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事都是言隽告诉她的,大约是为了让她早点安心,忘记之前因被跟踪带来的阴影。
扫去心底的恐惧,司婳重新把精力投入设计,专注工作。
设计部。
新一期的设计作品交上去,被Anni全盘否定,“我要的是创新,不是叫你们拿这些大众的水平来敷衍我!”
平心而论,留在这里的设计师实力已超大众,但Anni对他们的要求极其严格,除非达到最优,否则在她眼里都是不合格。
“Anni姐真是十年如一日的严苛。”办公间哀嚎一片,最后也只能认命重做。
设计这东西,在于灵感在于思维,司婳一言不发回到位置上,盯着告知一遍又一遍的看,继续修改。
下班回家时间还早,司婳又在桌前静坐两小时,稿子修来改去,最终全部被她自己推翻。
“不行……”
只修改这一点点细节还不够。
不仅要得到Anni的认同,更要对自己严格,就像那场比赛,用尽全力去对待。
屋里憋得慌,司婳打开窗户透气,刚拉开一条缝隙,外面的冷风争先恐后钻进来,吹得手腕发凉。
拉开不过半分钟,司婳就关上窗门。
景城的冬天格外寒冷,每天早晨从起床到进入公司那段时间都是折磨,凛冽的寒风刮在脸上,刺得生疼。
这两天温度骤降,隔天醒来就发觉鼻子有些堵塞,洗脸时拿热毛巾敷了会儿,鼻子红彤彤的。
怕自己感冒,下班路过药店,司婳径直走进去,“你好,我想拿一点预防感冒的药。”
药师递给她一盒,正扫码时,司婳又道:“麻烦再拿一盒。”
最后司婳把两盒感冒药分别放在不同的袋子里,拎回家。
电梯直达居住楼层,路过言隽门前,她按下几声门铃,在门口站了会儿没听到回应,这才输入密码打开隔壁自家那扇门。
前几天言隽连夜赶回景城,耽搁合作事宜,先前说过的休息日也就不复存在。
白天忙得见不到人,但言隽每天晚上都会回家,不知道什么时候形成的习惯,一定要跟她说过晚安之后才算一整天的结束。
吃过晚饭后,司婳一直坐在客厅,抱着iPad用笔作画。
直到听见隔壁传来的关门声,她猜测是言隽到家,赶紧放下iPad,拎起茶几上的感冒药出门。
门铃一按,不过十秒钟言隽就把门打开,见到是她也并不意外。
“我看最近一直在降温,所以买了点感冒药预防。”司婳把印有药房logo的袋子跟药盒一并递给他。
“好啊,谢谢婳婳。”言隽接过药盒,“正好用得上。”
“噫?”
正好?用得上?
司婳捕捉到重点,“你感冒了吗?”
“好像有点。”他抬手碰了碰额头,自己又试不出是否发烧。
“那赶紧吃药,我看看说明书。”司婳边走边打开药盒,取出里面折叠的说明书查看用法,“一日三次,一次两颗。”
“咳。”喉咙发痒,言隽抬手挡在唇前咳嗽一声,司婳下意识把他当做病人,“你坐着,我去接水。”
搬过来不到一周,在熟悉自己家的同时,基本了解到邻居家的环境构造。饮水机前摆着两个常用的杯子,司婳顺手一拿,接了半杯温水递过去,“喏,快吃药吧。”
修长的手指握着白瓷杯,端在身前转了半边,言隽眉头微挑,看清杯壁上淡黄色图案小圆点。他捻起胶囊放进口中,配合温水吞服。
部分家具是旧的,杯子却是一套新品。一套四只,主体为白色,只有细微处颜色不同。
想起她刚才说,买来是为预防感冒,言隽看向她,“你呢?吃过药了吗?”
“还没。”
早上鼻子不舒服,下午却没多大感觉,所以她没打开那盒药,只是先把言隽这盒送过来。
“现在吃吧,预防感冒。”言隽把手中空了两颗的那板放回桌上,示意她拿。
打开的感冒药就摆在眼前,司婳没觉得那句话有什么不对,重新去饮水机前接水。
这次正面对着眼睛的方向就能看见颜色,水接到一半,她忽然想起,“我上次用的杯子是什么颜色来着?”
“黄色。”言隽坦诚直言,不带丝毫犹豫。
司婳举起杯子转了一圈,扭头盯着刚才言隽用过那只,虽然看不见杯子细节,但言隽手握杯子在对她笑。
司婳:“……”
那可是她亲手递过去的杯子!
想死。
那么问题来了。
现在是把自己的杯子拿回来,还是就手上这个杯子直接用呢?
言隽及时为她解答:“杯子清洗过,用吧,没关系的。”
“!”她关心的才不是干不干净的问题呢!
最后司婳就拿手里的杯子喝水吃药,故作淡定不说话,把去掉四颗的那板胶囊塞回药盒中。
气氛凝固,言隽主动打破尴尬,“最近工作怎么样?”
“啊……有点难,上次交上去的设计稿全被上司打回来,我想重做。”Anni对他们的设计不满意并非刻意刁难,她也想找到不足之处,突破自己。
“这样啊。”言隽点了点头,“好好加油,什么时候休假跟我说。”
“啊?有其他安排吗?”她下意识向前倾身,想听清楚。
见她一脸期待,言隽忍俊不禁,“倒也没什么,只是看你一直在工作,想出去玩的时候告诉我。”
“那你呢?上回的损失找回来了吗?”这些天过去,司婳一直惦记着夭折的合同。
“没关系的,那些不算什么。”并不是关乎危急存亡的大事,损失金钱对言氏来说的确不算什么。
-
言隽一席话勾起司婳的玩心。
又想到,完成工作才能放松玩耍,她得抓紧时间。
在这寒冷的严冬中,司婳奋起努力,稿子重交三次,终于让Anni满意点头,“这次设计画的不错,贴合主题,也很有新意。”
司婳长舒一口气。
Anni私下问她,“上次跟你说,那位找你私人订制的事进展如何?”
司婳如实回答:“设计图已经完成,对方看过表示满意,接下来就是制作成衣。”
设计得到买家认可是一道坎,做工精湛又要还原设计图的成衣是另一道坎,需要一步一步迈过去。但就目前的进展而言,Anni已经觉得很不容易,她站起来,意味深长的拍着司婳的肩膀,“继续努力,你的前途不可限量。”
别人都说她Anni慧眼识珠,其实珍珠本就是会发光的。有实力又有贵人相助,不出意外的话,司婳会在这条路上走得很远很远。
从总监办公室出来,司婳心情畅快,走路都带风。
今日运气也极好,中午从公司大堂经过,意外撞见熟人。
“小娜?”
“司婳姐。”小娜比她更快一步走过来。
“好久没看到你了,你今天来这里是?”司婳脸上浮现欣喜。
还没来得及解释,小娜身边的人已经开始催促,“元娜。”
小娜回头跟那人说了两句,未能得到对方允许,只能跟司婳道别。临走前还悄悄凑近她耳边说:“司婳姐,现在没时间,回头找你聊啊。”
匆匆见了一面,小娜跟着身边的人离开,司婳盯着那道背影看了半天。
自从小娜走上模特这条路就变得十分忙碌,带她的人有心栽培,但因为她没有基础,需要花费比其他人更多的时间去学习,增加经验,还要苦读她曾经最讨厌的课本。
但这次小娜没有半途而废,或许是真心喜欢,或许是认清现实。无论是哪个行业,想要更加成功,就必须不断累积知识量。
设计稿成功通过后,司婳兴高采烈的翻找出原先言隽整理发给她的游玩攻略,正挑着,忽然觉得身体不太对劲。
很不巧,她的大姨妈来了。
估计是因为这段时间受凉,较于上月提前几日,小腹隐隐作疼。
言隽今天没加班,就在家里做饭,司婳省了时间,可以直接去隔壁蹭饭。
见她坐在那里不时地揉按肚子,言隽眉头微蹙,“怎么了?”
“有点不舒服。”
“肚子疼?”
手心贴在腹部,司婳摇头解释,“生理期。”
言隽顿时哑口无言。
生理问题,他无法改变。
但第二天,司婳出门上班,开门就遇到言隽。他递来一个蓝色保温杯和装着东西的小袋子,“带上这个,上班的时候也可以喝。”
司婳低头一看,袋子里是个巴掌大的透明盒子,装着方块红糖。一手握着杯子,一手拎着袋子,司婳眨了眨眼,道:“谢谢,我会喝的。”
他为她准备红糖,就像她上次准备的感冒药,都在为对方身体着想。
不过这一天在公司,司婳的状态都不是很好。
“司婳,周六聚餐来吗?”同事过来邀她。
“抱歉,我有其他事。”同事们又开始商议明天聚餐活动,司婳趴在桌上,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
来例假的第二天,司婳只能在内心宣布:出门计划失败。
她发信息给言隽,说自己需要休息不方便出门,难得言隽没追问原因,简单回复她一个“好”字就没有下文。
以为对方在忙,司婳也不再打扰。
周六早上起床,司婳喝了一碗红糖姜茶,接着老老实实待在家里躺了一天。
下午,她正想躺下睡一觉,忽然收到贺云汐发来的消息:【婳婳,你最近有空吗?】
【怎么了?】
【奶奶说,想见见你。】
迟疑片刻,司婳回复一行字:【替我跟奶奶道歉,我不能完成她的心愿。】
自从她重新启用原来的号,就没有再刻意回避过除贺延霄之外的人,贺云汐偶尔会给她发消息,她看到也会回复。
撇开贺延霄,她跟贺云汐也是五年朋友,只是关系深浅区别。
包括贺老太太。
当初跟贺延霄在一起的时候,贺奶奶一直对她很好,贺夫人冷嘲热讽的时候,贺奶奶会毫不犹豫站在她这边。
那三年相处,并非假意迎合,她是尊重那位老人的。
只不过,贺奶奶也一直希望她能够贺延霄复合,这让她很难办,干脆就不见。
所以这次,她毅然拒绝了贺云汐。
放下手机,司婳裹紧被子。
“唉……”
肚子又不舒服了。
*
“贺、延、霄。”
冷清的办公室里,言隽手拿着一叠厚厚的资料,无声念出那个名字。
上次追查偷窥癖蒋明凯,他把司婳住在小区那段时间上班、回家路上能取到的监控都看了一遍,意外发现,“跟踪”过司婳的不止蒋明凯。
那天晚上,司婳允许过那人进屋。
他顺手一查,却发现对方身份并不简单。
耗费了几天时间,他让信得过的裴域着手去办,从榕城调来那份资料。
他的初衷并非探查司婳的隐私,但在得知那个男人身份时,有那么一刻失去理智。
那个叫做贺延霄的男人,是司婳的前男友,他们曾经在一起,整整三年。
那场为时三年的恋爱并不高调,但贺延霄从未隐藏,要查不难,从榕城那个圈子里的人口中也探听到不少信息。
贺延霄对外宣称女朋友,但他那些“兄弟”对其评价却并不怎么美妙。
友善一点的说不太了解,但在一起三年应该挺喜欢;性格恶劣的,嘴里直接蹦出“包.养”“爬床”这类污秽的词语。
总之,那是一场非常不平等的男女朋友关系。
翻看完那份资料,言隽一直沉默,裴域第一次感觉自己嘴笨不晓得说什么,就坐在最角落把自己当隐形人。
最先查到这些消息,他都不太敢说。但言隽托他办事是因为信得过,无论真相如何,他都会一五一十传达给言隽,于是这份厚厚的资料出现在办公桌上。
不知多去多久,落地窗外天色大变,乌云笼罩。
裴域终于起身打破沉默,“哥,看这天色快下雨,我先走了。”
说完,又补充道:“要是还有什么事,你尽量找我。”
言隽抬眸,“这份资料上的内容,保密。”
裴域拍着胸脯保证,“哥,这你放心,我只记得司婳现在是我嫂子!”
管她是谁的前女友,既然言隽喜欢,那肯定没错!
裴域走后,办公室只剩下一人。
他回想起许多这一年来发生的事,司婳去滨城散心,正是跟贺延霄分手之后。那段时间她很不开心,脸上几乎不见笑容,也是因为贺延霄。
他不禁想,贺延霄找来景城那天,进屋说过什么话呢?
淅淅沥沥的雨点落下。
“下雨了……”
他想起那个讨厌雨天的女孩。
言隽拿起遥控,关上落地窗的窗帘,片刻后,拿起外套离开办公楼。wWW.ΧìǔΜЬ.CǒΜ
-
司婳睡得朦胧,脑子昏昏沉沉的不愿醒。
这大概是她经历过最冷的冬天,加上生理期的不适,整个人都没精神。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也不知道醒来几点,就听到窗外哗啦啦的雨声。
又下雨了?
她最讨厌下雨天。
被子一扯,直接盖过头顶。
被子里捂着不舒服,一会儿又自己掀开,只露出脑袋,眯着眼睛睡去。
她开始做梦。
梦见跟贺云汐、柯佳云他们在学校的生活,又梦见贺延霄,但她开始排斥那段记忆,不断往前逃跑,直到再也看不见那人。就在她以为自己成功逃脱时,前方忽然出现一道黑影,再仔细一看,贺延霄的脸在她眼前突然放大,梦中的人惊恐不已。
她在梦中逃跑,现实也很煎熬。
司婳睡得很不安稳,更不知道有人守在她身边。
-
言隽赶回来时,电话没人接,门铃没人应,他怕司婳出事,不得已直接开门闯进来。
发现她只是躺在床上睡着,心里的大石头才落下。
司婳睡得极其不安,他担忧得很,一直握着她手,却忽然听见一个名字,是今天在他脑海中萦绕一整天的那三个字。
他终于知道,曾经听司婳在梦里呼唤的名字,叫做阿延。
以前是阿延,现在贺延霄。
无论爱与恨,都与那人有关。
突然有些不甘心,明知她睡着,明知她不会回应,却还是忍不住,牵着她的手贴近自己的脸颊。
“那我呢……”
“婳婳。”
你的梦中,可曾有过我的存在。
他闭上眼睛,掩去眸中的苦涩。
关于她跟贺延霄在一起的三年,比起嫉妒,更多的是心疼。
他想捧在心尖的女孩,曾被别人那样对待。
她那么的好,那个愚蠢的男人却不知珍惜,任由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对她评头论足,甚至侮辱。
真的,好不甘心。
如果能早一点重逢,就好了。
他没睡着,却也陷入梦魇一般。
忽然听见,耳边传来一道极轻极细的声音,“言隽。”
他蓦然睁开眼。
司婳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正看着他,瞳仁漆黑,眼神有光。
原本被他握在掌心的手,轻轻张开,与他十指相扣。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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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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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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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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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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