车不喝酒”。
薛玉道:“这里的米酒不错,上次来吃饭的时候,听丹尼尔说不错。要不少喝点?我也尝尝”。
林维桢笑道:“怎么馋酒了?”
薛玉道:“你来了,我高兴啊,这顿饭我请客,你不准跟我抢!”
林维桢见她态度坚决,也不矫情,道:“你不早说,要是知道你请客,我就多点些菜”。
薛玉笑嘻嘻道:“浪费可耻,不够再点!”
米酒入口绵软,回味甘甜。
林维桢却知道这酒的后劲儿不小,所以只是浅尝辄止,喝了一小杯便停了下来。
直到月上中天,两人这才从吃饱喝足,循着来路,找到汽车。
开了一会儿,林维桢突然听到薛玉喊了一声“林老师”,随口问道:“啥事?”
随即感觉有点不对劲儿,扭头一看,薛玉靠在车窗上睡着了,红晕满面,憨态可掬,嘴里还念念有词,不知道在嘀咕什么。
看到这一幕,林维桢心里不由好笑,这丫头以为米酒度数低,跟啤酒差不多,吃饭的时候不听劝,贪喝了两杯。
于是放慢车速,尽量开得稳一点。
到了宿舍楼下,车停得有点急,薛玉一下子醒了,揉了揉眼睛,问道:“林老师,到哪了?”
林维桢道:“到宿舍了,让你少喝点你不听,就你这酒量,还不如谭沁呢”。
薛玉看了他一眼道:“我又没真醉,就是真醉了我也不担心”。
林维桢没好气道:“你不担心,我担心,行了,赶紧回去睡一觉”。
薛玉推开车门,回头道:“那我走了?”
林维桢哭笑不得道:“难道还要让我送你?”
薛玉噗嗤一笑道:“你不敢”。
这话说的,林维桢都不知道该怎么接,只好道:“明天早上我回羊城,你的任务完成了,从明天开始该干啥就干啥”。
薛玉一只脚踩在地上,听说他明天要走,又回到车上,“林老师,你怎么突然明天就走?”
林维桢道:“下午不是说了么,我得去黄岐探探路”。
薛玉绞着手指头道:“既然你说以后要跟黄岐人打交道,要不我陪你去吧,我也好提前熟悉熟悉”。
林维桢有些意动,不过马上想到自己跟她单独出去不太合适,便道:“你留下来给丹尼尔看家吧,我一个人去就行”。
薛玉一阵气苦,闷声道:“好吧,那我走了”。
林维桢道:“工作之余,别忘了学习,下次见面我考你”。
薛玉翻了个白眼儿道:“林老师,你来了这么久,现在才关心我的学习啊,你这老师做得可不称职啊”。
说完,像个兔子一样跳下车,连车门都忘了关,撒腿就跑,只留下一阵咯咯的娇笑声。
林维桢一阵无语,只好伸手去关左边的车门,左手撑在副驾驶座椅上,感觉手掌下压着什么东西,拿起来一看,是那朵藤制的玫瑰花,一拍脑袋,薛玉下午买的藤器还在后备箱,正要喊住她,发现她早就没影儿了。
没办法,只能按了几下喇叭。
好在女工们还未下班回来,否则指不定要被姑娘们居高临下地骂呢。
喇叭响了两声后,二楼的一扇窗户突然打开,薛玉探头问道:“林老师,你怎么还不走?是不是要我送你?”
林维桢心里又好笑又好气,这丫头有样学样,自己刚才说的话,转眼间就还给了自己。
“你的那些小玩意儿不要了?”
薛玉趴在窗户上笑道:“那些本来就是给谭沁的礼物,至于你手中的那朵玫瑰花,你就说是你买的,咯咯……”。
林维桢那个尴尬啊,自己居然忘了给谭沁买一朵,不过还有补救的机会,等到了黄岐,给她买一大捧,唯一担心的是薛玉这丫头打小报告。
薛玉似乎知道他担心什么,捂着嘴笑道:“林老师,放心吧,我不会出卖你的”。
对她的调侃,林维桢只能当做没听见,挥了挥手转身上了车。xǐυmь.℃òm
把着方向盘,林维桢忍不住笑起来,这丫头没大没小的,一点没把自己放在眼里,懂不懂得尊师重道?
随即苦笑一声,老师做到这份上,也没谁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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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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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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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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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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