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对来说,在穿着方面,美国人比欧洲人更为自由,甚至随便,但并不意味着美国人不讲究穿着,想怎么穿就怎么穿,实际上美国人还是十分注重穿衣场合的。
以林维桢对美国人的了解,在今天这种场合下,萨拉母子如此穿着打扮,虽然不是刻意为之,但也不是无的放矢,很大可能是将他和谭沁当做比较亲近的人。
在林维桢看来,萨拉身上似乎有一种莫名的亲和力。如果忽略她的年龄,很容易让人将她当做一位多年的好友,在一个下雪的深夜,围坐在炉火边,侃侃而谈。
包间里的谈话氛围变得越来越轻松,不时地响起一阵大笑。
不管谈到什么话题,萨拉总能说出个一二三四,甚至寥寥的几句话,便能起到画龙点睛的作用。
最让林维桢沮丧的是,萨拉主导话语权的能力相当出色,四人间谈话的内容基本上按照她的意愿进行。
此时的林维桢心里的那点傲气早已烟消云散,即便活了两世,有些方面的能力不是时间和阅历能弥补的,而是需要天赋、锻炼以及努力。
想明白了这一点,林维桢的心情也放松下来,以中国大一学生这样一个普通的身份,融入其中。
“林,我有点惊讶,难道你可以随时的转换年龄?”,萨拉突然问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至少在丹尼尔和谭沁眼中如此。
林维桢也是一乐,笑着道:“不不,萨拉,我只是想通了一些事情”。
“孩子,你能跟我说说吗?当然,如果涉及你的隐私,那我们还是继续刚才的话题,聊聊中国的茶文化吧”。
“这没什么好隐瞒的。刚才我突然想明白了一句话,人力有穷时,再精于计算,人也只有一个脑袋,两只手,一双脚。天才尚且如此,更何况普通人。而我自忖只是个普通人,所以何必什么事情都做到极致呢?”
“啪啪啪”,萨拉再次鼓起掌,轻轻地摇头叹道:“林,你真是个睿智的小家伙,有些人甚至一辈子都无法领悟这个道理。虽然我们认识时间很短,哦,让我来看看,一个小时40分钟,但我能看出你是一个很理智的人,对,充满了理性,一点也不像一个22岁的小家伙”。
林维桢笑了笑,没说话。
萨拉手背放在下巴上,胳膊肘子拄在沙发扶手上,好奇地打量着林维桢,“林,你真是个理智得可怕的家伙,这样不好”。
林维桢反问道:“理智难道不好吗?”
萨拉摇头道:“不,你没明白我的意思。理智也要分场合的,在什么样的年纪说什么样的话,做什么样的事,否则,会成为一种异端”。
林维桢道:“异端?萨拉,你这样说是不是有些夸张了?”
萨拉很严肃地道:“一点也不夸张。成为异端的人容易被人排斥,很难被人接纳,融入社会。其实,我们眼前就有一个现成的例子”,说着,扭头看向丹尼尔。
丹尼尔有一种躺枪的感觉,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指着自己的鼻子瞪大眼睛道:“萨拉,你说我是异端?”
萨拉笑着点点头,道:“抱歉,丹尼尔,或许异端这个词不适合用在你身上,但道理是相通的。林,谭,你们或许不知道,丹尼尔在七八岁的时候就被老师惊叹为数学天才。你们中国人很喜欢天才这个字眼儿,比如凯利,当时他听到这个消息后,欣喜若狂,甚至背着我偷偷地上了两炷香祭祀祖先,要知道我可是个正宗的犹太人。但在我看来,这么小的孩子顶着天才的光环并不是一件好事。果然,之后丹尼尔在数学上表现出越来越多的天赋,他的朋友也越来越少。说实话,丹尼尔是个很可怜的孩子,孤独和无聊总是陪伴着他”。ωωω.χΙυΜЬ.Cǒm
林维桢给了丹尼尔一个同情的目光,“抱歉”。
丹尼尔耸耸肩道:“谢谢,不过我早已习惯了。虽然在美国没有什么朋友,但来到中国后幸运地遇到了你,还有美丽的谭小姐,这已经足够了!”
林维桢和谭沁相视一笑,道:“当然,难道我们没有把你当做朋友吗?”
丹尼尔哈哈大笑道:“我能感觉到,这种感觉太美妙了。有一句话说的很好,聪明人和聪明人交朋友,林,谭,你们都是少见的聪明人,我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
没有这么自夸的!林维桢和谭沁同时生出想捂住脸的冲动。
萨拉脸上浮现出慈爱的笑容,看了一眼丹尼尔,道:“我能看出来,丹尼尔上次回到美国后,明显开朗了不少,在这里,我要向你和谭表示谢意”。
林维桢微微一欠身,道:“萨拉,这正是朋友该做的”,然后笑着道:“幸亏我没有成为丹尼尔这样的异端,优秀得没有朋友”。
萨拉被林维桢逗得咯咯直乐,“林,原来你也有幽默感,之前我一直以为你并不像个22岁的人。林,如果你把我当做朋友,听我一句劝,年轻人要有年轻人的样子。刚才我和谭喝咖啡时,也发现她像你一样,总是努力表现出一副成熟、稳重的姿态。但是我对她说,在朋友面前,要随意一些,有些礼仪是不必要的。凯利和丹尼尔能被邀请去谭的家里做客,就已经说明了一切。所以,林,这一点你要向你的小女朋友学习,放轻松点。用凯利的话说,我不是一头母老虎!”
萨拉话说的不仅风趣,而且颇有道理。
他突然想起了孙再忠,他是一个没有戴面具的人,也正因如此,自己才愿意跟他亲近。可为什么自己反而戴上了面具?
萨拉说的对,有的场合可以把面具摘下来,用一种真实的、轻松的姿态跟人打交道,更容易被人接受。
短短的几秒钟,林维桢便想明白了前因后果,对刚才谭沁有些失礼的言辞也是一笑了之。
人家这是要跟谭家做通家之好啊!
不过想想倒也理解,虽然谭山没有直接出面帮魏老太什么忙,但几十年来对魏老太的一些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且还为魏老太挡了不少麻烦,这些事只要有心打听就能打听得到。
对魏凯利来说,这是一份天大的恩情。如果直接报答有些俗,而且以谭山的性格必然会拒绝,但拉进两家关系总不会错吧,这也是人之常情,很难让人反感和拒绝。
有道理的话,林维桢当然得听进去,所以郑重地点头道:“魏夫人,谢谢你的建议,我想,今天的谈话让我受益匪浅”。
萨拉笑道:“还好你没嫌我这个老太婆多嘴”。
林维桢道:“怎么会!萨拉,在我眼里,你依然年轻”。
这个马屁拍得萨拉开怀大笑,“林,谢谢你的赞美!”
这时,丹尼尔摸着肚子抱怨道:“萨拉,我想我的客人们已经饿了”。
萨拉冲谭沁眨眨眼道:“小天使,带上你的男朋友,让我们吃一顿正宗的中国大餐!”
林维桢闻言一笑,得,自己居然以谭沁男朋友的身份,被邀请上桌。
谭沁害羞地握了握林维桢的手,嗔道:“不许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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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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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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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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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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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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