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白:这是嫌弃她对江驰太好了,让江驰有时间来追求他心爱的小东西,所以才要给江驰换人——
陆念一几乎可以想象,江驰在换了经纪人之后,会遭遇什么。
她有些无奈:“厉大少,你在做决定之前,能不能稍微替我们想想……”
“你们做事情的时候,考虑过我吗?”
厉御风看着她,轻声笑:“听说,筝筝把她家人都从唐家别墅了赶出去了?”
陆念一的脸色一白:确有其事!
他们还凑一起开香槟庆祝了下,甚至江驰还发了微博图片——
大概,唐筝一直都没告知厉御风,所以他酸了。
这个男人的醋劲儿一上来,是可以醋漫金山的。
厉御风的话,一向不容人质疑:“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你等下留下来吃早饭,顺便接筝筝回去。”
说完,他站起身朝着楼上走去,准备叫唐筝起床。
睡了这么久,也该够了。
陆念一看着他的背影,忽然站起身来:“江驰不能换经纪人!”
厉御风的身形一顿,随即回头看着她:“你说什么?”
但凡多了解他一点,都不至于说出这话来。
厉御风自己得不到的东西,也不会让别人得到,江驰自然也不会是这个例外。
陆念一紧抿着唇,却又不得不重新在沙发上坐下来。
无可奈何。
她拿厉御风毫无办法!
厉御风上楼,伸手敲了敲门。
里面没有人应,他又敲了下,说:“筝筝,该起来了。”
仍旧无人回应。
厉御风这才推开门,朝着床边走去。
床很大,她很小,在银灰色被子下蜷缩起手脚,只剩下小小的一团。小脸埋进枕头里,一头黑丝拖在枕畔——
仿佛他的被子里,卧着一只小黑猫。
厉御风不由勾唇,单膝跪在床边,伸手将她的乱发掖到耳后,小脸白白净净,还被硌出两道红印子。
他抿起唇来:在被子里养这样一只猫,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默默的注视了她一会儿,厉御风才伸手推了推她的肩膀,轻声唤她:“筝筝,唐筝……”
她睡得正香,骤然被人打扰,精致的眉紧蹙起来。
睁开眼,看到近在咫尺的男人,以及他身后冷色调的墙壁,这才想起来:这是厉御风的卧室,昨晚上他哄自己在这里住下来的。
“醒了。”
厉御风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心里稍微有些紧张。
昨晚上担心她换地方睡不着,所以在她的牛奶里,放了一粒自己倒时差时吃的安眠药。
那药是在瑞士时,家庭医生给他开的,副作用比较小,但是不知道适不适合她。
“怎么样?”
他凑过去看她的脸色,说:“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打电话叫医生来检查一下?”
唐筝看着他,不知怎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她伸手推开他,踉跄朝着洗手间里奔去,伏在马桶上一阵干呕。
昨晚上没吃东西,只喝了杯牛奶,现在也只能吐出一些酸水。
厉御风:“……”
他就这么让人恶心?恶心倒吐?
他跟了过去,给她倒了杯温水:“哪里不舒服?胃不舒服吗?”
唐筝接过杯子漱了口,说:“还好,可能是昨晚上没吃东西的缘故……”
只是有点恶心而已,她又没有这么娇贵。
厉御风抿了抿唇,他想起来:那个药在初次食用的时候,的确会有呕吐的不良反应。
是他疏忽了,便笑了笑:“那好,你洗漱一下,然后下楼去吃早餐——你师父也来了,她要接你回去。”
唐筝听说师父来了,便没怎么耽搁时间,平复一下之后,立即洗漱,换了身衣裳。
把卧室也简单收拾了下,然后才下楼。
楼下,两人已经在餐厅里等着了。
厉御风帮她盛了一碗粥,招呼道:“过来吃饭吧,准备了你喜欢的小油条。”
唐筝嗯了声,才走到师父身边坐下来。
三人默默的吃饭,各怀心事,话都不多。
唐筝没吃多少,只喝了一小碗粥,吃了块油条,便放下碗筷:“我吃饱了,你们慢用!”
陆念一也很快吃完,放下碗筷:“我们先走了!”
扔下这句话,她抓起自己的车钥匙,拉着唐筝一起出门。
上了车子,陆念一稍微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冲着唐筝微笑了下,说:“我们先回家吧,好好休息一下。”
唐筝却摇了摇头,说:“师父,你还是先送我去学校吧。”
见师父一脸错愕,唐筝也轻笑了声:“放心吧,我没事儿的。厉少这个人吃软不吃硬,我在他那儿,不装得可怜点怎么行?”
陆念一失笑:“好徒儿,你可真是深得我的真传!”
希望她永远不会明白:厉御风这个人不是吃软不吃硬,而是软硬不吃!
凡事都有例外,也许她会成为他的例外!
“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唐筝忽然发问,她也是在这个时候才发现:原来自己对厉御风知之甚少。
以前只晓得他谦谦君子,温文尔雅,她觉得他是可以信任和依靠的——
但是,越是性情温和的人,揭开那层面纱的时候,就越是让人感到恐惧。
那种反差,那种猝不及防的危险,让人心底生寒。
唐筝对他的恐惧,日益加深,迫不及待的想要从师父这里得到一些指导,她又说:“师父,你认识他很多年了,是不是?”
陆念一嗯了声,说:“我认识他也快十年了,他这个人,可能会对你很好,也可能会对你很坏,偏执得很……”
十七岁那年,陆念一的继父和生母决裂,她沦为牺牲品。
辗转逃难于几个国家,最终被厉御风的母亲收留。
她进入厉家生活,名义上是厉夫人的私人助理,算是有了个落脚地。
十七岁的小姑娘,还是个孩子,什么也不会做,就是个吃闲饭的。m.χIùmЬ.CǒM
厉夫人出钱,让她和厉家的孩子们一起,接受最优质的的教育。让她有了学历,也教会了她心机——
她是厉夫人亲手造就的一个工具,足够锋利的时候,才交到了儿子的手上,供儿子驱使。
厉御风对她还算厚道,让她堂堂正正的出来工作。而那种美人计之类的下作手段,从来没有用到她的身上。
对她而言,厉御风最最苛刻的一次,也无非就是安排她陪着唐筝去坐牢,让她培养唐筝。
但是,他对于她的仁慈,仅仅是因为他对她没什么兴趣,而且两人相识多年,所以愿意给她体面而已。
至于他喜欢的,从来就没有放手的道理。
哪怕是捏在手里,攥成齑粉。
“筝筝”,陆念一轻声唤她,嘱咐道:“你跟他,别来硬的!”
唐筝看着她关切的神色,用力点了下头:“嗯,我知道了。”
车子开到学校门口,唐筝推门下车,又从车窗里对她道:“师父,你回去休息吧,放学我会自己回家的。”
陆念一冲她微笑着点一点头,然后驱车离开。
唐筝表面上风轻云淡,内心里一点也不轻松,上午的课都有些心不在焉。
中午时,江驰给她打了电话。
她看着正在闪烁着的手机屏幕,静静的出神,许久之后,才把电话接了起来:“喂?”
“喂,筝筝,我之前给你打了很多电话!”
江驰说着,声音渐次低了下去:“你还好吗?”
唐筝轻笑了声,说:“我挺好的,不用担心我。”
她知道江驰想说什么,但是,她不知道自己能对他说什么,又该如何向他解释。
“我的事情,说来话长”,唐筝说着,轻轻叹息了声,随即扯出一丝笑容来:“江驰,有些事情,我感到很抱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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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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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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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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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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