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武亦是跟着说道:“难道是富贵日子尝够了,祖父想要我们体会体会民间疾苦?可也用不着穿成这样吧,倒也不必非得走这样的路吧……”
梁阁老其实也是有几十年,没穿过这样朴素的衣裳了,他也是浑身不舒坦。
可舒坦有什么用?有命重要吗?
想到这,梁阁老忍不住看向一旁安静跟着的孟秋。
想到昨晚她与自己说的那些话,梁阁老不由得抿了抿嘴角。
又看了看还在不停地吵吵的孙子,梁阁老肃起了脸来,训斥道:“都给老夫闭嘴,你们两个这么大了,还没你们溪婵妹妹半点懂事,丢不丢人?”
梁文梁武哀怨地看了眼孟秋,不甘不愿地闭了嘴,总觉得有了这个干妹妹,他俩从此就失宠了。
孟秋紧紧地跟在梁阁老身后没吱声,她得保存体力才行。
冷溪婵这身子本就是娇贵的大小姐,还从来没有吃过苦,所以不过是这么一会儿功夫,孟秋的脚底怕是都起了水泡了。
而回京的路程,还远着呢!
其实孟秋也没想到,梁阁老居然会信她的一面之词。
昨夜孟秋和梁阁老单独谈话时,孟秋只不过是编了故事,将自己知晓他与爱孙途径暮城的事情,编成了自己无意中听到一伙贼人的谈话,还把上辈子梁阁老出事的地方也说了进去,就说那伙贼人说好了会在那个地方动手,说是要让梁阁老一家子都死无全尸。
孟秋说她原本说要见梁阁老,就是想告知此事,没成想见着梁阁老那天,却是阴差阳错听了认干亲之事,一时惊诧以至于就忘了提,后来的事情便就发展到了现在的地步。
梁阁老回老家祭祖之事,知道的人确实很多,可他一路轻车简从,隐瞒身份,哪怕是他家里人,如今亦是不知道他的行程。
所以当时见着说是钦佩他的孟秋,梁阁老其实也挺疑惑,她是怎么知道他的身份的?
所以听着孟秋这么一说,梁阁老倒是半点疑虑也没了。
这些年在朝堂上,梁阁老确实树敌不少,也挡了不少人的道,想要他命的老东西也确实有几个,这也是他不怀疑孟秋话真假的原因。
而后孟秋又把怀疑那贼人有内应的事情说了出来,梁阁老竟是也半点不生疑。
梁阁老自然不是蠢人,他当然知晓自己身边定是出了别人的眼线,毕竟若不是有内应,谁又会知道他的行踪?
如今他们在明、敌在暗,实在是不好对付,也不敢用自家性命冒险。
倒不如他们也化明为暗,让敌人摸不着行踪。
也正是因为有了昨夜的谈话,所以才有了今天这一出金蝉脱壳之计。
因为孟秋所言,梁阁老推测那贼人定会在回京的路上沿路设防,所以他就带着孟秋几人铤而走险,走上了最为难走的一条回京路线。
任谁也想不到,身份贵重的堂堂朝中阁老,居然会带着孙子走险峻的山路。
……
历时十二日的时间,一身破破烂烂脏兮兮的梁阁老等人,终于看到了京城南大门的门口了。
梁文、梁武差点儿喜极而泣,天知道这一路上,他们兄弟俩遭受的都是什么样的折磨?
带着的点心和干粮早在前几日便用完了,而后的几天,几人几乎都靠山中的野果子和野菜果腹。
偶尔运气好点吧,还能遇上点野兔野鸡之类的,运气要是不好,野果子都是涩死人的那种。
而梁阁老不论是有什么好东西,都先紧着孟秋吃用,反倒是两个亲孙子,活像是捡来的。
孟秋自然是不会独自享用了,每每她把东西拿出来大家分享,又要被梁阁老好一顿夸赞。
在朝堂上面容严肃的梁阁老,在孟秋身旁,活生生就是个寻常人家的慈爱祖父。
这便衬着梁文梁武两个亲孙子越发的可怜,就连小橘偶尔都会用怀疑的目光看向他俩,好似在怀疑他们是不是梁阁老亲孙子?ωωω.χΙυΜЬ.Cǒm
莫说是小橘了,就连梁家兄弟自己都在怀疑,也许孟秋才是祖父流落在外的亲孙女,而他们怕是在屋檐边上捡的吧?
眼下见着城门了,梁家兄弟顿时就激动了,想着以往家中那些饭菜,他俩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冲向城门口。
然后,毫无意外的被城门口的守卫给拦住了:
“喂喂喂,进出城门需要排队。”
“哪里来的叫花子这么横冲直撞的?别进城冲撞了贵人才是。”
梁家兄弟这辈子还从来没遇到过这种的对待,以往进出城门,这些守卫哪个不是点头哈腰的,这还是第一次被人当做叫花子的。
梁家兄弟当即就要说出自己的身份,却是被后来追上的梁阁老一把拉住,然后又对着两个守卫道了不是,这才把两人拉着老老实实的排了队进城。
进了城后,几人先是找了个成衣铺买了几身衣裳,又找了个客栈换了身上的衣裳,然后恢复了原本模样的梁阁老,才带着孟秋等人回了梁府。
没有得到一丁点风声的梁家人,乍然之下见着梁阁老一行人,顿时整个府中都热闹了起来。
梁阁老虽然严肃,可在家里也没摆什么架子,除了几个被他管教得严谨的孙子,其他人都不怕他。
这不,眼下这房的孙儿、那房的孙子都出来了,一堆人全都围着梁阁老问东问西的。
小孩子最是磨人精,梁阁老都有些招架不住了,以至于都忘了向众人介绍孟秋了。
最后还是梁老夫人出来才镇住场子。
梁老夫人将那些缠人的孙子们都呵斥住,顺着梁阁老和梁家兄弟等人一一看去,满是心疼的说:“行了行了,先让你们祖父歇息歇息,瞧瞧,这脸都饿瘦了。还有文儿武儿,瞧着也是受了苦了。还有这两位姑娘也是,”说到这,老夫人一惊:“诶,这两位姑娘瞧着面生啊?”
梁阁老这才想起来,他还没有向众人介绍他的乖孙女来着。
于是梁阁老满是骄傲的指着孟秋,得意洋洋的说:“对了,忘了告诉你们,这位啊,以后就是老夫的乖孙女了。她名叫冷溪婵,你们叫她婵儿也好,溪婵也罢,总归以后大家就是一家人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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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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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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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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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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