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几天就要订婚了,有些东西得提前准备,免得到农场那边临时抱佛脚。
沈儒群还在学校,只有赵茹一人在家,得知林维桢的来意后,笑着道:“这事儿用不着你操心,我和老沈早给你准备妥当了,要是等着你亲自操办,黄花菜都凉了”。
赵茹兴致冲冲地拉着林维桢进了沈元的房间,指着满满的一床礼品,挨个介绍起来。
都是些常见东西,像什么糖果、礼饼、茶酒、衣服、鞋之类的。
现如今,生活条件不算好,人们也没什么讲究,即便想讲究也讲究不起来,因为市面上只有这些东西。
至于钻戒之类的首饰,那是想都别想。
而最贵的是躺在赵茹手心里的几样东西。
“这些都是我婆婆留给我的,玉镯子是一对的,我给沈元留一个,这个就给你了。小谭没打耳朵眼,这副耳环就不给她了,这幅耳钉可以夹在耳垂上,不仔细瞧根本看不出来”。
“这……,姨,我不能要,您还是留着给沈婧吧”,林维桢忙不迭得拒绝。
赵茹把镯子和耳钉用绸布小心翼翼地包起来,放到首饰盒里,哼道:“给她?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她想得美,我养了她十八年,没找她要饭钱就不错了!我这几样压箱底儿的东西,比不得你妈当年平时穿戴的,但你可不能嫌弃!”xiumb.com
“姨,这不是嫌不嫌弃的事儿,我一个外人……”。
“再啰嗦姨可生气了!”,赵茹瞪了他一眼,戳着他的脑门道:“还真会说话,外人?你爸妈不在了,你就得听我和你沈叔的!翅膀硬了想飞了?”
“姨”,林维桢张了张嘴,可心里那些感激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只能用力地点点头道:“我听您的还不成?”
“这就对了”,赵茹笑着拍拍他的胳膊,“你啥也别操心,就安安心心地做你的新郎官吧”。
回到客厅,陪着赵茹说了会儿话,林维桢突然想起还没准备礼金呢。
刚才的那堆东西,看着挺多,不过却都是给女方长脸的。而礼金却是实实在在的里子,礼金的多少,代表对女方的重视程度,别人一旦问起来,说出来倍儿有面子。
“姨,我该准备多少礼金?”,给多了怕吓着谭山两口子,给少了又拿不出手,林维桢左右为难。
“钱也用不着你操心,我和你沈叔给你准备了500块钱”。
对旁人来说500块钱不算少,相当于普通工人一年的工资加奖金,不过林维桢还是感觉有点拿不出手,于是道:“姨,要不我再添点?”
赵茹虎着脸道:“你一个穷学生,又不挣钱,瞎掺和什么?”。
林维桢笑着道:“姨,谁说我不挣钱。我每年的退伍补助和奖励就好几百块钱,再加上给师大出版社编的教材,也分到手1000多块钱的稿费,我现在不差钱”。
“德性!”,赵茹没好气瞥了他一眼,道:“挣了点钱就开始翘尾巴了,你那点钱还是攒着吧,说不定啥时候就要应急。就是在四九城,500块钱的礼金也不算少了,再说小谭的父母还在乎这点钱?只要你对小谭好,就是一分钱不给,他们做父母的也乐意”。
林维桢觉得她说得有道理,便不再坚持,索性啥也不想了,就等着做新郎官。
转过天,正在书房里对着aer那本期刊用功,听到大门被拍得震天响,一边心疼大门,一边骂道:“哪个王八蛋,就不能轻点敲门?”
披上衣服出了书房,寻思着得给大门按个门铃,接到卧室和书房。
“来了来了,别敲了,再敲门都散架了!
“兄弟,好久不见啊”。
林维桢一看是沈元,脸顿时耷拉下来,翻翻眼皮道:“呦,沈大少爷啊,什么风儿把您给吹来了。我家庙小,您哪来回哪去!”
说着,便要关门。
沈元赶紧伸手挡住,嬉皮笑脸道:“你这人,一见面就赶人,太没礼貌了”。
林维桢哼了一声,转身就往里走。
沈元赶紧追上去,一边走一边道:“我说林维桢,你更年期到了?发哪门子疯?我昨儿个大半夜刚到家,今天一起床就过来找你叙旧,你这是招待客人的态度吗?”
林维桢一句话不说,在前院屋檐下的躺椅上坐下,往后一靠,翘着二郎腿晒起了太阳。
沈元进屋搬了个小马扎,在一旁坐下,满脸堆笑道:“老林……”。
林维桢听着一阵恶寒,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嫌弃道:“沈元你给我死远点,恶不恶心人?”
沈元颇有唾面自干的风采,哈哈一笑道:“这就对了,骂出来就好了,咱兄弟有啥话不能好好说,你说是不,老林?”
林维桢深吸了口气,忍住打人的冲动,抬头望着天道:“不敢,您沈大少爷差点坑死我,我胆子小,不敢跟您称兄道弟”。
“我艹,多大点事,至于对我冷嘲热讽的?”
“我艹”,林维桢忍不住破口大骂,“你他娘的还好意思说,我最瞧不起缩头乌龟了,敢做不敢当,净干些背后怂恿人的勾当”。
沈元也不是泥捏的,指着林维桢的鼻子道:“姓林的,你说话有点难听了吧,想打架是吧?”
林维桢斜着眼看他,轻蔑地笑了笑,“就你?让你一只手你都不够我揍的。不过我是文明人,只动嘴不动手”。
沈元差点喷出一口老血,握着拳头犹豫不决,不过想想还是算了,一方面打不过他,另一方面确实是自己理亏,他想骂就骂吧。
于是,两人像公鸡一样互相瞪着,谁也不肯退让。
最后,林维桢心里叹口气,首先开口道:“要不是看在你爸妈的面子上,你今儿真别想进我家的大门”。
沈元道:“你太小题大做了吧,我就是让万福探探你的口风,后来你不想做,我也没说啥,至于一见面就给我使脸色?”
“至于!”,林维桢余气未消,刚才瞪得眼睛发酸,干脆闭上了眼睛,“我差点被你坑了,还不让我发泄发泄?”
沈元对林维桢的脾气还算了解,知道事情差不多过去了,于是又恢复了吊儿郎当的模样,嬉皮笑脸道:“你这话说的,我不是没坑成嘛”。
“以后我得防着你点”,林维桢坐了起来,问道:“你来肯定不是挨骂的,说吧,找我有啥事?”
沈元笑呵呵地从身后的地上拿出一个盒子,道:“茶叶,武夷山的大红袍,两百块钱一两”。
“啧啧,你啥时候这么大方了?”,林维桢没接茶叶,狐疑地望着沈元。
“放屁,我从来都这么大方!”,沈元笑骂道,随后又拍拍脑袋,道:“差点忘了,我还给你准备了订婚礼物”。
林维桢哦了一声,重新躺回椅子上,闭上眼睛不搭理他。
“我说你怎么回事?不问问我送你啥?”
“不问”。
“嗨,你这人,好心祝贺你订婚,你居然一点表示都没有”。
林维桢冷笑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睁开眼又道:“你的礼,我不敢收!这茶叶原封奉还!”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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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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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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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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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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