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很静。
夏鸿飞沿着山路不疾不徐地走着。夜风轻拂,吹动着他略显凌乱的长发;月光如水,照着他孤独的身影,在身后留下一道长长的影子。
走了约摸十里路,夏鸿飞来到一处山崖前。
忽然,夜风中传来一声微弱的呻吟声。夏鸿飞听在耳里,停下了脚步。
夜风中又是一声微弱的呻吟声传来。
是谁在呻吟?
夏鸿飞循着声音传来处小心地走了过去,不过五丈远,就见到了呻吟的那个人。那是一个红衣人,侧身躺在一丛茅草中。
红衣人乍见夏鸿飞,顿时吓得面如土色,浑身簌簌而抖。
夏鸿飞只看了红衣人一眼,已看出是黑风洞的白莲教弟子。他对其没有好感,转身就待离去。
就在这时,红衣人充满痛苦的声音响起:“救救我。”
夏鸿飞本不想理他,然而他从小跟师父学艺,深受其影响。“救人于难”“医者父母心”的教诲更是铭记于心。他收住了正要跨出的脚步。
红衣人的声音又响起:“救救我。”依然充满痛苦,更是带了几分恳求。
夏鸿飞转身朝红衣人走了过去。到了跟前,目光如炬打量着红衣人,道:“你怎么了?”
红衣人满脸痛苦地道:“我的手和脚都摔断了。”
夏鸿飞“哦”了一声,蹲下身去察看红衣人的伤。手才碰到其身子,红衣人便惨哼起来。
夏鸿飞道:“你忍着点儿,我得看看你的伤。”
红衣人点头。
夏鸿飞不再说话,认真地察看起红衣人的伤势来。
红衣人伤得很重,除了左臂脱臼,右小腿骨折,还受了相当严重的内伤。
夏鸿飞道:“我现在帮你将左臂接上。”
红衣人道:“谢谢!”
夏鸿飞就近找来一截树枝,让红衣人衔在嘴里。道:“你要是害怕,就闭上眼睛。”说完,放下天绝魔刀。左手迅速而熟练地托住红衣人的左上臂并握紧,右手抓住左前臂,倏然用力一扯一送,只听“吧”一声轻响,将左臂复位。
夏鸿飞松开手道:“好了,动动你的左手看看?”
红衣人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吃惊地看着夏鸿飞。
夏鸿飞道:“我已帮你将左手接好了。”
红衣人半信半疑,试着轻轻地动了动左手,虽然不能运用自如,却也能屈能伸。他取出口里的树枝,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激动地道:“真好了。”
夏鸿飞淡淡地一笑,着手准备起固定断骨用的树枝和布条来。他撕下红衣人的一幅袖子,撕成一条条布条。接着用红衣人所携带的弯刀斩了四根树枝,每根六寸长。然后将树枝削平、削光滑。
待一切准备就绪,夏鸿飞扔下弯刀,道:“我现在帮你将右脚的断骨接上,接骨会很疼,你还得忍着点儿。”说完,小心地扶红衣人就地坐好。
“准备好了吗?”夏鸿飞盯着红衣人问道。
红衣人道:“你动手吧。”
夏鸿飞便动手接起骨来,为了减轻红衣人的痛苦,他出手尽可能的轻些。
饶是如此,红衣人还是疼得龇牙咧嘴,嘴里“嘶嘶”有声。
夏鸿飞很快就帮红衣人将断骨对接上,以削好的树枝加以固定,用布条绑了。
“谢谢!”红衣人看着夏鸿飞,双眼之中尽是感激之光。
夏鸿飞道:“我尚有事待办,只能帮你到这儿了。”说罢拿了天绝魔刀站起身来,就要离开。忽然想起了什么,又道:“对了,你伤得不轻,得找个清净的地方好好养伤,切忌动气动武!如果调养得好,不出两个月你会恢复如初。”
红衣人道:“谢谢恩公!”
夏鸿飞举步离开。
“恩公!”红衣人唤道。
夏鸿飞停下脚步,道:“有事吗?”
红衣人道:“恩公救了我,我还不知道恩公的尊姓大名呢。”
夏鸿飞淡淡地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不提也罢。”
红衣人道:“恩公这是去哪里?”
夏鸿飞道:“黑风洞。”
红衣人道:“恩公往黑风洞有事吗?”
夏鸿飞道:“是的。”
红衣人道:“黑风洞实在不是什么好去处,恩公要办的事如果不是要紧事,就不要去了。”
夏鸿飞“哦”了一声。
红衣人道:“黑风洞高手云集,地形复杂,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就连蜀中的官军都无可奈何。”
略顿,红衣人接道:“最近鬼手的到来,更是让黑风洞如虎添翼。”在说“鬼手”时,红衣人声音变得异样,眼中充满恐惧之光,打了个寒战,似乎对其相当害怕。
夏鸿飞对鬼手并不感兴趣,也不会惧怕任何人。他关心的只有韩少掌柜,所以他只淡淡地“哦”了一声。
红衣人道:“恩公,我跟你说了这些,你还去黑风洞吗?”
夏鸿飞道:“去,当然去。”
红衣人道:“能告诉我所为何事吗?”
夏鸿飞道:“救人。”
红衣人道:“是飞虎将军夫人吗?”
夏鸿飞闻言一惊,转身面向红衣人,声音异样地道:“飞虎将军夫人?她在黑风洞?”琇書蛧
红衣人道:“是的,她被掳来黑风洞好些天了。”
夏鸿飞心想原来飞虎将军夫人被黑风洞给掳走了。
红衣人道:“看来飞虎将军夫人并不是恩公要救的人。”
夏鸿飞道:“我确实不是为救飞虎将军夫人而来,但既然她也在,那就一并救了。”
红衣人道:“恩公要救的人是谁?”
夏鸿飞道:“韩少掌柜。”
红衣人道:“韩少掌柜是恩公的什么人?”
夏鸿飞道:“她是我的未婚妻。”
红衣人沉默了一会儿,道:“恩公,”欲言又止。
夏鸿飞盯着红衣人,道:“你想说什么?”
红衣人一脸难过之色,道:“恩公,有个坏消息,你听了可千万要挺住。”
夏鸿飞道:“什么坏消息?”
红衣人道:“韩少掌柜她……”
夏鸿飞听得心头一急,追问道:“她怎么了?”
红衣人道:“恩公,你来晚了,韩少掌柜她,遇害了。”
这句话不啻于晴空霹雳,震得夏鸿飞脑里“嗡!”地一响,身子为之一晃。他盯着红衣人,语气生硬地道:“你可不要胡说八道!”
红衣人道:“恩公,你刚刚救了我,难道我会欺骗你吗?”
夏鸿飞道:“你是什么人?你怎么会知道?”
红衣人道:“不瞒恩公,我叫莫良,本是黑风洞无敌先锋帐下……”
夏鸿飞听到这里,打了个寒战,后退一步喃喃地道:“这么说来,琳儿她是真遇害了?”他只觉双膝一软,再也站立不稳,“咚”一声跪倒在地,泪水顿时模糊了双眼。
莫良还要说下去,忽见夏鸿飞颓然跪倒,吃了一惊,轻声唤道:“恩公,恩公。”不见夏鸿飞有何反应,心想恩公定是伤心难过极了,就不再打扰他,任其发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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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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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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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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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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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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