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叶,一世好友,我能做的,就这么多了。
如果能杀了那个年轻人,固然好,算是为你报仇雪恨,如果杀不了,想必他今后再也提不起刀了,对于一个有望进军忘刀乃至无上刀道之境的强者来说,这是比死亡更可怕的事情。
但如果今日之后,他还有再提刀而战的那一天,我将不胜欢喜,因为又将多一个同道中人……”
在小宅柴房的角落,一柄刀背宽厚的砍柴大刀静静斜靠在墙角,随着院中老者心念而动,骤然闪过一道精芒,无匹的犀利,无匹的霸道,似乎曾经也是一柄足以震惊世人的神刀。
“哥哥,你怎么看?刀千秋的武道似乎已经晋升入你我都难以想象的境界了,你还想和他再论刀吗?”
距离擂台最后方,两个身材相貌一模一样,然而打扮气质截然相反的人占据一个角落,周围的人似乎视而不见,仿佛有什么遮掩了他们的视线。
这两人自然是刀剑同流开锋门的两大门主,刀痴与剑痴,同时也是孪生兄弟。
以他们两人的修为,自然将擂台上的一切看得清楚明白,分毫无差。
普通的观战者只以为那道刀气乃是智善发出,但他们两个却知道,出手的人是不知身在何方的刀千秋。
“的确,刀千秋一直在进步,不但是武道,也是刀道,不过武者,就是要迎难而上,矢志不悔,如果有机会,我当然要让他看一看我现在的刀。
唯独可惜的是,我再也没机会和台上的那个年轻人较量一场了,刀千秋,刀千秋,嘿,你难道也感到畏惧,怕被人超越,所以抢先一步下手吗?”
刀痴身躯微动,神情冷肃,刀千秋乃是他一直向往和追逐的目标,但面对他和面对项央,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让他心里有些不舒服。
对他,过去的刀千秋是指点与提携,似乎并不担心自己会超越他,更可能他认为自己永远也不可能超过他。
而对项央,两人固然有杀死八叶的仇,但杀人偿命,也不该用这种手段将项央从刀道的绝顶刀手打落深渊才对。
这就像是,一个前辈眼见后辈潜力无限,进步飞快,怕有一天自己这个前浪被后浪拍在沙滩上,所以抢先一步下手,将之夭折,以保证自己得权威和地位不被挑衅,不但失格,而且卑劣。
换言之,在刀千秋的眼中,他刀痴是不如擂台上这个年轻人的,令人难以接受。
“我倒觉得并不是这样,刀千秋也许是真的想杀了项央,但仅仅靠刀叶中的一次出手力有不逮,所以转而选择这个方式。
其实我到现在也不懂,刀千秋是如何做到的,项央这样一个天才刀客,居然提不起刀,是心灵上的破绽吗?”
剑痴摇头,说出与刀痴截然不同的见解,以他看来,刀千秋并非如此狭隘之人。
想当初,对方如日中天之时,为领袖康州群刀的万刀之首,声望比今日项央与刀痴两人加起来还要再大数倍不止。
这样的人,在人生巅峰时刻选择封刀归隐,绝不是那种惧怕后辈超过自己的狭隘之人,所以也不可能是有意为之。
一切的根源只是项央杀了八叶,八叶是刀千秋的好友,刀千秋要报仇,仅此而已。
“这是心灵上的交锋,境界上的碰撞,项央的刀道修为不如刀千秋,自然被压制,刀心被封,恐怕今后很难挣脱出来了。”
刀痴摇头,他与剑痴修为相差仿佛,剑痴看不懂,他当然也看不懂。
不过不需要明白过程,只需要知道结果就好,那就是,项央这个足以与他一较高下的刀客,再也提不起刀了,这是他亲眼所见。
“会吗?如果项央从这次挫折中站起来,会不会晋升到比现在还要更强的刀道境界?”
剑痴没有回话,只是心内有些犹疑,那日的项央以刀问道,实在给他带来不小的震撼,这样的人恐怕不是那么容易被击倒的。
有言道,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福祸本就是没有定数,也许,这个年轻人还会给他带来更大的震撼。
“好了,已经没什么好看的了,这次可说是不虚此行,项央的刀,刀千秋的刀,给我带来极大的启发,我要闭关修行,或许可以更进一步。
不过这回闹出的动静可真不小,许多老朋友都来了,希望下一次,能找一个试试我的刀锋。”
刀痴无愧于一个痴字,他的人生好刀如痴,此次收获不小,便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山修行。
而他说话的同时,将目光分别瞄向四周不同的方向,似乎那里有着连他也不得不郑重相待的人。
而擂台上,原本封锁困住项央的大阵已经消失,血芒无踪,智善又被大阵反噬而死,生死擂之事可算了结。
项央暂且按捺下心中的疑惑与焦虑,恍若无事的走下擂台,迎着四面八方数不清的膜拜之人,与元宝一同施展轻功离去,只留下原地还在议论不休的武者。
“如何,血尘,你可服气?”
观战人中,有三个普普通通,与旁人看来并无不同与稀奇之处的人也缓缓消失。
“东北角的老道士是青松道君的伪装,距离他三十米外一个天人气势霸烈,战意无穷,应该是近来冒起的战王。
还有那个在刀剑二痴前的中年书生,是夏家的夏令秋。
另有三个天人,真气似乎同出一源,带着地脉龙气特有的波动,是大周神捕门的高手。
看来你说的的确不错,如果我们今日出手,那么招致的可能就是天人大战。
不过现在怎么办?智善摆下生死擂,他死了,我们恐怕再也没有动手的理由了。”
这三人自然是魔门易容伪装过得高手,释法衍,巨灵,以及血尘。
血尘此时卸下伪装,口气也软了下来,不服不行,单以他们三个,的确难以压的住这帮龙精虎猛的高手。琇書網
“血尘啊血尘,你也太老实了,谁说我们没有出手的理由?
三日后,我苦海一脉分舵被人无端剿灭,经过辨认,正是项央下的手,起因是我苦海护发智善将他的刀心打碎,再也不能用刀,所以打击报复。
这不是我们挑衅,是他肆意妄为,我们当然可以出手。”
释法衍心情不错,项央虽未死,但也不足为惧,恐怕他在苍穹录中也该除名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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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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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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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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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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