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筝眨巴着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她觉得自己现在已经很开心了,明明找不到顾绵绵的犯罪证据,却能够把苏婉仪送进监狱里,让她顶替这件事儿——
她即将沉冤昭雪,觉得自己已经想象不出,比这个更开心的,到底是什么事儿了。
厉御风看着她一脸懵懂的样子,忽然轻声笑了下,随即俯下头来,轻咬住她的唇瓣。
她刚刚喝了酒,还是92年的唐培里侬,酒香的气息,在她呼吸的间隙,一点点的渡给了他。
他贪恋着,攫取着——
像是一个细心品尝着一块马卡龙的绅士。
薄唇渐渐从她的嘴唇,流连到了她的脖子里,带着几分促狭的意味,时而轻时而重。
很痒,唐筝忍不住咯咯笑起来,浑然不觉着自己的外套已经被脱了去,就连毛衫也被扯开了几道口子。
男人身上的温度越来越高,呼吸越来越热,吻着她的力道也由轻渐重,像是一个循序渐进剥掉绅士外壳的——禽兽!
而他渐变的过程,让唐筝的心突突跳了起来,越跳越快,简直像是要从腔子里跳出来似的。
思维有些凝滞,残存的一点意识,让唐筝觉得自己仿佛犯下了一个错误。
可是,到底是什么错误呢?
这个问题,等她第二天酒醒之后,才终于明白一二。
房间还是她的房间,白色天花板,枝状水晶吊灯,厚重的刺绣窗帘——
很累,没有一点饱睡后的轻松。
她到浴室里去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家居服下楼。
剩两三级台阶到一楼时,就看到某男穿着一身银灰色绒线衫,双腿交叠着坐在沙发上,手上拿了份报纸在看——
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仿佛是坐在自己家的客厅里。
唐筝吓一跳,顿时连步子都乱了,一脚踩了个空:“啊……”
她脚上穿着居家的软底拖鞋,走在楼梯上寂然无声。
直到人发出声音,厉御风才惊讶回过头,就看到她踉跄了两步,最终扶着楼梯扶手堪堪站稳,一脸错愕地看着他:“你……你怎么还在?”
做完发生了那种事儿,他竟然没有早点滚蛋,还有脸在这儿等着自己。
厉御风见她没有摔倒,心下稍安,随即微笑了声:“我不应该在这儿吗?”
说着,朝着她走近两步,由上至下地打量了她一番:“你怎么样?”
唐筝:“……”
她怎么样?
她不怎么样!
现在,恐怕她无论怎么回答,都会被厉御风取笑。
索性闭口不言,转头去厨房找吃的。
厉御风看着她的背影,道:“我买了早餐给你,叶小姐放在蒸箱里了,应该还热着。”
唐筝没答话,拿出属于自己的那份清粥和包子。
心烦是真的,但是肚子饿也是真的,昨晚上消耗颇多。
她在餐厅里吃东西,厉御风也放下了报纸,在附近转悠,一边夸赞她家的房子:“你这房子真的很不错……”
说着,他话题一转,走到餐厅门口道:“我们结婚,我在你家当个赘婿怎么样?”
唐筝:“……咳咳咳!”
一口粥呛在了嗓子里,上不去又下不来,憋得唐筝难受极了,小脸都跟着泛起了一丝潮红。
厉御风走过来,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怎么呛住了?很吃惊?”
唐筝一把拨开了他的手,有些懊恼。
她很清楚地知道:自己昨晚上犯了个错误,但是,厉御风也同样有错,甚至他的错比自己的还要大一点。
她好歹还喝醉了,意识不太清楚,厉御风可由始至终都清醒着呢。
他全程都清醒着,勾着她,引着她,让她一点点落入了他的温柔陷阱里!
厉御风看着她,将手放到了她的肩膀上,“你先吃,吃完我们谈谈……”
“没什么好谈的!”
唐筝转过身去,继续捧起了自己的碗:“昨天的事儿已经过去了,而且,那就是个意外而已!”
既然是意外,那么往后,就大可以当做是没发生过。
厉御风笑笑:“怎么,想光吃不认账啊!”
唐筝回头,怒目而视。
厉御风笑笑:“你慢慢吃!”
说完,转身回到客厅里坐下。
吃饭时生气,不利于消化,他不想在这个时候招惹她。
有些事情,是要讲究技巧的,而不是一味冒进。
唐筝有些心烦意乱,吃完早餐回到客厅时,赫然发现男人仍旧在。
她忍不住蹙眉:“你什么时候走啊?”
“急着赶我干什么?这么大的房子,难道还没有我的容身之处?”
厉御风说着,将手中的报纸折叠起来,放回到沙发上,微微笑了下:“听叶小姐说:你即将沉冤得雪了,都忘了恭喜你了!”
这似乎是两人之间,两人唯一还能继续下去的话题。
得知苏恒死讯的时候,厉御风还以为她是闲极无聊打小人,没想到,却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苏恒只是个修车工,不足为虑。
但是,如果能逼着苏婉仪承担这一切罪过的话,那她就可以摘掉劳改犯的帽子。
苏婉仪还有两个孩子在外面,所以无论如何,她在监狱里也不敢胡言乱语,只能照着顾平川交代给她的说,顶下着一切罪责。
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用这种方式洗白自己,可以说是非常机智——甚至是狡猾了。
小狐狸,比他想象中的更有长进!
唐筝嗯了声,有些心不在焉地道:“谢谢啊。”
说完,她站起身来,下了逐客令:“你该回去了!”
厉御风有些无奈地摊了摊手:“行,既然我这么不招人待见,那我就先回去!”
他站起身来,伸手拿过沙发靠背上搭着的外套给自己穿好。抬头看了眼唐筝,他轻笑了声:“你不送送我吗?”
唐筝:“……”
沉默了下,她也给自己套上了一件外衣,跟在他身后一起出门。
“我最近挺忙的。”
唐筝低头,踌躇了很久,才缓缓说道:“结业考试的事儿不能出岔子,过了年我还要准备去顾氏集团实习……”
厉御风将她的小手抓过来,放到了自己的大衣口袋里:“我记得,之前在宁县的时候,你答应过我:过段时间,等落雪后,和我一起去瑞士的!”
唐筝轻咬了下唇,嗯了声。
她是答应过厉御风,不否认。
但是,她去瑞士,更多的是为了感激一下厉爷爷。
至于昨晚上的事儿,她不希望再次发生了。
“那就行!”
厉御风笑笑:“你记着这个就好。”
他说着,人已经走到了自己的车边:“我先回去了,你也赶紧回屋,别冻着了,”
唐筝点点头,缩回手,快步朝别墅里跑去。
她回到了自己的卧室里,站在二楼阳台上,目送着厉御风的车子离开,随即一头扎进衣帽间里,换了身衣服出门。
唐筝开着车子,直接去了私人诊所,她想给自己打一剂避孕针。
事情发生得很突然,她也好,厉御风也罢,事先都没有做好任何准备,她害怕因为昨夜的放纵,就让自己的肚子里突然多点什么。wWW.ΧìǔΜЬ.CǒΜ
她现在很忙,根本就不想有孩子。
中年女医生给她科普了很多的相关方面的知识,之后又问:“小姐,你真的都想好了吗?”
唐筝用力点了点头——
这是不需要思考的事情,她必须得打。
于是,医生很快让护工准备好了药剂。
唐筝挽起袖口,护工正拿着酒精棉给她擦拭的时候,医生办公室的门突然被从外面推开。
厉御风站在门口:“筝筝,我们不打这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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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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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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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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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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