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第一次见面,这个男人对她和青桑就有着不纯的动机,又或许是因为气场不合,她一点都不待见这个男人。
只因为他是师父的男朋友,所以她才对他保持着礼貌。
跳出这一层关系,唐筝根本就懒得理会——
虽然,她很好奇,师父怎么会看中容骁这样一个人。
“不用麻烦了”,唐筝笑着说:“而且,我也马上准备回国了。公司还有事情,不能耽搁太久。”
这倒是实话,现在她已经坐上了董事长的位置,自然不能像以前的无业游民一样。
尤其是这次,私自给自己放了这么久的假期,已经很奢侈了。
她要回国处理公司的一些琐事,还要准备就职酒会,没有多少空余时间。
容骁哦了声,笑笑:“既然这样,我也就不勉强了。晚上我请客,一起吃个饭吧。”
顿了顿,他又说:“你师父总是念叨着你,说你很争气,也很了不起。”
唐筝笑了笑,保持礼貌,懒得说话。
“好啦好啦”,陆念一拉过她的手臂,说:“既然这样,那晚上就让容骁安排吧,我们先把东西送上楼。”
虽然她也不想和容骁一起吃,但是如果这时候拒绝的话,筝筝可能会疑心他们两个的关系。
徒儿太聪明,其实有时候也不是件好事。
晚饭被容骁安排在了波士顿湾的一家游艇餐厅上。
很棒的海鲜自助,搭配波尔多庄园的红酒,丰盛且奢华。xǐυmь.℃òm
榕城是内陆城市,唐筝平时很少能够坐游艇,吹海风。所以饭后,她去了甲板上,自己清净一下,也把空间给两人让出来。
容骁拿着刀叉,熟稔的剥着盘子里的虾,“今天都做什么了?”
陆念一连头也没抬:“带她吃喝玩乐!”
她说完,沉默了一会儿,才轻声道:“我——如果我说:我想和她一起去榕城看看……”
话没说完,容骁已经抬起头来,似笑非笑看着她,嘲讽道:“你想不想上天?”
就知道她的这点小算盘:时而疯批,时而卖惨,就是为了想尽办法离开他,离开容家——
尤其这次,他已经让她出来接唐筝了,她竟然还得寸进尺,想要去榕城,简直可恶。
陆念一一向是个聪明人,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
通常而言,她的要求一旦被容骁驳回,就懒得再争辩。容骁性格一向乖戾,她没有办法让容骁改变主意。
这次却像是着了魔似的:“上天是没可能的,我没那个本事!”
顿了顿,又说:“下地狱倒是很合适。”
当初池容要拉着她一起去死的时候,她不应该挣扎,不应该独自逃生。
那时候年纪小,年少气盛,以为死亡很可怕,而且是懦弱的表现。
现在看来,死亡反而最容易,活着撑下去,才是最难的,太要强也不是什么好事儿。
容骁忍不住抬头看她,眯了眯眼:“你这又是抽的什么风?”
“没什么”,陆念一说:“就是被你关得太久了,想出去放放风。”
她低下头来,用刀叉轻轻敲击着螃蟹坚硬的外壳,又道:“要不然这样吧,你把我欠你的,列出一个单据来,我一次性偿还……”
哪怕是他直接要了她的命,她也认了——
总好过像现在这样,钝刀子割肉,带给她漫无边际的恐惧和疼痛。
她知道容骁迟早都会结婚的,即便没有宋子衿,也还有其他门当户对的豪门千金。
而她的存在,就显得比较尴尬了:妹妹不是妹妹,情人又不是情人。
容骁被她逗笑:“一次性还清?还得起么?你还有什么?”
她所有的银行卡,全都被他给冻结了。
她吃的每一口饭,穿的每一件衣服,都是他赏赐给她的,她竟然还说要把自己欠下的一次性还清——
用什么还?用身体来偿还吗?
那就太荒唐了,她的身体,她的心,本来就是他的专属,轮不到她自行处置。
他说完,又觉得陆念一今天好像是很不一样。
她要说的话,仿佛也不仅止于此。
容骁面带审视的看向她:“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陆念一深深吸一口气:“没什么——大概是见到了筝筝,就想起以前那段自由自在的生活。”
他看着她的落寞和委屈,像极了小时候被自己欺负,又被池容打压时的样子——
也不知怎的,心中蓦地一软,鬼使神差的道:“等忙完这段时间,我带你出去玩玩儿。”
容骁将刚刚剥好的虾仁丢进她跟前的碟子里:“乖,不闹了啊。”
陆念一放下手中的刀叉,说:“我出去走走。”
说完,转身离开了餐厅,也去了甲板。
晚上,容骁才开车送她们回了酒店。
唐筝就要回榕城了,而酒店刚好离机场很近,比较方便,所以就没有到容家去。
陆念一早已经整理好自己的情绪,蹲在地上替她收拾东西,“我等下把你的航班信息发给厉少,让他开车去机场接你……”
“不用了!”
唐筝想也没想,便拒绝了:“我的车子就停在机场,叫秘书来,或者是找个代驾都可以的,干嘛要麻烦他?”
陆念一略微蹙眉,随即笑笑:“还没消气呢?”
唐筝低头整理自己的行李箱,说:“就是不想麻烦他而已。”
再说,当初也是他说过,要两个人各自冷静一下的。
要是拿接机这种事来打扰他,倒像是自己主动招惹似的。
陆念一有些无奈的笑:“行吧,你自己看着办。”
航班是隔天下午的,超豪华商务舱,师父亲自开车送她去的机场,舒适度满分。
来回游逛了一圈,像一场梦似的。
唐筝喝了杯牛奶,裹着毛毯睡了过去。
到了榕城时,刚好是傍晚。
唐筝才睡醒了一觉,此时精力满满,拖着行李箱,足下生风走出了航站楼。
秘书把车子停在最显眼的位置,人也下来迎接她:“唐总回来了。”
唐筝和她一起将行李箱搬进了后备箱里,问道:“我不在这两天,公司里没什么事儿吧?”
“没什么大事儿”,秘书说:“老董事长来过一次公司做交接,顺便和股东们了解了一下您的入职酒会,然后就离开了,没呆多大一会儿。”
唐筝哦了声,一时间还猜不透顾平川这么做,究竟有什么目的——
或许是之前和顾平川明争暗斗留下的后遗症:顾平川的每句话,每个举动,都让她习惯性的去深究,去探索。
回家后,她给宋宁馨打了电话,过问了一下顾平川最近的状况。
苏婉仪入狱之后,宋宁馨也算是彻底转正了,堂而皇之的陪伴在顾平川身边。
虽然顾平川没有了顾氏集团的加持,但他仍然比大部分男人都富有。毕竟在唐家多年,光是手头上的积蓄,就已经是常人难以匹敌的了。
他很有钱,又是个老熟人,所以宋宁馨倒是很乐意跟他去日本,开始新的生活。
再说,顾平川在日本也有公司,而且运营状况良好。
她要是能幸运的生下一儿半女的话,下半生也算是有靠了。
“他已经把机票都订好了,包括我和小卓的”,宋宁馨说:“他想参加完你的入职仪式之后,就去日本——连孩子的幼儿园,都已经找好了。”
唐筝:“……”
她觉得宋宁馨不至于欺骗自己,顾平川应该也不至于在入职仪式上搞什么幺蛾子——
他应该没有那么愚蠢!
只是,此时的唐筝尚且不知:一场连她自己都没有办法左右的风暴,正在悄悄袭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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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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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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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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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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