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维桢在心里把谭兴祖骂得狗血淋头,好好的不在家里呆着,非得跑过来当电灯泡!这不一连两天,他都没碰过谭沁的小手,这如何能忍!
难道谭老三是故意的?否则以他那惫懒性子,早去找狐朋狗友鬼混了,哪会老老实实的呆在满是霉味儿的档案室里睡大觉?
如果林维桢的目光能杀人,睡得像头猪的谭老三早就死了一万次了!
花了两天时间看完了农场的现状资料,林维桢心里对农场的情况有了初步了解,脑海里形成了一个农场改革的大致构想,只是还有不少东西比较模糊,需要实地调查、核实和完善。
接下来的几天,林维桢由一个叫陈解放的农场工作人员作陪引路,将整个农场走了一遍。
这个季节,如果坐飞机从黄桥农场上空飞过,就会发现黄桥农场呈现出一个比较规整的蓝绿相间的矩形,绿色的是农田,蓝色的是水域。
农场南北长约20公里,东西宽约15公里,靠近内陆的部分是连绵的耕地,靠海的部分是闪烁着水光的盐田和浅灰色的滩涂,其间零星点缀着大片地芦苇荡、沼泽地。
为了配合林维桢的调查,谭山特批了一辆三轮拖拉机,如此一来,林维桢也算是有了“专车”,由陈解放开着到处转。
陈解放今年刚好30岁,父母都是军人,解放那年生了他,故而取名解放。跟谭山一样,陈解放的父母后来转业至黄桥农场,前两年退休,他顺理成章地接了父母的班,成了黄桥农场的一名正式职工。
这人是个话痨,刚认识没多久,便将自己的底子秃噜个一干二净。
不过林维桢觉得有这么一个话痨陪着挺好,省得路上无聊。
“小林老师,你说咱们怎么走?”,陈解放从谭山那接到这个任务时,谭山就告诉他,一切听林维桢的安排。
“这样吧,我们先看北边,从西往东走,然后南下,再从海边往西走,没问题吧?”
陈解放自信地笑笑,“看你说的,能有什么问题,我闭着眼睛都能摸一遍”。
于是,在一个话痨的陪同下,用了三天时间,林维桢跑遍了黄桥农场,一边看一边在本子上写写画画,结束时,光笔记就记了几十页。
内业和外业完成后,林维桢开始整理资料、撰写报告。
前世他曾帮朋友做过省、市级的土地利用总体规划,现在虽然只是将市级范围缩小到一个农场,却只有部分思路能够沿用,大部分内容需要推陈出新,倒是费了他不少脑细胞。
两天后的早晨,林维桢拉住去上班的谭山,将调研报告递给他,谭山接过报告在手里掂了掂,从头到尾快速的翻了翻,惊讶道:“这么厚?”
林维桢说:“一共47页,主要是时间太紧,否则还能写得更详细”。
“黄桥国营农场调研报告——现状、问题和建议”,谭山将报告的题目读了一遍,疑惑道:“怎么没有改革这两个字?”
林维桢眼皮一翻,苦着脸道:“谭叔,这两个字我可不敢随便乱写!您可别害我!”
谭山看了林维桢一眼,撇撇嘴道:“胆子忒小了,跟个娘们儿似的”。
林维桢不以为意,笑道:“这话您应该当着杨婶的面说”。
“啊?我刚才说什么了?”,谭山马上装糊涂,做贼心虚地看了一眼杨婶,见老伴儿正在收拾饭桌,松了口气,右手食指在嘴里沾了点唾沫,翻开报告,“哦,我说这报告写得扎实,嗯,好,很好,非常好”。
林维桢心里好笑,眯着眼睛看着谭山的表演,谭山只装模作样地看了一会儿,就觉得眼睛疼,头更疼,把报告合上,道:“娘的,这么多字儿,单个我都认识,可连到一起我就不认识了,算了,我不看了,走,去我办公室,你好好给我讲讲”。
林维桢忍着笑,跟着谭山一路到了场长办公室。
谭山扔给林维桢一条干净毛巾,“他娘的,热死了,擦擦汗,咱爷俩坐下慢慢聊”。
林维桢胡乱擦了把脸,坐下后拿起报告一边翻看一边介绍道:“谭叔,这个报告结构很简单,主要包括三个部分,嗯,标题上已经列出来了,也就是黄桥国营农场的现状分析,农场目前存在的问题,最后一部分是针对这些问题提出的解决思路……”。
“等等!”,谭山突然打断林维桢,打开抽屉,拿出一本笔记本和钢笔,继续道:“我得记下来,你慢点说”。
“首先,农场的现状是什么?只有了解了现状,才能发现和总结出问题……”。
林维桢滔滔不绝地讲了将近两个小时,深入浅出地将报告讲解了一遍。
期间,谭山像小学生一样,认真的记笔记,有不懂的地方也没有不好意思,直接问出来。
凡事就怕认真二字,虽然谭山没接受过正规教育,文化水平不高,身上也存在着很多缺点和毛病,但就做事认真负责这一点来说,林维桢打心眼里佩服他!
写完最后一个字,谭山俯身在笔记本上吹了吹,以便墨水尽快干透,抬头看着林维桢道:“报告我收下了,回头我再好好学习一下,过两天我去省里农垦局走一趟,争取拿点政策回来”。
林维桢轻轻地摇摇头,提醒道:“谭叔,省里的农垦局怕是做不了主,最后还是要部里拿主意”。
谭山点点头道:“这我知道,不过我还是得去农垦局趟趟路子,打探打探消息,如果局里做不了主,那我直接找部里要政策”。
既然谭山心里有数,林维桢也不再说话,捧着茶杯喝着茶。
“哦,差点忘了”,谭山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两样东西,递给林维桢,“后天去庐州的火车票,还有介绍信”。
林维桢接过火车票和介绍信,看了一眼,笑着问:“谭叔,怎么买的是后天的票?万一我没写完章程怎么办?”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谭山不满的瞪了林维桢一眼,“你就是写不完,我难道还拦着你不成?”,说完,伸手把火车票和介绍信抽了回来。
林维桢忙抓住谭山的手,笑嘻嘻地道:“谭叔您别生气,我不是那个意思,您的为人我还不知道?”
谭山哼了一声,把东西还给林维桢,道:“看在你这两天辛苦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了,赶紧滚蛋,回去收拾东西,后天我可不送你去火车站”。
“别呀,谭叔”,林维桢顿时急了,农场离火车站30多公里,自己难道要顶着毒辣的太阳走着去?
谭山又臊了林维桢几句,这才放过他,说好了后天早晨出发,然后厌恶的挥挥手道:“赶紧滚蛋,看着你就烦”。
林维桢拿起火车票和介绍信起身,笑着道:“谭叔,那我先撤了,您忙”。
等林维桢出了办公室门,谭山看着桌上的报告,忍不住笑出声,“这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赖皮了?跟老三一个德性!”
想到谭老三,谭山的脸顿时耷拉下来,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跟林维桢一比较,自家的老三……,他娘的,老子怎么就生出这么个废物儿子?
哼着小调走在回家的路上,林维桢根本不知道自己无意间给谭老三挖了个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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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ǐυmь.℃òm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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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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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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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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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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