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同河喝得满脸通红,夹了一颗花生米扔进嘴里,一边嚼一边扯开衬衫领口,“这才几月份,天就这么热了”。
林维桢头也不抬地道:“心静自然凉”。
李同河闷头倒酒,“关键是凉不下来啊”。
林维桢从身旁的包里掏出一摞东西,放在桌上,道:“这不给你带来了解暑降温的灵丹妙药了”。
饭馆老板隔着一张桌子在扇扇子,听着两人的对话,不由得撇撇嘴,都说臭老九会装腔作势,说人话能死啊!
“都是期刊?《经济科学》和《经济研究》,你把咱们系阅览室的都借来了?”
“怎么可能!每一期借了一本而已,就这样还被管理员盘问了半个小时,生怕我卷了东西跑路”,林维桢开了个无伤大雅的玩笑,不过李同河并不觉得好笑,这年头学术期刊都是宝贝,损坏了一个角都不行,更不用说遗失,如果他是阅览室管理员,根本不允许一次性借这么多。
李同河跟老板要了一张旧报纸,铺在桌上,然后把期刊放过在报纸上,这才问道:“你借这么多干啥?”
“你不是让我给你出出主意吗?我打听过了,现在评职称的要求并不高,一篇《经济科学》的一作文章,绝对能评得上副教授”。
李同河吓了一跳,摆手道:“《经济科学》?我想都不敢想,你也不看看能在上面留名的都是什么人,我一个小小的讲师哪有这本事?”
林维桢无语道:“李老师,你咋就没自信呢?我一个学生都能留名,你咋就不能?”
李同河哭笑不得道:“咱俩没可比性,你那篇文章写得确实好,还有陈老给你润色,我可没这么好的待遇”。
“好,咱们先不谈别的,我就问你,想不想评副教授?”
“想!当然想!”,李同河眼珠子都红了,哪能不想呢,这是他梦寐以求的目标,只有评上了副教授,他才能分到一套大一点的教师宿舍,就能把老婆孩子接到身边,一家团聚。
“就是不知道写什么样的文章是不?”
李同河翻翻眼皮,道:“这不废话嘛,我要是知道,我还用你出主意?”
林维桢拍了拍桌上的一摞期刊,道:“既然心里没底,那就更应该研究这些东西。李老师,您看看,经济科学第一卷第一期的第一篇文章,是陈老写的发刊词,经济科学研究要为四个现代化服务。再看看之后几期的文章,基本上都围绕着陈老的这个主题。陈老是谁,是经济科学的创刊人,是国内经济学领域的泰山北斗,你说在这上面发文章,不投其所好行吗?”
李同河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瞅着林维桢,半晌才砸吧砸吧嘴道:“我怎么听着你这话不对味儿啊,一股市侩气息,臭烘烘的”。
死知识分子,臭老九,假清高啥?你要是跟我一样,十几年窝在讲师位置上,肯定比我还市侩,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下一刻,李同河却语气一转,突然笑道:“不过你说得也有些道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要紧跟陈老的脚步和指挥,写一些跟当前经济改革相关的文章,是不?”
林维桢懒得跟他计较,包括他在内的臭老九们都有个臭毛病,好面子,假清高,有时候宁肯饿着肚子也要打肿脸充胖子,几千年了从来没变过。
好歹之前不少人曾去乡下亲身体验劳苦大众的生活,吃尽了苦头后,身上的臭毛病倒是有所改观,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依然时不时地透出一股酸腐味。
“可以这么说,但还不够”,见李同河一脸茫然,林维桢指了指天,解释道:“更要紧跟上面的步伐,听上面的指挥”。
李同河吓了一跳,左右一看,饭馆老板两口子正坐在门口吃晚饭,里面就他俩了,这才松了口气,压低声道:“这话可不能乱说”。
林维桢拿起杯子道:“李老师,走一个”,咽下酒后,吃了一口菜,道:“我刚才说的话糙理不糙啊,明摆着的事儿,你还假装不知道?”
李同河苦笑一声,道:“你胆子可真够大的,放到以前,那叫揣摩圣意,是要杀头的!”
林维桢噗嗤一声笑道:“都是老黄历了,如今是什么年代,打开国门看世界的新时代,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李同河摆摆手道:“不谈这个,不谈这个,你刚才那话是……”。
“这么说吧,咱们实行了近30年的计划经济,突然听说要改革了,您觉得大家能一下子转过弯?我想估计够呛,恐怕连你这样搞经济的人都不可能立马调头”。
李同河坦然道:“还真被你说对了,现在我一看西方经济学的书,就头大,总拿着政治经济学的东西给它挑毛病”。
李同河教的是“资产阶级经济学批判”这门课,也就是后来的“西方经济学”。按照学校要求,他每讲一个西方经济学的原理,都要对其进行一番批判,以显示社会主义经济的优越性,然后再讲下一个原理。
这种教学方法极为死板,把人家的西方经济学弄得支离破碎,无形中增加了学习难度。琇書蛧
林维桢不是自夸,换成他上台,讲得比李同河好得多,在不耽误批判的同时,还能增强知识的连贯性和趣味性。
但这话只能在心里想想,林维桢笑道:“你一个个体都转不过弯来,更何况咱们这么大的一个国家。所以说,上面最想看到什么?现在有且只有一个,那就是为经济改革找理论和法律依据,而且还是用大家所熟悉的马列主义武装起来的依据,这事儿我不行,但你肯定能行”。
“嘶……”,李同河倒吸了口冷气,脑袋被他的一番话砸的有点晕,端起杯子灌了一口酒,眯着眼睛琢磨起来。
林维桢也不管他,自斟自饮。
“有点难”,李同河突然叹了口气道。
这不废话么?如果随便一个人都能弄出来,还要那么多御用笔杆子干嘛?
虽然林维桢肚里有现成的东西,但他可不会说出来,只能靠李同河自己去琢磨,不过他还是忍不住多说了两句,“有一件事我一直想不明白,跟国外一比,咱们太穷了,人家基本上都开上小汽车了,咱们大部分人连自行车都买不起,难道贫穷就是社会主义?”
李同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即皱起了眉,过了一会儿才摇头道:“这个问题……,我一时半会儿也给不出答案”,然后自嘲的笑笑,“我这个老师也是个半吊子,论思维的敏捷,我不如你”。
林维桢谦虚了两句,道:“其实我也想写这方面的文章,只是肚子里没货,干不了啊。可您不一样,您之前做的都是社会主义经济理论方面的研究,这个问题对于您来说肯定不在话下”。
李同河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决定听从林维桢的建议,咬咬牙道:“行,回去我好好理理思路”。
Ps:书友们,我是哗啦啦下雨,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秀书网为你提供最快的重生之激荡大时代更新,第九十一章 市侩免费阅读。https://www.xiumb9.com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