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息,两息,一刻钟,两刻钟,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从太阳当中而照,金光撒遍大地,到日落西山,天色暮黑,再到月兔升起,圆盘皎洁,两人就如同两块没有任何生命波动的顽石,始终一动不动。
而随着时间的流逝,飞瀑崖边,也多了些陌生人的踪迹,约莫十几个,尽皆是造诣不浅,境界先天的剑客,也就是除剑痴外,剑殿当中地位最高的大剑师。
“原以为传言不实,一个二十几岁的青年如何能达到如此造诣?现在看来,是我等坐井观天,小觑天下英杰了。”
出声的剑客浓眉大眼,相貌憨厚老实,背后一柄巨剑宽阔厚实,一看就是走的势大力沉的路子。
八叶闻名康州,乃是一等一的高手,仅次于天人强者,如何能被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所杀?这谁能相信?
如今,事实在眼前,他却不得不信。
在他的眼中,项央与剑痴已经完全化作一柄刀,一柄剑,彼此交缠,撞击,碰撞,窥测彼此气机中可能一闪而逝的破绽。
这正是武学之道上最为上乘的意念交战,虽看不见剑气,剑招,然而凶险无比,尤胜过见血比斗。
“不错,殿主与这个项央已经足足对峙了五个时辰,都是毫无破绽,浑然天成的状态。
继续耗下去,实则考验的已经不单单是实力,还有个人的心理素质,这一点,我相信殿主是绝对占据优势的。”
另一个手持长剑,身材高挑的女剑客面色凝重,在她的印象当中,似乎除了刀宫之主刀痴,还没有哪个高手能与自家殿主斗到这般境地,不由得也对项央升起一抹敬意。
不只是她,在场高手都是剑道有成的大家,至少修成先天,能让他们拜服如神明的,也只有如剑痴这个等级往上的高手了。
月正当中,淡银色的光辉如同轻扬的薄纱飘落,映照在项央与剑痴满是汗水的面庞上。
陡然,项央率先动了,在双方意识交战中,他与剑痴鏖战无数招,始终寻不到对方的武学破绽,纵然再耗下去,也难有起色,不如率先出手,以动求变,以变求胜。
木刀凌空划出,化作一道弧线,在月光之下如雪如霜,快,稳,狠,挥动间有哧哧的风声响起,刀风凛冽铺面,却又充斥着一种虚幻之感,仿佛下一刻,这一刀来不及斩在剑痴身上,便要消散无踪。
怪异,别扭,奇葩,总之是项央绝不该斩出的一刀。
项央练过的刀法实在太多,各式各样,各有侧重,实在很难分说的清楚。
而不同的刀法,对于刀的阐述与理解也是截然不同的,比如有的刀法招式简朴,以实用为主,便如血战十式这等刀法,追求的是杀戮。
有的刀法一改寻常,走轻灵路线,追求快绝之道,如狂风刀法。
七大限为项央现在所掌控学习到的第一刀术,乃是从天地宇宙,自然生灭当中启发所创,威力惊天动地,鬼哭神嚎,却也逃不过一个刀字。
所以项央时常在在想,什么样的刀是才纯粹,洁净,不掺杂丝毫杂志的刀呢?
任何一种刀,自创出的那一刻起,便已经与创始之人结下了不可磨灭的联系,或者说羁绊,所以任何一种目下已经出现的刀法,对于今人而言,都算不得真正的刀。
而项央这一刀,仍残留许多刀法的影子,算不得真正的刀。
然而此刀却是从心而发,要以刀问刀,以刀问道。
这一刀,甚至不含杀气,而是拷问,问剑痴,也是在问自己,什么是刀?
“哈哈哈,你已经是普天之下堪称绝顶的刀者,竟然问我什么是刀?果然是与众不同,非同凡响。
好,那你便听清楚,在我的心中,刀就是剑,人也是剑,万事万物,不过是剑,而剑,最终则为我所用,所以这一刀,便也给我破吧。”
剑痴在项央动作的刹那已经感知到,严阵以待时,蓦然间见到对方斩出这么一刀,凝重之余也不由得放声大笑。
旁人看不出这一刀的奥妙,玄奇,他却看得一清二楚。
诚如他所言,项央自小小的安远县走出,从一柄普通的雁翎刀起步,直到现在,直到执掌却邪,早已经成长为天下有数的绝顶刀者。
他心中存疑,并不代表他弱小,恰恰相反,这更加证明了项央的境界实在高深到普通的武者难以理解的程度。
这就像是学习,普通的武者,不过处于小学,初中,高中,大学等等阶段,尚在学习,而项央,已经到了探究真理,寻求真相的科学家境界,在于发现世界的真相,差距令人绝望。ωωω.χΙυΜЬ.Cǒm
好在项央目下还未有所得,尚在迷惘阶段,不然剑痴面对这一刀,简直可以弃剑投降,免得自取其辱。
而剑痴应对项央这一刀的表现也很出彩,朝着迎面而来的烈烈刀风递出木剑,似曲非曲,形成一个又一个圆圈,大大小小,目光所及,无穷无尽。
这一剑,剑在曲中取,莫在直中求,简直颠覆了剑道中人的认知。
然而再离谱,只要出现,便有存在的意义。
这只是两人现实中真正以木刀木剑对手的第一次。
于电光火石间,在侧观看的剑殿一众大剑师只觉得眼前一花,随即爆发出无比灿烂的光芒,盖下月光,充斥在飞瀑崖中。
木剑,木刀随机有了第二次,第三次,千千万万次碰撞,发出低沉的砰砰之声,每一次挥舞,撞击,都会爆发比之真正刀剑碰撞还要绚丽的色彩。
而持刀剑的两人,早已经与手中之物无分彼此了。
直到一声咔嚓的断裂声响起,众大剑师眼前才恢复正常。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令得众人沉默的画面。
项央的木刀已经折断,半截刀面却抵在剑痴的脖颈上,纵然断了,纵然只是木刀,但众人毫不怀疑,项央足有一刀杀死剑痴能力。
剑痴的木剑完好无损,然而剑尖距离项央的喉咙尚有三寸间距,他同样可以催发剑气击杀项央,却掩盖不了输在项央手中的事实。
这并不是生死决斗,而是彼此成就,彼此互助的切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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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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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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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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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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