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十来分钟,郝万福拎着几个铝制饭盒和两个暖瓶出来了。
“林哥,一条鱼,一只鸡,还有个红烧肉,外加两个凉素菜,我妈说不够的话跟她吱一声”。
没待林维桢开口,谭兴祖便咽了咽口水道:“够了,够了,吃不了浪费。怎么还有暖瓶?”
说着,他打开暖瓶木塞,顿时一股啤酒香扑鼻而来,“哎呦,啤酒啊!这得花不少钱吧”。
郝万福笑道:“花不了几个钱,都是一家人,客气啥”。
谭兴祖听了这话,有些诧异地看了林维桢一眼,林维桢道:“你甭替我省钱,敞开肚皮吃,吃不穷我”。
“啧啧,林维桢,多长时间没见,你居然这么大方了?行,我也不跟你客气,今天敞开肚皮吃。万福,一起去吃姓林的大户”。
郝万福摆手道:“我就不去了,饭馆这边走不开”。
他还是很有眼力劲儿的,人家舅哥来了,一家人吃饭,自己一个外人就别去凑热闹了。
又怕却了谭兴祖的面子,随即道:“谭哥要不这样,明儿中午我做东,你一定赏个脸”。
“这……”,谭兴祖倒有些犹豫起来,林维桢笑道:“谭老三,都不是外人”。
谭兴祖这才道:“行,那明儿个见”。
到了家门口,谭兴祖大呼小叫道:“林维桢,你现在挺烧包啊,哪来的钱租这么好的房子?”
“哥,这是他家的祖宅”,谭沁拉了拉谭兴祖的胳膊道。
谭兴祖噗嗤一笑,白了谭沁一眼,道:“林维桢什么家底,我能不知道?你跟他合起伙来蒙我,你看我像傻子吗?我说妹子啊,哥还是很开明的,只要他对你好,有没有房子都不是问题,用不着替他打掩护。哦,咱爸妈就更不用说了,你……”。
谭沁听他口无遮拦,越扯越远,羞得一跺脚,“爱信不信,懒得理你!”ωωω.χΙυΜЬ.Cǒm
林维桢在一旁听着好笑,打开大门后扭头道:“谭老三,请!”
谭兴祖抬头看了看门楣,撇撇嘴道:“看我不揭穿你!”
谭沁自去准备碗筷吃饭,谭兴祖拉着林维桢前后转了一圈,听了他如数家珍的介绍,不由得惊讶道:“你别告诉我,这真是你家的祖宅吧?”
“骗你有意思吗?”,林维桢笑了笑道。
谭兴祖也觉得他似乎没必要骗自己,再加上方才妹妹说得斩钉截铁,让他不由不信。
“你他娘的还是个地主大少爷啊,在我家的时候怎么一点没看出来?”
林维桢翻了翻眼皮道:“我很傻吗?”
谭兴祖哈哈一笑道:“我要是早知道你家底这么好,才懒得理你呢!”
两人说说笑笑往后院凉亭走去,走到半路,谭兴祖突然拉住他,盯着他的眼睛问:“姓林的,你有没有欺负我妹子?”
林维桢一听这话,心里咯噔一下,难道谭老三发现了自己的企图?不对啊,自己还没实践呢,有啥好怕的!
想到这里,林维桢一本正经道:“谭老三,你可别瞎说。你把你妹妹当什么人了?”
谭兴祖哼了哼道:“我是不放心你!我怕小沁被你的花言巧语骗了!”
“绝对没有!”这事即便真的,也不能承认。
谭兴祖不停地眨巴眨巴眼睛,好一会儿才点点头道:“没有就好,我爸的脾气你是知道的,我打不过你,我爸可不是吃素的”。
林维桢欲哭无泪,我倒是想啊,可惜你妹子根本不为所动,防我跟防贼似的。
谭沁已经收拾好桌子,就等他俩了。
“不是……”,谭兴祖晕乎乎地被谭沁拉到身旁坐下,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啤酒,“你俩的小日子过得也太舒坦了吧”。
谭沁给他满上酒,笑道:“你要是觉得舒坦,那就在这多住几天,报道也不差三两天的工夫”。
“不行不行”,谭兴祖摇头道,“我要是敢迟到,爸不得踢死我”。
谭沁捂着嘴咯咯笑道:“你都参加工作了,爸怎么还会打你”。
谭兴祖跟林维桢碰了碰杯,仰头喝掉啤酒,砸吧砸吧嘴,道:“你是不知道,爸原本不同意我来,是妈非得让我来看看你俩的。对了,差点忘了,妈还给你们带了点东西,唉,我的包呢?”
谭沁道:“刚才给你收拾了间屋子,让我随手放里面了。妈捎了啥东西?”
谭兴祖笑道:“你猜?”
谭沁一连猜了四五个,都不对,急得摇着谭兴祖的胳膊撒娇道:“三哥,快告诉我嘛!”
“哎哎哎,老大不小了,注意点影响,还有外人看着呢?”
林维桢顿时大怒,指着自己的鼻子道:“谭老三,你说我是外人?”
“你姓林,我们姓谭,你说呢?”
“小沁,你说句公道话”,林维桢看向谭沁。
谭沁嘻嘻一笑,道:“你俩聊着呗,我去看看三哥捎了什么好东西”。
等谭沁走后,林维桢无奈笑着道:“谭老三,看见没有,你妹子是个有主见的人,可不是我三言两语能骗的了的”。
“那是”,谭兴祖对谭沁刚才的表现很满意,以前从来都向着林维桢说话,这次难得一碗水端平,欣慰极了。
两人打了六七年的交道,都熟悉彼此的性子,如果不互相呛两句,都浑身不自在。
又碰了碰杯子,林维桢问:“对了,谭叔杨婶都好吧?”
“都好着呢”,谭兴祖抹了一把嘴角的泡沫,打了个酒嗝,“就是太忙了,说来说去,都是你撺掇的”。
林维桢哑然失笑,道:“谭叔忙我倒是理解,可杨婶有啥忙的?”
“你不知道?春节后不久农场成立了制衣厂,我妈忙着做衣服呢”。
“杨婶这么大岁数了,怎么也去了?”,林维桢失声道。
谭兴祖笑道:“算你小子有良心!不过你用不着担心,我妈不去厂子里上班,买了台缝纫机放在家里,接点制衣厂的零活。”
林维桢松了口气,苦笑道:“你说她不愁吃不愁喝,干吗找累受”。
“他们这一代人啊,闲不下来。就说我妈,识文断字,为了照顾我爸辞了报社的工作,当了三十多年的贤妻良母。去年我妹上大学了,她在家肯定闲得慌,找点事做挺好的。我原本打算留川省的,可后来一想,大哥当兵,肯定不能经常回家,二哥呢,工作最忙,一年能回家个两三次就不错了,小沁呢,大学五年,毕业后估计也不会回农场。所以还是我回来吧,等去了单位,申请去农场蹲点,离家近些”。
“啧啧,谭老三,看不出来啊,你还能说出这番话”,林维桢一直觉得谭兴祖属于那种没心没肺的人,今天却让他刮目相看。
谭兴祖很少见地没有反驳,反而苦笑着摇摇头,道:“我都老大不小了,你以为还跟上学的时候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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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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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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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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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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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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