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有事相求,厉夫人绝对不会亲自跑来一趟,还在冷风口里等她等了这么久——
她还没有那么大的面子。
即便如此,她还是微笑着说:“伯母,您不用这么客气的。如果有事儿的话,尽管说就是。”
“真是个好孩子”,厉夫人略感欣慰,然后道:“我——我在酒店里订好了包房,你帮我把御风约出来就行!”
说完,忍不住慨叹:“这孩子脾气倔,跟我闹了点矛盾,就跑到嫣园去,电话也不肯接了!”
唐筝想了想,道:“伯母,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请得动他,勉励一试吧。”
厉夫人很高兴:“那好,伯母等你的好消息!”
她说完,又看了眼时间,道:“聊了这么半天,是不是耽误你上课了?”www.xiumb.com
确实已经快到上课时间了。
她既然主动提出来,唐筝也就没有跟她客气,索性站起身来:“嗯,我下午有课——伯母,你回头把酒店的地址,还有时间发给我,我就给他打电话。”
厉夫人点头,又帮她打包了一份酸奶带上,像照顾小孩子似的,然后才目送着她离开。
下午,唐筝就给厉御风打了电话。
“请我吃饭?”
厉御风听了她的话,表示深深的怀疑:“你有那么好心?怕不是鸿门宴吧?”
唐筝:“当然不是——你要是害怕有陷阱的话,也可以不来!”
多说多错,还是少说为妙!
唐筝很快挂断电话,把时间和地址给他发过去。
这样一来,就算是完成了厉夫人拜托给她的事情,成与不成,就看老天爷了!
下课后,唐筝在课室里做完了笔记,随后开车去了酒店。
服务生带着她去了包房,顺便告诉她:厉夫人还在楼上,要等下才能下楼,让她先坐这里稍等一会儿,顺便点一些榕城本地菜。
母子俩都还没有到,宽敞得近乎于空旷的包房里只有唐筝自己。
她坐在原处,百无聊赖的翻着菜谱时,包房门又一次被推开。
这次,进来的是厉御风。
他先往四周看看,随后道:“只有你一个人?”
唐筝:“……”
厉御风走过来,站到了她的椅子后,很悠闲的戳了戳她脑后的丸子头,问:“怎么不说话?”
唐筝拨开他的手:“别弄我!”
偏他手欠,越是不让弄,就越是弄,“弄散了我再给你团起来!”
唐筝有些哭笑不得:“你怎么那么喜欢玩人的头发?”
“哪有?”
厉御风反问:“仅仅是喜欢玩你的头发而已!”
唐筝的头发长得快,乌黑油亮,发丝很软,丝丝络络的缠在他手指上,像是张开的大网,将他兜头兜脑的罩在里面——
网越结越紧,简直密不透风。
他在这张网里,目之所见,心之所想,全是她:高兴的,失落的,成功之后小得意的,吃到心爱的甜品之后的小满足……
这张网,名叫情网!
唐筝亲手织就!
他一时情迷,俯下身去,亲吻着她的头发:“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是只有我们两个人吗?”
显然不太像!
唐筝才不会特意订这么大一包间,专门为了请他吃饭呢。
看这包间的奢华程度,明显是叶女士的做派!
唐筝避开他的手,回过头来看他:“你应该心里有谱儿的!”
厉御风眯起眼,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还没嫁给我,就想着讨好婆婆了?”
唐筝有些不悦的推开他:“别老是动手动脚的!”
说话间,包房的门被服务生从外头推开,厉夫人走了进来。
“呀,你们都来了。”
厉夫人穿着一身焦糖色茧型风衣外套,搭配红色羊绒衫,微笑着看向他们两个:“等久了吧?”
唐筝站起身来:“没有,我们也刚刚到。”
厉御风别过脸去,倒没有立刻就走,而是挑了个位置坐下来。
宽大的圆桌,坐三个人绰绰有余。
“想要请你吃个饭还真是不容易,看来还是筝筝的面子更大一点”,厉夫人虽如此说,脸上倒没什么酸溜溜的表情——
又或者说,她比较会藏。
寒暄了一阵,她问:“筝筝,点菜了吗?”
唐筝嗯了声,然后把菜单递过去,说:“我点了几个比较费时的,已经让他们准备上了,伯母可以酌情再添几道菜。”
厉夫人只是看了眼,便道:“不用了,这些便足够了。”
她把菜单交给一旁的侍者,之后才转头看向了厉御风:“你最近在忙什么?”
厉御风淡淡道:“没忙什么。”
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
然后,厉夫人果真就懒得理他了,转头对着唐筝笑道:“筝筝最近功课忙吗?学习要劳逸结合,别太辛苦了。”
顿了顿,又说:“等放寒假的时候,让御风带你去瑞士滑雪,到伯母家里去玩儿。”
唐筝微笑了下:“谢谢伯母!”
聊天的功夫,菜品纷纷上来。
厉夫人边吃边聊,话题便转移到了厉御风的身上:“你在榕城整天无所事事,不如多接触接触公司,远程会议也很方便……”
厉御风垂着眼睑,慢条斯理的弄着一只白灼虾:“我暂时不太想!”
厉夫人抿了抿唇,随即微笑:“也好,不着急的。眼下,你专心照顾好筝筝就成了……”
说得唐筝都忍不住抬头看她,这对母子还真是有些奇怪。
当儿子的冷冷淡淡,一副大爷姿态。
当母亲的仿佛也习惯了这样,一直忍让和迁就他——
就连自己,都跟着厉御风‘鸡犬升天’,格外得厉夫人青眼。
所以,唐筝忍不住去想:这对母子之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呢?
她不知道,也懒得去想,低头吃自己的菜。
饭后,两人将厉夫人送回了酒店。
厉夫人还想和两人一起喝杯咖啡,却被厉御风给拒绝了:“不用了,筝筝要回家做功课,暂且没空!”
说完,直接拉着唐筝离开了。
唐筝:“……”
做功课这理由,也真亏他能想得出来。
要知道:她今年是二十二岁,可不是十二岁了。
厉御风告别了母亲,便一直阴沉着脸,握着唐筝的手腕,大步流星的朝前走。
唐筝有些跟不上:“你慢点,急什么……”
话音未落,整个人已经被按到了墙壁上。
男人的脸压下来,遮住了头顶的光源。
眼前一片漆黑空濛……
唐筝的心脏骤然紧缩了下:“你干什么?”
一边说,一边伸手抵在他的肩膀上。然而,男人的大手很快抓过她的手腕,向上固定在了她的头顶。
狭长走廊里寂然无声,只有天花板上的声控灯发出昏黄的光芒——
只有他们两个,脸很近,近在咫尺,彼此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唐筝觉得自己的心快要从腔子里跳出来:这姿势太过于暧昧——简直要人命!
她终于有些按捺不住:“你干什么……”
“这话应该我来问你!”
厉御风立即打断了她:“你跟她搅和在一起干什么?想利用她,来把我弄回瑞士,然后你就自由了?”
再不然,让厉夫人帮忙,反对他们两个的事情——
这也是一种思路。
对于唐筝来说,厉夫人简直是天赐神兵!
唐筝轻咬着唇,虽然被说中,但垂死也是要挣扎一下的:“我没有……”
“那你证明给我看!”
男人的声音冷沉冷沉的,带着几分玩味和嘲弄:“你证明给我看,我就相信你!”
唐筝眨巴着眼睛,有些傻了:这要如何证明?
厉御风勾唇一笑,随即搂住她的肩膀,另只手勾住她的小腿,将人打横抱了起来,一脚踢开了一旁的房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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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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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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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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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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