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骁进入公司会议室的时候,高管们都已经等候在那里了。
尤其是坐在他下手的二叔容晋,更是冷着一张脸,对他的迟到感到不悦。
容家能在经历过一次大清洗之后,仍旧在波士顿屹立不倒,并洗白生意,成功上岸,这本来就不容易,应该好好珍惜。
容骁从小和父亲关系不好,是因为容陵忙着做生意,对他疏于管教。
而且,容陵的生意一直在打擦边球,常年在刀尖上行走。容晋很不愿意他做这一行当,却没有办法阻止,只能尽量帮他照顾好家人。Χiυmъ.cοΜ
容骁小时候被容晋救过几次,所以和二叔之间的关系,比和生父容陵要亲近得多。
比起容陵,他更害怕二叔一些——
其实用害怕来形容,倒也不十分准确,应该说是他更加在意二叔的感受,和二叔对自己的看法。
容陵对唯一的这个儿子并不是十分上心,父子俩频发矛盾,容骁鲜少会做出让步和妥协,反正最坏的结果,也就是挨一顿打,或者是被扣零花钱。
他皮实,不畏惧前者。
至于后者,他也可以去找二叔要钱,总不至于把自己弄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但是对二叔,他还是发自内心的尊敬和爱戴的,这也决定了他在二叔面前不敢胡来。
既然已经迟到了,就不敢再耽搁时间。
容骁坐下来之后,很快打开了电脑,开始了正式会议。
他算是一个比较拎得清的人,公司归公司,个人归个人,并不会因为早上陆念一对他的嘲讽,而耽误了工作进程。
会议简短,却还算是周全。
结束后,众人纷纷离开了会议室,只剩下了容骁和二叔容晋。
容晋瞥了眼他手背上那些形迹可疑的抓痕,不动声色的问道:“你最近还好吧?”
容骁一边关电脑,一边嗯了声,说:“挺好的,就是这两天一直在加班,有点累。”
加班的事儿容晋知道,他喊累,容晋也能理解——
只是这累的原因,恐怕也不全是因为工作的缘故。
容晋并没有揭穿他,而是笑着道:“既然累,那就注意休息。对了,我今天晚上约了mt国际的总裁吃饭——你还记得他这个人吧?他和我们一样,也是华人,还有一个女儿刚刚从国外回来……”
容骁听到后一句的时候,才一下子抓住了重点:这大概率是二叔给自己安排的相亲宴了。
容家和mt国际多年来一直来往密切,曾经也合作过诸多大项目。
甚至在当初,容陵遇害,容家家破人亡之际,mt国际也并未落井下石,而是伸出援手,帮着容家度过了难关,也让容骁成功洗白了家族生意——
所以在二叔眼中,mt国际的大小姐,显然就是他的最佳结婚对象了。
见容骁一直沉默不语,二叔才试探着问:“怎么?你晚上有事儿?”
容骁连忙摇了摇头:“没有。”
容晋哦了声,又道:“那好吧,你好好准备准备。”
说完,拿着文件也离开了会议室。
剩下容骁一个人坐在椅子上,默默的发着呆。
容骁回到办公室,刚刚放下电脑,就听到一声轻微的信息提示音。
他还以为是工作邮件,打开一看,却是陆念一给他发了邮件。
容骁不由蹙眉:这个疯批,有什么话不会打电话,一定要装模作样的发邮件?
一边在心里默默吐槽着,一边打开了视频。
定神一看,顿时觉得血压飙升:姓陆的怕不是脑子真的有问题,拍这种片子发给他干什么?
这难道就是她口中的新花样?
容骁抿了抿唇,立即抓起电话机,拨通了家里的电话。
家里的电话机是并联的,卧室的床头柜上就有一台电话。
陆念一伸手接了起来,声音闷闷的喂了一声。
早上被容骁按着泼冷水,只有她又洗了个热水澡。冷热交替,人有些高烧,正躺在床上帖退热贴。
“你脑子有病是不是?给我发你洗澡的视频干什么?”
电话另一端的容骁,几乎可以用暴跳如雷来形容:“陆念一,你少在这儿跟我装疯卖傻。在家好好呆着,敢闹出什么事儿来,我弄死你!”
陆念一嗤笑:“容骁,你当我是从小吓大的?”
她从小就不是个懦弱的人,尤其是跟着池容来了容家之后。
容骁欺负她,她就要加倍的还回去,分毫不让。
争得过就争,争不过,那就大家一起玉石俱焚!
“明天中午,我要是当真出不去家门的话,这段视频,就会在各个成人网站遍地开花!”
陆念一一字一句,像是在给他下最后通牒:“容骁,你最好不要怀疑我说过的话!”
容骁咬牙:“你现在是脸都不要了是吧?”
陆念一不以为然:“最丢脸的肯定是你,我既是你妹妹,又是你的女人——你说这段视频要是流传出去,你还有脸么?”
说完,电话挂断了。
容骁又一次打过去,另一边直接是无法接通,气得容骁直接砸了电话。
陆念一将座机电话里的电池抠出来扔在一边,又吃了退烧药,之后便蒙上被子睡了过去。
退烧药中原本就有助眠成分,加上生病的人本身就嗜睡,陆念一这一觉睡了很久。等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了。
卧室里黑漆漆一片,落地窗外有庭院射灯的光,和月光一起照进来,隐约看得清屋里的家具轮廓。
她躺在枕头上,晃了晃神儿,竟然有种今夕是何年的感觉。
和池容一起来到容家之前,她们一直生活在波士顿的贫民窟里,屋子很小,母女俩只有一张上下铺的床,厨房和洗手间是连在一起的,逼仄得连转身都困难。
可是来到容家之后,有别墅有豪车,就连她也有了专属于自己的一间公主房,里面放满了好看的毛绒玩具和公主裙,甚至还有一个室内的小秋千。
容陵和池容一起陪着她吃点心,容陵还摸了摸她的齐刘海,笑着说:“以后,一一就是容家的小公主了!”
虽然她姓陆,和容陵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但是容陵爱屋及乌,一样把她当成亲女儿一样看待,不许家里的任何人亏待了她,让她和容骁一样,喊他爸爸。
池容不是很愿意,但也没有阻止。
小女孩的心思很单纯,谁给一颗糖,就和谁好了。
第一次住那么好的房子,她晚上根本睡不着觉。生怕一觉醒来,自己的公主梦会破碎掉,又回到那个贫民窟里。
容骁起初很讨厌她们母女,经常用弹弓打她房间的玻璃窗。
她猫在被子里,听着砰砰的声音,隔天早上起来一看,防弹玻璃上多了好几处像蜘蛛网一样的裂痕。
再然后,就听到楼下父子的争执声,还有池容夹在中间劝架的声音。
池容虽然狠辣,但是她在容家的表现还是不错的,算是端庄本分,平时也很少出门,多半时间都用来在家里相夫教子,对容骁这个继子也很维护。
容骁终于渐渐接受了这个继母,对陆念一这个附属品也不那么排斥,会像哥哥一样维护她,帮她打架,让她帮忙保管自己‘私藏’的香烟和啤酒。
容陵和池容是一对恩爱夫妻,关系亲密而和睦。
陆念一曾经也以为,自己会是容家的小女儿,小公主——
她觉得自己是个幸运儿。
但是,变故来得总是那么突然。
更让陆念一没有想到的是:亲手打破这一切的,竟然是池容。
是她一直称之为母亲的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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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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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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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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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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