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远惊看着坐在自己对面整整一刻钟却只吃了两口饭的容祈越,微微蹙眉。
是今日的饭菜做的不够美味吗,还是女儿有什么心事?
容祈越抬起头眨了眨眼睛,很是无辜的笑了笑,“我没事啊,爹爹,只是昨日没有休息好罢了。”
容远惊仔仔细细的看了她一会,觉得她的脸色有些苍白,神色并没有异样。
应该是像她说的那样没有休息好吧。
他夹起一颗鱼丸放在容祈越面前,而后又夹了两颗,眼中满是慈爱。
“快吃吧,今日我们还要赶路,用过膳越儿你再去休息会,不然马车颠簸又要休息不好了。”
他的目光柔和,没有往日的严肃冷凝,说出话也带着深入人心的暖意。
容昭诀撇了撇嘴,他也没吃多少啊,怎么二叔不关心他,他也爱吃鱼丸,二叔怎么想不到给他夹呢?
他心中微叹,但看向容远惊的眸光中却是带着敬意。
调令已经下来,容远惊本是定了今日一早出发回盛京城,但新上任的随州刺史说还要请教一些公事。
这便有些耽搁,容府众人的行李都已经都装上了马车,最后择了下午未时出发。
容祈越看着面前那三颗圆滚滚的鱼丸,突然之间又有了些食欲。
“多谢爹爹”,她把丸子放入口中慢慢品嚼,微微低垂的眼脸遮住了眸中的深思。
容昭诀用胳膊碰了碰容祈越,小声道:“妹妹,你怎么回事,今日怎么吃这么少,真的只是昨晚没有休息好?”
连最喜欢的鱼丸也没碰一下,如果不是二叔夹给她,容昭诀觉得他这个妹妹估计只扒碗中的白米饭吃。
容祈越疑惑地看着他,脸颊鼓鼓,往日冷淡疏离的小姑娘竟显出几分娇憨可爱。
“我没事二哥,你别担心。”
容昭诀点了点头,抬起头却看到容远惊投来了严肃问询的目光,不敢再做小动作,低下头快速扒饭。
“咳咳咳……”他吃的太快,米粒不小心呛到了喉咙里,一时间咳的上气不接下气。
容府主人们用膳,不像一般勋贵家族,容府是不用侍女在旁布菜的。
所以此刻屋内也没有侍女,一旁的容祈越便放下手中的碗筷,轻拍容昭诀后背。
有些迭怪的道:“二哥,你吃那么急做什么?”说着给他倒了一杯水递过去。
容昭诀压下喉中痒意,端起水一饮而尽,眼中水光潋滟,有些可怜巴巴,“妹妹,还是你最好了。”
“咳”容远惊轻咳一声,容祈越会意,又倒了一杯水递给他,“爹爹也喝些水润润嗓子。”
容远惊嗯了一声,很是柔和的接过自家女儿手中的水,嗯,还是女儿贴心。
不像那些臭小子们,就知道装摸做样,插科打诨,不务正业!
他斜睨了容昭诀一眼,端的是威严万分,“阿诀,用完膳你来一下我的书房。”
容昭诀大惊,怎么又要寻他的事了?“二叔,我,这,您一会不是还有要事吗?”
“不妨碍”容远惊淡淡的道了声,而后又说了句,“不要想着先溜走。”
容昭诀眸中划过无奈,低下头慢吞吞的扒着饭,他真的一丁点也不想被二叔教育啊!
想到容远惊曾布置给他的千奇百怪的课业,容昭诀只觉心累,到底是不是自己的亲二叔啊。
他小时候有段时间总是学别的纨绔嘴里叼根草,容远惊便让他画一百种不同种类的草。
他爬树翻墙偷溜出府,容远惊让人看着他在树上待了整整一日。
他去看斗鸡手痒玩了几把,回到家后容远惊让人给他做了整整三日的炖鸡汤……Χiυmъ.cοΜ
“唉”,容昭诀轻叹出声,如此风流潇洒,玉树临风的他什么时候才能逃出二叔的魔爪啊!
容祈越不由得被他逗笑,有些揶揄的道:“爹爹,我觉得二哥他好似不太乐意呢”
她拉长了音调,转眸便看到容昭诀扒饭的手顿了顿,而后又加快了速度。
容昭诀看着对面扫过来的目光,“怎么会,我可是好些日子没有和二叔说知心话了,我吃饱了,二叔,我去书房等你。”
容远惊点了点头,容昭诀有些幽怨的看了容祈越一眼便走出了门。
容祈越:知心话?她是不是听错了???
容祈越有些同情的看着自家仓惶出门的二哥,我竟不知你竟然是这样的二哥!
容祈越想着自己是不是也要起身离开,毕竟她确实不太饿。
还没待她开口,容远惊已经拂袖起身,临走前还交代她慢慢吃。
容祈越:……
容祈越手支着下巴,看着桌上寥寥剩余的饭菜,不是不饿吗,她怎么又吃这么多了。
待他们走后,便只剩下容祈越一人,她唤来蓝语,“小鱼怎么样了?”
蓝语还是那幅冷冷清清的模样,只是在看向容祈越时眸中带了些许暖意。
“小姐放心,小鱼昨晚便已无事了,现在只是有些疲累罢了,蓝白在那守着他。”
容祈越点了点头,小鱼昨晚发起烧来,幸而蓝白发现,蓝白略懂医术,也没出什么大事。
想起那双天真懵懂的眼睛,容祈越站起身,“我去看看他。”
小鱼坐在小板凳上正晃悠着两条小短腿,他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窗外,嘴里还嘟囔着什么。
容祈越进来时,便看到这样一个画面,空荡荡的房间内只有一个小小的男童,很是孤寂的模样。
“蓝白呢?”她随口问道。
小鱼跳下凳子,眼中满是欢喜,“姐姐,你来了。”
想到容祈越刚才问的话,他的脸上又带了些不好意思,“我有些饿,蓝白姐姐去给我拿吃的了。”
“嗯”,容祈越看着他那张白里透红的小脸,抬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没有发烧的迹象。
小鱼只是疑惑的歪了歪头,并没有躲避,小脸上露出些羞涩的红晕。
“对了,你刚才和谁在说话?”容祈越看着小鱼屋内的窗子。
窗外只有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并没有什么人,要说是有,也可能是有几只栖息在树上的鸟儿罢了。
可她进门时听得很清楚,小鱼刚才就是和别人在说话,可屋中只他一人。
小鱼抿了抿唇,眉毛紧紧的蹙着,张了张嘴,好似不知道该怎么说。
容祈越也不是真的想知道他和谁说话,只是有些好奇罢了,“没事,你不想说便不说了。”
小鱼眸中闪过坚定,他拉住容祈越的衣袖,“我告诉姐姐,我是和小黄在说话。”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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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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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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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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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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